【厄夜中的龍之子 - 餘燼再燃】
第一章-結論:「這部小說不叫我叫杜攝我最屌」。
我看著天花板的電燈。
又被打倒了。
緣湘的身材很嬌小,力量卻非常大。這一年來我也接受她的訓練頗久的吧?還是完全沒有感到自己有丁點變厲害了。魅惑、投石、法術上有不少進展,但武術上卻完全不行。
據夏洛特所說,吸血鬼普遍肌肉很強,在武術造詣上很難跟得上人類,而我本身雖然沒有什麼強大肌力,爪子也非常好用,自然很難專注於武藝的修練。
事情是這樣的:
緣湘她今年已經十八歲,是大學生了,也不當驅魔師了。聽說她在義大利的老師強迫她必須好好完成學業,為了有一天她老去時還有飯可吃,畢竟有高風險的事業不可能做一輩子。
於是這四年裡我將在替代緣湘在這都市中的位置。而實際上,我在今年已經處理掉了不少神秘端的問題。
為避免我隨便的被幹掉,緣湘就把我揪過來,來到她那修道院地下室的秘密基地,說要磨練我的格鬥技巧。
然後我總是沒進步,她也總是因此把我打倒在地。
我還問過杜攝我的問題在哪裡。
杜攝則回了我一句:
「你的簡單大腦不適合學那麼複雜的東西。」
我真他媽不該問他這問題。
我拉著緣湘的手爬了起來,她嘆了口氣,說:
「辛苦你了。」
「不,我才是麻煩妳了,都沒有什麼進步。」
緣湘穿著日常的衣著,紮起了馬尾,即使已經停業了許久,她仍未終止自我鍛鍊,身材仍然保持那身肌肉身材。
「這種事情本來就有些講求天賦,在技巧上停滯不前,但至少身體有變強壯,稍微變耐打一點湘也放心了。」
或許還有另一個原因,導致我和她對招時老是心神不寧。
那就是很香。
緣湘很香。
這不是什麼變態宣言,而是源自本能的理由。
那就是思維上把緣湘當朋友,但肉體上卻把緣湘當食物,每次與她貼近時,我都可以聽到本能的聲音,讓我想要把牙齒貼上她的頸部,而我知道那麼做的下場大概是會被扭斷脖子,所以拼命抑制這股衝動。
緣湘她的組織教條不允許她成為吸血鬼的食物,更不允許他們成為吸血鬼。
身為吸血鬼的我也不是沒有在襲擊路人,血袋不是隨時都有的。只是魅惑能力讓我能在完全不弄傷獵物並能消除記憶的情況下捕食而已,緣湘也知道這件事情,而她選擇了包容。但我若是忍不住對她下手的話……
緣湘搥了下的我的肩膀,打斷我的思考。
「來!走吧,今天的訓練結束了。」
「把我打趴就說課程結束了啊。」
緣湘沒有回應我的挖苦,我也只能微微聳個肩。
※
幸好秋天下午的太陽沒有這麼熱,撐開陽傘後,我的皮膚也沒有為此感到太噁心。
對吸血鬼而言,這樣白天出門相對人類而言就像是夜遊一樣,而夜遊這種事情,我還是人類時從沒幹過,離首都只有一線之隔的嘶虎市治安並不能算好,雖然台灣人的夜生活很多采豐富,可這不意味著這些夜生活就不會讓你被那些兇神惡煞人找麻煩。
畢竟人倒楣的時候就很倒楣。
幾天前還被廟口的算命師攔住說啥我近期會有血光之災,煩耶。
從今年五月開始,某個黑幫大人物歸台後,台灣當街殺人、入室殺人、路上幫派火拼、槍擊案、古蹟被放火,之類的事件就層出不窮,尤其是北部那不斷傳出來的社會新聞令人感覺北台灣正進行一場黑幫戰爭。除了他們世界的人之外,沒人能肯定這事是否如我所想,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夜晚那令人戰慄的氛圍。
只能說,歡迎來到鬼島台灣。
但那都是人類的事情,幾年前他們連議員和立法委員的小孩都敢綁架,我可不想牽扯進去。
不過白天出來大致上是沒有問題的,對吸血鬼來說是夜遊,對人類來講只是正常活動,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也不敢這麼亂來。
