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姆特

哈啦區 果然我的青春戀愛喜劇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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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奧瑟 (a3812492) 2016-04-28 22:20:24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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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設定是雪乃的事件解決,八幡等人升上三年級畢業




  湛藍蒼天,點綴隨風飄逝的櫻花林。而映著霜雪消融櫻木的那面窗,從縫隙吹來暖意的春風。
 

  今天是總武高中的畢業典禮。
 

  雙手插著口袋,我懶洋洋的走出教室門口,倚在窗旁的白牆。環顧待了三年的這個所在,懷念與感歎的氣氛頓時襲上胸臆,本想含笑嘆息,卻被懷念的景色鎮住了。
 

  三年間,我曾經座過的,教室右邊靠窗的位子。在三浦桌椅附近,應該是要圍繞著葉山、海老名、戶部、大和跟童貞風見雞大岡等人,談些無趣的天才是。而以前的由比濱,就在那裏的外圍一點苦笑著附和,手挽在背後,抑或含蓄的以右手輕觸嘴唇,天真無邪的笑著守候他們。
 

  不時彎下腰,掛著天使笑容走來我座位前的戶塚也令人倍感珍愛。總是神出鬼沒的川上……川崎彆扭的臉龐,也不是從前所意想的冷漠。至於平塚老師朝我施以淫威的金剛怒目,嘛,現在也只看得見她無力的癱在講桌,嗟嘆她的年近三十的蹉跎光陰。
 

  以前原來是那樣純真美好。我們那時還不懂事,起了許多幼稚的口角,但也在其中成長。過去由比濱總是不給我好臉色看,還會刻意疏遠我,現在該怎麼說呢,不知不覺我們也一同克服了許多難關,諸如雪乃的事啊,小雪乃的事啊,小雪的事啊,還有小雪的事。
 

  妳們的感情真的是好到說是三世情緣也不為過。連我都忌妒囉,快把妳們的感情分給我跟戶塚,我們倆在去做妳們的伴郎也不遲。妳們有可能比平塚老師還早結婚也說不定。
 

  走廊上乒乒乓乓的,跑步聲四處震響,把我打回現實。班級合照拍完後四散的高中生們,聚成一團團有笑有淚的道別,相機快門喀擦喀擦的紀錄肩搭著肩的男生,閨蜜們也笑嘻嘻的比起雙重勝利手勢合照。
 

  是說也是這個時節啦,很快的我們高中生就會晉升到全然不同的生態系。大學位在小屁孩高中與社會新鮮人的過渡時期,不久就不會像高中生什麼事都一起經歷完成,逐漸邁向更廣闊更獨立的嶄新生活,再來面試成為可憐的社畜……但是我立志要當謙恭的家庭主夫,這一切都跟我無關。
 

  小町,一色,這個總武高中的未來,就交給妳們了。雖然作為學長多少會不安,不過如果是妳們總有些法子的吧。
 

  「葉山學長,恭喜畢業!」
 

  「這些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滿懷感恩之情,卻又生澀敬重的學弟妹們捧著鮮花,在三年級教室的門口,堵住正要出來的葉山。葉山震驚,困擾的對他們微笑,而後精力充沛的一色,爭先恐後擠到學弟妹面前,硬是要站在葉山旁。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這樣會給葉山學長添麻煩的。是的。」一色不耐煩的揮動雙臂驅趕他們,並把鮮花奪去,親自獻給葉山,「葉山學長,請收下我們僅薄的心意!」
 

  「謝謝你們,我不在的時候,足球社就交給你們了。」
 
  注意到一色的親近招來三浦的忌妒,葉山僵硬的強作笑容,接著與我眼神對上。我對他聳肩,他也只好無奈的苦笑,繼續他老套的溫柔待人接物。
 

  葉山至始至終都是校園的男神啊。運動神經也好,功課也名列前茅,走到哪裡都受女生歡迎,沒有人比他更人生勝利組了。就算是這樣完美的他,也有脾氣爆發的時候,也有無力解決的問題,也會向腐敗的我傾訴他的疑惑。
 