「緣湘,要去哪裡?」
上網去查一下的話,會發現嘶虎市的人口高達兩百四十七萬人,它的面積卻大約只有兩百八十平方公里,這意味著平均每一平方公里內都有八千八百多人,是個擁擠且吵鬧的地方。人們常為了找車位焦頭爛額,是個路上汽機車到處都是,空氣汙染嚴重的都市,勉強有著幾棵行道樹的地方被市府視為他們的德政。
百貨公司一棟接一棟坐落在都市的貿易中心,豪宅也是如此,建商為了金錢利益不斷弄醜弄壞都市的天際線,幾公里外的住宅區的普通人們卻只能住著有二、三十年的老舊公寓,並擔心假都更真強拆哪天會落在自己頭上。
而年輕的一輩除了學貸以外,居高不下的房價也讓他們在嘶虎市必須不吃不喝四十年才有可能買得到一個普通房間,還很可能只是間雅房,這些問題也逼著他們在今年五月搭攻城梯去攻佔市府,然而市府高階官員依然認定年輕人是沒有競爭力的草莓族,動用維安特勤暴力驅離,打傷許多學生、記者和醫生外,還死不承認的說:「警方是拍拍肩膀,柔性勸離他們。」,令人心寒。
最可悲的是,當事件落幕後,那些老人高官們仍然沒有轉性之意,還繼續想辦法連皮帶骨的剝削包括年輕人在內的所有市民。
我的故鄉嘶虎市,就是這麼個表面亮麗,外縣市的人想住進來,本市的人卻想逃出去的──內在有著許多腐壞問題的都市。
跟在緣湘的屁股後面,我和她來到了鬧區,已經很擁擠的都市來到鬧區更人感到擁擠了,星期六的今天,路上有不少行人。我和緣湘一點一點的在人群中前進著,直到緣湘走到了巷口的飲料店,和店員買了一杯蜂蜜蘆薈給我,她點了杯珍珠奶茶。
「對我而言這東西沒辦法攝取營養。」
我說。
「可是泰峰你狂愛甜食耶。每次看到你經過紅豆餅和任何有關糖的小店你的雙眼都發亮,還都快流口水了。」
「正確來說那東西叫今川燒,我個人更喜歡鯛魚燒,而且我也沒有這麼不堪好嗎?我是喜歡甜食,但從沒有看著甜食流口水過。」
好吧,反正還沒到進食時間。
乖乖收下飲料,默默將吸管插進瓶中,吸了一口。
我相信甜食是裝在另一個胃裡的!
緣湘注視著我,也將吸管插入她的飲料中。
「妳該不會給我下藥吧?」
我開玩笑說。
實際上吸血鬼不會中毒,藥物和毒品對也完全無效。
越是了解自己的身體,越是明白為什麼吸血鬼受人類畏懼,即便是我這種程度的傢伙,多數人類仍然無法輕鬆對抗。
她白了我一眼,看來這笑話並不好笑。
「那你希望我給你下什麼藥呢?」
緣湘伸手捲了捲頭髮,意味深遠的盯著我的臉。
被她這麼一看,我反而不知道看哪裡了。
「對了,妳喝那東西不怕沒辦法維持身材嗎?」
認識這麼久也發覺到了,緣湘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纖細且結實,看上去哪時再投入戰鬥中都沒問題,就算胸部小看上去也很美。我一直以為她有計算熱量在飲食,但就這幾個月下看來,她似乎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應該是她運動的習慣讓她不需要考量這些吧?
「泰峰,這麼愛甜食的話,想喝的話就可以分你喝啊。」
緣湘這麼說著,吸入幾顆奶茶裡的粉圓後,將飲料上的吸管朝我伸來。
喂喂,她這是故意的嗎?還是她根本不介意這種事情?
我嚥了口口水,咳了兩聲。
「不是啦,我是認真的說妳真的沒問題嗎?喝這麼多糖的話?我現在的體重雖然不大會變化,可高中到大學時我都要衡量體重和甜食到底哪個重要呢。」
「那到底哪個重要呢?」她問。
「甜食。」
我斬釘截鐵的回答。
那點程度的事後減重沒問題的啦。
「泰峰你的內在構造就是喜歡甜食的小女生吧?」
我聳了聳肩,跟著她往巷內走去。
沒錯,我不否認我狂愛甜食。
諸君,我喜歡甜食!