  他討厭我的作法,我也厭惡他的個性。走在平行線的兩人,到最後還是沒有任何交點。
 

  另一頭,我注意到默默從教室步出的戶塚,隨在他旁的,是牽著妹妹手心的川崎。
 

  「八幡!」戶塚小快步的握著畢業證書過來我面前,川崎也平靜的靠近過來,向我問好。
 

  「八幡!我們……我們畢業了喔!」戶塚含淚笑著對我說,可能是過於激動,聲音有些顫抖。
 

  「喔、喔。」我不好意思地別開頭。
 

  可惡,快住手!不要用你天真無邪含淚汪汪的笑臉看著我!你會害我心臟受不了的!和你分道揚鑣,對我而言如一日三秋啊!
 

  不過也是。他考中了理想的體育大,憑他堅忍不拔的毅力,勉強突破錄取門檻。
 

  「可是,總感覺,跟大家分開好寂寞。我畢業以後,絕對不會忘記八幡!」
 

  「阿,我也一樣。」我笑著回應他,盡量不讓寂寞的情緒外露。
 

  看著我與戶塚的互動,川崎尷尬的扭轉身子,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講不出半句話。妳討厭我就早說嘛,欠人情什麼的,我都說不用介意了。
 

  「我……決定了。」她忽然抬起標緻的臉蛋,與我四目相交。
 

  「怎……怎麼了?」

 
  「我決定進入職場,不重考了。」望向清澈的天空,她的嘴唇訴說。
 

  「……怎麼了,突然這樣。」我搔搔頭,抱胸。
 

  「前天我收到回信了,弟弟正在就讀的那家補習班,給我機會任教。我就想,去試試看好了。」
 

  「這樣啊,那妳就加油吧。」
 

  川崎或許是最腳踏實地的傢伙吧。辛苦的替弟弟籌學費,無微不至的照顧弟妹,就連大學的出路都考慮到弟弟,真的是愛操心。但是如今,她也懂得為自己著想了。
 

  「如果有空再傳簡訊給我喔!我的爸爸媽媽來了,就先走一步了!」戶塚靈巧的轉開身,並回眸一笑。然後非常令我懷念的,揮動他的小手。「掰掰!」
 

  我點頭,同樣揮著手,揮別小巧努力的背影跟手足相攜的背影。
 
 
  如果是現在的戶塚,大學絕對沒問題。現在的川崎,也有了確立的目標。
 

  與他們相比,我到底算什麼呢?我考上了文科名校,然後呢。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不過人生的路總是要不斷前進吧,不管是錯誤的道路,錯誤的青春,轉眼即逝,就已經成了我們不能掌握的過往。到時候該悔恨還是該緬懷,都不清楚了。
  

  教室走廊依舊熱絡。一股輕風拂過,自右側的樓梯間,浮現小町跟材木座的身姿。
 

  「哥哥~」
 
  「八幡~」
 

  「哇,喂,別靠近呼!很黏人欸你材木座!」

 
  「為什麼只有我被冷落!」我推開材木座,他十分沮喪的跪倒在牆壁前。然後,他突然精神奕奕的猛回身指著我,「八幡,汝與吾的宿命已長達千年,不,一萬年!如此深遠的主僕情誼就此分崩離析,這是何等的令人心碎!既然如此,只有以死……!」

 
  「我 知道了,麻煩你不要把畢業證書當作切腹刀來使用,事情會大條的。」

 
  先不理材木座,這時倒在我身邊的小町已經抽著鼻子,小聲的啜泣。

 
  「雖然很想恭喜哥哥終於可以不用賴在家裡能夠到外縣市獨立了,但是一想到哥哥在大學交不到女朋友,從此變得更彆扭更死魚眼,小町就無法停止擔心!」

 
  「……要妳管。」

 
  就算出了千葉,我還是會隨身攜帶MAX咖啡,宣揚千葉的美好!妳大可以放心我自豪的妹妹!沒有女朋友,小町妳就可以包養我一輩子!

 
  我摸著她的頭,心想她還是有小孩子的一面。

 
  「哥哥有空會回來對吧!最好是每個月都回來!最好每個禮拜都回來!」她賭氣的槌了槌我的胸口。

 
  「恩,有空會回來探望妳,我保證。話說畢業完還有春假不是嘛!」

 
  「可是今天才是畢業典禮嘛!感覺小町不說些感人的告白,哥哥就無法改過自新迎向新的人生!」

 
  「我說妳啊……」

 
  我困擾的按著她的肩膀,教室裡的平塚老師也詫異的望著我們,抿著嘴豪邁的跨步而來。

 
  「比企谷。」

 
  站在我面前,平塚老師的手很有力道的壓在我的右肩,讓我感覺到她把責任寄託到我身上。她溫柔又開懷的露齒而笑,說道:

 
  「恭喜你,畢業了。」

 
  「這裡才是,三年來的教導,謝謝了。」

 
  我搔著臉頰避開她直率的笑容,稍微彎腰鞠躬。

 
  「這三年也發生過不少事情啊……你們是我帶過最麻煩的學生了。」平塚老師懊惱地按按太陽穴,看了看小町跟材木座,又望向逗留在教室跟走廊的那群學生,然後寬心的一笑,「不過,我並不討厭你們處理事情的態度。因為你們奉侍部已經努力過了,也圓滿的化解了問題。」

 
  平塚老師扶正我的身子,讓我只得乖乖的面對她首肯。而春天的風兒與學生喧噪的餘波,仍舊清脆的伴奏著。

 
  「從今以後你們就要靠自己了。你們不再是高中生,也不再是我的學生,我不能再督導你們了。但是我相信現在的你們,一定做得到,不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情。」

 
  「恩。」

 
  起初打開奉侍部那扇門,是那位桀傲不遜的雪之下寧靜的看著書。接著加入了外表鮮麗且笨拙的由比濱,讓我們忙得一手拙劣的烤餅乾,從此我們結下了孽緣……那是一切的開始,而且也是兩年前的盛春。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信念,擅自揣測他人的心理,然後沒有互相理解對方本意的結果就是,使龜裂不斷的擴大。積累已久的心情波動,在每一個事件互相碰撞,互相試探,並且繼續妄自猜測。

 
  但是就算是麻煩得要命的這個社團,我們還是從中獲得了些什麼。做在長桌的邊緣,飲著咖啡聽著風舞動窗戶跟窗簾。醉翁之意不在酒,假裝在看手中那本書,享受身旁兩個好朋友互相信任,相談甚歡的內容,偶爾被她們損一下。我也不知不覺,把這裡當作一個心靈的居所了。

 
  就是因為這個微不足道的居所,我們才會竭力守護這個地方。想要確信自己一路走來的路沒有錯誤,嘗試去理解並拯救他人的錯誤,不管碰壁幾次,不管要修正道路幾遍,最終我們互相通達心意並信任了對方。

 
  縱使那不是真物,縱使不是真正的理解,但是毫無疑問的,那就是我們各自的青春,充滿錯誤的青春。

 
  而這個青春,就要在此畫上句點了。

 
  「比企谷?」

 
  平塚老師驚訝得張大眼睛,並在我臉頰抹了一痕,苦笑。

 
  「怎麼哭了呢,這不像你啊。」
 

  「沒什麼,只是因為從奉侍部解放了。」

 
  我趕緊把視線朦朧的眼眶拭乾,免得被其他人瞧見。

 
  「是嘛。其實你很在意輸給雪之下了吧,那場勝負。」平塚老師賊笑,有意要調侃我。

 
  「才沒有。」

 
  我死鴨子嘴硬,而在我左側悄悄聽見「加油,哥哥!」「烏姆,不愧是吾所賞識的男人!」漸漸的消逝。

 
  往左方確認,才驚覺不只小町跟材木座,其他人也離開了。唯獨留下的,是聰慧的笑著的一色,往我們這靠過來。

 
  「學長!平~塚老師!」一色鬼靈精怪地探出頭來,「你們在說什麼呢?」

 
  對於她的質問,我只投以冷漠的眼神。雖然妳的俏皮可愛迷倒了眾提督,但本提督是不吃妳疲勞攻勢這套的喔!