諸君,我很喜歡甜食!
諸君,我最喜歡甜食了!
我喜歡巧克力!
我喜歡糖葫蘆!
我喜歡芒果冰!
我喜歡甜甜圈!
我喜歡布朗尼!
我喜歡鯛魚燒!
我喜歡霜淇淋!
我喜歡烤布蕾!
我喜歡棉花糖!
我喜歡發源於平原、街道、草原、凍土、沙漠、海上、泥土中、濕原上,一切創造於地球上的各種甜食!
咳,總之不清楚緣湘到底要帶我到哪裡去,她說過會給我個驚喜的,希望是甜食。
在巷內一家看上去很嚴肅,屋簷上有迷彩圖樣的店門口,招牌上寫著刀具精品,令人望而卻步,緣湘似乎是常客,完全沒有顧慮它的裝潢,徑直走入店內,站到櫃台前。
「老板,先前的我訂的禮物到了嗎?」
「兩天前就到了。」
老板回答她,並從櫃台拿出一個紙盒子。
「藍小姐,妳訂一組鏢刀到了,這邊簽名。」
「好的。」
緣湘簽字完後,將盒子帶出店,遞到我的手上。
「拿去。」
她說。
「啊?」
「拿去,這是送你的禮物。」
緣湘說。
「啊?禮物?為了什麼?」
還沒有朋友送過我禮物過。
「嗯……你說的對呢,是該說是生日禮物,還是傳說中的一周年結識紀念?都好啦!反正湘只是想送你禮物,這組鏢刀不論收藏或使用都可以喔,很適合你……嗯,很適合你。」
緣湘的眼珠轉啊轉的,這反應顯得她不像是在說實話。
「我不是很清楚刀械的價格,但這東西很貴吧?」
「正是因為很貴才該送給珍視的人。」她盯著我的眼睛說。
語氣很認真。
「但是我真的值得妳……」
「啊──看不下去了,我看不下去了,怎麼會有人這麼不會讀氣氛。」
我聽到了一個女聲,然後被從後方推向了緣湘。
「聽好了!女孩子送你東西!你就收下,不要在那裡囉哩囉嗦的!」
「她」的聲音吸引我轉過頭。
「唷!好久不見了。」
她豎起五指,很自然的向我打招呼。
她看上去約二十前半,身高大約一米七,以女性來說頗高。她年輕而且漂亮,這是指外表上的,不像是緣湘的天生麗質,她似乎用上了一切人類鑽研使自己變好看的技術打扮自己。從五官輪廓上,她是東方人,但她卻有著一頭經過燙與染而成金長捲髮,睫毛膏將她的雙眼在視覺上放大,淡淡粉底也遮住了她比較粗的的毛細孔。
那身淡色的洋裝將她優美的身材襯托,水平之上的上圍被膨脹色凸顯,還背著一包拉拉熊的背包,使她性感中也不失可愛。
但是,有點臭。
雖然也有一些吸血鬼喜歡這種味道,就像是有人很喜歡臭豆腐和緋魚罐頭那類有臭味的食物,但我並不在其列。
與緣湘那身處子之血的芬芳味道不同,她的血液散發著一股令人不禁皺眉的臭味。如果單單只是有性經驗的女性是不會釋放出這種味道的,她大概很會玩,或是男朋友非常有活力吧?
不過那也不干我的事情,任何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我無權置喙。
「妳是……誰啊?」
我開口問她,因為我真的不記得她是誰,至少在我成為吸血鬼的這段日子裡,並沒有這位女性的記憶。
姑且叫她金長捲好了,與緣湘的黑長直對應。
「果然不記得我了啊。」
她露出了苦笑。
所以我真的認識這個女孩嗎?
不是在成為吸血鬼之後認識的,而是在之前嗎?