 
  「啊,一色來的正巧。」平塚老師轉瞬間不以為然的回頭接上一色的問句,「正好有事情要拜託妳,能來我辦公室一趟嗎?」

 
  「欸~明明是畢業典禮耶,會不會太掃興了老師~」一色用撒嬌的口氣皺著眉心歪身向平塚老師求情,但平塚老師不為所動。

 
  「真正的工作是不分假日的,所以妳給我過來吧。」平塚老師拖著一色曳過走廊,背對我揮手,「好好享受你下一個青春吧,比企谷。」

 
  「了解。」我揮手一別,不斷向我求救的一色漸漸從眼界消失不見,而我的五感告訴我,還在這教室走廊的只有我一人了。

 
  「趕緊把門窗關一關,早點回去吧。」我低聲咕噥。

 
  說罷,走進教室。

 
  卻感覺到,還有一個人的氣息。



 











  一片櫻花帶著芳香翩然降下,如落葉緩慢地,又迂迴地,螺旋地,旋轉地,來回飄動地,最後落在了站在教室後方那人的手心,帶有靈魂的微微動了一下。白天的日光透進一整排窗戶,只給予未開燈的空蕩教室不足夠的光亮,女孩的側影背對著熠熠生輝的課桌椅,她仰著的臉顯現的是泰然的微笑。

 
  帶有艷橘,精巧盤起的黑髮,還是一如寄往帶給人親和力與活力;黑色敞開的外套貼緊她背部的曲線,格子群底下的白皙秀腿正在地板輕輕地打些什麼節奏,與她寧靜的神情互相輝映,眼瞼緩緩垂下並且凝視手中不安定地飄揚的花瓣。

 
  然而那鮮明的櫻花是攫不住,窗戶縫隙忽地刮進一陣風帶走了它,她轉過身,正要伸手去挽回,還未及飛離的花瓣尾端,就虛弱無力的抓住無意義的空白。
 

  女孩的憂鬱瞳孔癡望天空及櫻花林,她若不是我熟知的由比濱結衣,我肯定會誤以為這是一幅栩栩如生、會動的畫作。

 
  而正因為她是我所認識的由比濱結衣,我才膽敢去呼叫她。

 
  「由比濱?」

 
  「嗚啊啊啊啊啊啊!」

 
  她嚇得夾緊肩膀,退縮兩三步,滿臉通紅。看了我一眼,才用手撫下胸口鬆了口氣。
 

  「什麼啊,原來是比企啊。」

 
  「妳在這裡幹嘛?」

 
  「沒什麼,就只是覺得想在多感受這個教室啊~這樣。」她雙手置於背後,平抬一隻腳放下並踢腿,顯得很自在。

 
  「那門窗就交給妳鎖了喔,再見。」我轉過身就要跟她道別。

 
  「等等等等等一下啦!」她猛然衝過來抓住我的衣襬,「我也馬上就要走了等我一下啦!」

 
  「喔、喔。」

 
  本以為她因為畢業觸景傷情變了一個人格,果然還是原來的樣子嗎。

 
  我稍待她打理好慌亂的情緒,一起鎖好門窗掛上背包,然後走出了這間教室。

 
  「終於……畢業了呢!」由比濱從我後方繞到我旁邊,稍微斜上的瞧進我的眼珠。

 
  「是啊。」我插口袋,無神的望向前方,兩個人就這麼悠悠的在悄靜無聲的走廊漫步。

 
  「雪之下呢?」

 
  「小雪乃她,」由比濱做沉思貌,伸出食指,「好像先回去的樣子。」

 
  「是嘛。她們家那邊沒問題嗎?」

 
  「不會喔,我相信現在的小雪乃。」

 
  「說的也是,雪之下的話絕對沒問題。」

 
  我們走了一段路,下了階梯轉角,繞過文化季曾經熱鬧過的走廊。沒有談話,全心全意的沉浸在不復存在的過往。

 
  我盯著由比濱莫名憂鬱的臉龐。分明嘴角是在笑的,可是眼神卻沒在笑。分明腳步是輕快的,手卻緊抓著背包肩帶。

 
  這副模樣使我語塞,陷入了臆測由比濱的思考泥沼。

 
  「比企,果然還是好溫柔。」

 
  「怎麼了?」

 
  我們去把我的腳踏車牽出,將近校門口處,她停下腳步。

 
  因為我們繞了許久,校園已近乎杳無人煙,只有我跟她兩個人,在無人的櫻花雨下。

 
  而這樣憂鬱的她,我不得不把她跟她夕陽下寬慰的微笑重疊在一起。

 
  「比企已經考上那所大學了呢。」

 
  「啊,雪之下也是。」

 
  「真厲害」,此刻她卻純真的笑出來,並搖搖頭,「我的話根本做不到。小雪乃跟比企,真的很厲害。」

 
  「妳不也考上千葉附近的名校了嘛?」

 
  「是這樣沒錯,但是這樣的話不就分開了嗎?」

 
  水汪汪的眼珠直視著我,那張笑臉開始悲傷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奉侍部已經分出勝負,也已經解散了,甚至那場勝負,我根本就沒被算在裏頭。」

 
  「由比濱……」

 
  由比濱似乎誤會了什麼。正確來說,她不是誤會,而是心裡冀望一個不可能的過去能存續到已然不同的未來。就算她也考上同一間大學,只屬於三個人的奉侍部是不可能回來的,我們的青春已經結束了,我的理性,已經在畢業前就已經這麼認定了。

 
  在畢業前奉侍部的餞別會,我們已經跟平塚老師談好,這場勝負的結束,等同是奉侍部的廢止。不可能換一個學弟妹來繼承,更不可能在大學另創一個奉侍部,因為成立奉侍部的理由已經不見了。

 
  待在奉侍部這段期間,由比濱與雪之下的友情逐漸升溫,她們的友好程度甚至已到密不可分,無法取代的地步。由比濱身為奉侍部其中一員,有著極大的貢獻,似乎卻有一部份的心理,從來無法被滿足。她並非被強制入部,所以她一定有自身的目的。

 
  歸根究柢,由比濱結衣為什麼要加入奉侍部?是因為憧憬雪之下的完美嗎?還是純粹欣賞她的性格?從她不言而喻的表情看來,事情並不如想像中複雜。

 
  由比濱結衣是善良的女孩。原本我認為她是為了還我人情而入部的,然而經過幾番波折,證實了她的清白。所以我知道,她對我的好,只是出於她的義務,她的真心誠意,有關我的可能性,都可以汰除。

 
  現在奉侍部已經結束,屬於我跟雪之下的勝負已決出,而她自身的勝負卻懸而未決。既然已經廢部,懸而未決的勝負就永無定江山之日。

 
  那麼,只要問她入部的理由即可。可是我僵住的手,愣住的嘴,卻不允許我做進一步的詢問。

 
  八成是雪之下吧。也許從一開始我就只是附屬品,就算把我當朋友看,終究比不上雪 下重要。由比濱肯定在羨慕我跟雪之下讀同一間大學吧,她也恨不得我們三個維持從前友好的關係吧。