我並不喜歡還是人類時的生活,就算現在這種常常要冒會死風險的日子,也總比過去那種侵蝕我精神的恐怖時日好。因為那些威脅總是可以看得很清楚,單純明快,而不像是人際關係一樣拐彎抹角的險惡。
小學時我碰上了天天吵架的父母。
國中時我碰上了導師一起參予在內的集體霸凌。
高中時我碰上了在班上販毒的同學騷擾。
大學時我碰上了永遠追不到夢想的一堵堵高牆。
人類世界是個恐怖的巨型鬼屋。
光是活著,就是一種挑戰。
所以我崩潰了。
比起那時,現在真的好得多。
有工作時,經常得以命相搏,很辛苦,但至少明白我在做好事。
沒有工作時,早上就陪緣湘練武,晚上就陪夏洛特打電動。
緣湘那努力想讓我保持人性的行為令我感到溫暖,而在電玩上打爆平時囂張的夏洛特超有趣的。
這些都是得來不易的幸福。
「泰峰,你認識她?」緣湘問。
我搖了搖頭。
「曾詠馥,我是曾詠馥,你的高中同學啊,坐在你右手邊位置的!」
曾詠馥,曾詠馥……有這麼一號人物嗎?我右手邊坐著這麼漂亮的女生的話我應該不會沒有印象吧?
好吧,我對這名字有那麼一點點印象,但也僅此而已,高中時代時常換坐位,坐在我右手邊的人到底有多少我記不清了,等等,有點想起來了,我記得,她大概在高中時期是個非常普通,不引人注目的女生吧?
「我有點印象了,妳和她真的是同一個人?差距也太大了。」
我問她。
我印象中的曾詠馥,是一個雀斑臉,戴著眼鏡,文靜寡言的普通女孩子,除了頭髮看上去很柔順外沒有其它太大的印象,我和她在高中時期也幾乎沒有任何交集。我沒有注意到她,她似乎有注意到我。
不過似乎也不是這麼注意啊,要不就是不常看新聞吧?不然她第一句話大概會問我為什麼沒嗝屁吧?我被卡車撞死那件事情新聞是有報導出來的,版面占得不大,可也有公告我的姓名。
「是這樣啊……我的變化很大啊。也是啊,那時我還沒有這麼會打扮呢。」
她似乎對巧遇我感到很高興,而我則不,和她的相遇讓我想起來還是人類時的過去種種,大多都是不好的回憶,不是她的錯,但我看到她就是會莫名煩躁。
「好久不見。」
我隨意的說。
畢竟與超久不見的同學見面後,我也一時想不到有什麼話題可以談。
嘿,好久不見,我是妳高中同學鄭泰峰,近來可好,我最近正在最古老的日行者吸血鬼手下工作,妳呢?
難不成我要這樣對她講啊?
「近來如何?是在讀研究所還是,已經開始工作了?啊,你現在已經是很有水準的插畫師了吧?聽說你們這一行很不好幹。」
吵死了。
果然,我就說我不想見到知道我過去的人了。
「沒有喔。」
我冷冷回答她。
「但是你很會畫圖耶,而且高中時你每天都在練習素描寫生吧?怎麼說持續到現在也有好多年了,在怎麼說你現在應該已經更厲害了,怎麼會……」
「我只是看到了世界有多大而已,只是畫得不錯是沒用的。那些長期受過科班訓練的人,比我這個只是在畫室學過三腳貓功夫的人強上太多太多了。」
「……是、是這樣啊,你也很辛苦呢,也對呢,就算是你也會碰上問題,高中時追逐夢想的樣子明明那麼閃閃發亮。」
她低下頭來,嘆了口息。
看來她當年真的很注意我,我沒注意到她真是失禮啊。
原本以為不知道怎麼打開話題,但看她很能講,我就讓她講吧?
但是啊,她有一句話令我很疑惑。
「我?閃閃發亮?妳開玩笑吧?我膽小又懦弱,不擅長思考又笨,容易被騙外還憤世嫉俗,眼高手低又無能,長得雖然不丑但是普通,總是無法改變現狀,追夢又失敗,可能是世上最廢最沒用的幾個人之一喔。」我苦笑說。
從背後被戳了一下,我回過頭去看向緣湘。
「不要這樣貶低自己。」
緣湘對著我搖了搖頭說。
「對啊,至少你高中時到現在的長相都很帥,可以稱得上是型男了,素質十分好,就是缺打扮吧?」
眼前的這個金長捲,也就是我的高中同學曾詠馥對我的長相做出了這樣的評論。
話說我超討厭型男這個名詞的,把它掛在我頭上,我可一點也不高興。
「什麼閃閃發亮的,真的變得閃閃發亮的是妳吧?頭髮燙成那樣是有點可惜,不過整體看起來很搭。」
「我才沒有……閃閃發亮呢。你說的對,我根本不應該把燙頭髮的。」
她拉了拉自己的頭髮,像是想到什麼事情一樣的視線到處飄忽。
差不多了吧?也沒話題了,我想我應該閃了。畢竟看到她就讓我想起過去還是人類時的種種。
我並不討厭她。
只不過對我來說,現在早已經超過該睡覺的時間了。我不是什麼不熬夜的好孩子,原因只不過現在真的挺累的,尤其想到我要繼續談,就必須在擾人的陽光下多待更久時間,我就想快點回家睡覺。
然而——
真的要就此切斷緣分嗎?往後我們可能不會再見面了。
「我想我得回去了,留個聯絡方式吧?」
最後,我還是沒辦法乾脆的切斷這條線。
這是某種直覺,直覺告訴我不能像過去那樣輕易與他人切段緣分。
「還不行啊,阿鄭你這點從高中以來到現在都沒變。」
曾詠馥看著我嘆了口息,搖了搖頭。
「什麼還不行啊?」我問。
「怎麼可以在和人約會的途中和別的女孩要電話呢?這是大忌!」
啊?
約會?
緣湘只是帶我來領她要送我的這組鏢刀而已,這根本談不上什麼約會吧?
我看了緣湘一眼,緣湘也是一臉茫然。
「不,我們是戰友和死黨般的關係喔。」
擦出什麼浪漫火花是不可能的啦,我和緣湘真的不是那種關係,就算我有那種意願她也不會有,退一百步來說,就算我和她都有那個意願,我家老板和她家老板都不會同意這檔事情。
如果真的打算成為情侶的話,阻擾我們倆的因素太多了。
「喔,是喔,戰友和死黨般的關係嗎?」
金長捲對我投射來一個鄙視的眼神,那個眼神似乎也投向了我身旁的緣湘,她又嘆了一口氣,喃喃念著:「真是青春啊」,一臉自己已經成為老太婆的模樣。
明明和我同歲的說。
雖然我被關在棺材中的五年精神年齡肯定沒有增長。
「等一等,給。」
她從拉拉熊的包包中拿出比我的先進數倍的手機,擺弄了下,將手機螢幕上的號碼亮給我看。
而我也遲緩而不熟練的將我手中那沒比智障型手機好上多少的東西輸入她的號碼,並用口頭告訴她我的號碼。然後見到她霹靂啪啦的用比我快超多的速度輸入了它。
閃光的指○師?
不對,是我太科技白癡了才會這麼覺得吧?
我還不會用LINE的說,也沒必要用LINE,我的朋友很少喔,哭哭。
當曾詠馥和我們道別後,緣湘這麼問我:
「是傳說中有關泰峰過去的人……呢。泰峰生前的家人朋友現在應該都還健在吧?沒有想要回去見個面,做最後的道別嗎?」
「有喔,我回去過我家,還是人類時的我的家。就在《羅傑艾爾之書》的事件過後,我就鼓起勇氣去了。」
我說。
「那他們見到你……」
「他們沒有見到我。」
「為、為什麼?」
「因為我的家已經不存在了。」
我淡淡的說。
「妳聽說過『都市更新計劃』嗎?現在那裡是已經是別棟建築物,正在出售中的空屋喔,售價上看七千萬新台幣呢。很容易的喔,只要五年,把一家人回憶的象徵夷為平地,再建起一棟為了利滾利而誕生的鈔票堆,很容易的。」
我的家人大概已經被安置到其他地方了吧。
若我真的下定決心去找的話,或許不會找不到他們吧。
只是一想起過去的種種恐怖,讓我沒辦法更加積極去面對他們。對他們來講,我已經是個死人,那就這樣吧!我就永久在他們心中當個死人就好了。
「抱歉,泰峰,我並不知道。」
緣湘從身後輕輕握住我的手,抓起來貼在她的額頭上。她閉起了雙目,沉默不語著。
那模樣,看上去像是在為我祈禱。
※
我回到了夏洛特的神殿。
真的該睡了,否則我肯定會倒下的。
用鑰匙打開門,Dubstep電子樂的聲響從門鎖裡傳出,夏洛特對吵得鄰居神經緊張這件事情樂此不疲,我若是按下門鈴,門鈴所發出的聲音也會是之前我聽到的死亡金屬音樂吧?
「你終於回來了,和那邪教徒去逛街逛得很開心啊。」
當我踏入客廳時,猥褻神祇說。
她穿著一貫的水藍色睡衣,倚在沙發上,光著腳丫子,魔神對她早出晚歸的眷屬看起來罕見的發起了脾氣。
主要還是因為不希望我和有基督教背景的緣湘走太近吧?
「我以為妳睡了。」
我說。
「對我來說睡著或醒著沒有太多差別。」
她說。
和她對視了半晌,我們彼此間沉默不語。
「我要睡了。」
由我先開口打破沉默,準備將手中的那組鏢刀帶回房間。
「你要和她有來往我沒有意見,我只是擔心的是你真的克制的住本能嗎?既然你決定把她當成朋友,而不是食物的話,你就一定必須忍受她血的香味,何況她是你第一個獵物,你對她血的味道印象特別深,那種饑渴感會更強烈。」
夏洛特說的對,我也正為此煩惱。
夏洛特她或許知道解決的方法。
「順帶一提,一般吸血鬼的方法,是不忍耐直接吸她的血,而你絕對辦不到這點。」她說。
「那她會把我當敵人的。」
「對,所以你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所以還有令一個方法。用魅惑的,泰峰你現在的魅惑能力已經辦得到了吧?讓她忘掉過程的一切。」
「還以為妳會說別的辦法呢,這點既不尊重人家,齒痕也會被她發現的。」
「泰峰,你明明知道我想說的是什麼,卻逃避不去執行,我說的並不是去吸她的血,而是去消除她的血發出的香味,白癡都看得出來你有多喜歡她,你先魅惑她,讓她順從,然後和她滾一次床單,最後讓她忘掉所有過程,這樣她血中的香……」
我丟下手中的那盒鏢刀,從腰間拔出一把牛排刀,刺進夏洛特的左眼。
「哈,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那邪教徒啊。」
夏洛特無視眼中的那把刀,對我露出了戲謔的笑容。
她對此樂在其中。
「有些玩笑不能開。」
我說。
「真想不到,撿來的小狗開始會反抗了,你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不過這樣才有趣啊!」
「這不是反抗與否的問題,別他媽指使我去強姦任何人!」
「可這是血族的慣用手法喔,梁戰他們也是這麼做的。」
「所以我們消滅了梁戰。是我們!我們三個!還記得嗎?就在那時,妳在我心目中已經成為無限崇拜的對象了,我不想……。」
我不想看到我所喜歡,所重視著的妳變成梁戰他們那樣子。
夏洛特聽得到我內心的聲音,所以也聽得到我現在正想著的事情。
「我並不比他們好上多少,本質上我們都是人類所恐懼的怪獸。」
夏洛特輕輕拔下了眼中的刀,摸了摸我的頭。
「我很高興遇見你這麼不合群的孩子。好吧,我不再干涉你和她的事情了。」
她將身子貼了上來,在我的耳朵旁輕聲道:
「你知道嗎?有女性血族會把喜歡的男性初擁作為男寵的啊,我當初對你的用意不是這樣,但我畢竟現在化身成了女性,而你最近也越來越可口了……令我有點小嫉妒那些和你走得近的女性了,就算她們的壽命都很短暫。」
「呃!」
這話也太令人害羞了,正想要推開她,卻被她一把拉住。
「千萬不能改變喔,這善良與憤怒並存的本質。我們倆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很長久呢。」
或許當初那個惡魔對夏洛特的評價是對的。
夏洛特的本質不過是擁有過度強大力量的,一個渴望平凡人幸福卻又得不到的小女孩。
那樣更好。
對我來說這樣更有機會不是嗎?
平靜真好。
最近沒出什麼大事件真是太好了。
雖然我覺得過去的我大概會想把現在的我用一把火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