 
  說自己狡猾,指得就是這件事吧。她已經預見未來我們會分開,才會心藏詭計吧。她的行事作風向來都是,僅止於此。

 
  但她天性只會為他人著想,我怎麼想都想不通。

 
  「那個啊,比企。」

 
  她轉頭,下垂的睫毛數度眨眼,把玩起手心來。

 
  「比企有吃過我做的餅乾了嗎?」

 
  「那個餅乾嗎?」

 
  「對,還比企人情的餅乾。」

 
  「當然,吃了喔。」

 
  那麼久以前問過的問題,為什麼現在還要在問一次。

 
  「好吃……嗎?」圓潤的赤紅眼珠上翹,畏畏縮縮的問道。

 
  「跟第一次比起來,好吃太多了。」

 
  「那麼,第一次的味道,還記得嗎?」

 
  「怎麼說,隱隱約約吧。」

 
  「是嘛,欸嘿嘿。」

 
  她靦腆的提起拳心遮起她熟得像紅番茄的臉蛋,很知足的笑靨。

 
  「還有啊還有啊,」她向我走近一步,「比企送給我的禮物,是什麼還記得嗎?」

 
  「喔……狗……狗項圈嗎。」

 
  每當由比濱露出曖昧的神情,她就會提起瑣碎的往事。令人摸不著頭緒,她曖昧的笑容背後的涵義。宛如真的就是一件,很單純的事。

 
  「我們去看煙火的那天,還記得嗎?比企。」

 
  可是為什麼。

 
  我會害怕詢問她理由。而她,卻不停的提我的事情。

 
  (我,對比企……)

 
  那時候,我不願意聽下去。或許,那早就是答案也說不定。

 
  「從那時候就很喜歡奉侍部了。小雪乃跟比企,也一定是同樣的心情。」

 
  (我喜歡這個奉侍部。)

 
  那時斜陽下,含淚的由比濱,目光別開了一瞬,又勉強瞟了我一眼。
 

  (我……喜歡。)

  
  那毫無疑問絕對是真話吧。可是,絕對不只有那樣。
 

  那 個餅乾絕對不只是回禮吧。她的委託,絕對不只有這樣吧。

 
  由比濱加入奉侍部,想維持奉侍部的執念究竟是。

 
  我抬頭挺胸,深呼吸一口氣,並深深吐息。我鄭重其事的看著她,她也端正的站好回應我。

 
  「由比濱。」

 
  「什麼,比企?」

 
  「妳為什麼,要加入奉侍部?」

 
  頓時,我只聽得見,風瑟瑟吹動群櫻的聲響。櫻吹雪掠過我們之間的空白,漂落到總武高中之外的街道。

 
  這時,她完全是了然於身的,擺出了最釋然的微笑。

 
  「因為,我喜歡比企。只因為這樣。」

 
  風掩殺了她的聲音,但是我很清楚的看到,她嘴唇的動作。

 
  腦海中閃現至今經歷過的事件,一切都串連起來了。只有在今天,她才有辦法說得出口。

 
  「所以我不會後悔的。就算知道這分心情很狡猾,還是停不下喜歡的心情。」

 
  她保持著那副笑顏,而已經忍很久的淚,從她的兩頰滑下。

 
  「我知道小雪乃比我更需要比企,我卻一直很害怕,害怕這個關係哪一天會瓦解。但是,但是!我不明白……但就是喜歡。」
 

  朝我胸口襲來的,不是懊悔也不是憐憫,而是鬱悶不安的痛楚。我的嘴巴,手臂想要有所表示,但動彈不得。從未有一刻,讓我感覺過去的這兩年,那麼的虛幻,又那麼的真實。

 
  由比濱在隱瞞錯誤的這兩年後,首次坦言了她的真意。

 
  擤著鼻子,不斷用袖子抹乾淚水的她,在平靜的春天,向我告白了。

 
  我不知道該安慰她,還是該答覆她。在沒弄清楚我自己的想法之前,不能輕率的給她添加負擔。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於是,等待她心情平復,我們兩人步上了放學後的回家路。她走在前,我尾隨在後。

 
  「阿哈哈哈,呀~就在剛才,我被比企甩了呢。」她裝作不以為然的樣子,兩臂做伸展運動,僵硬的發抖聲音自嘲似的迴盪在只有風聲的街道,伴隨幾聲不自然的笑聲。

 
  「我什麼都還沒說喔。」

 
  「欸欸欸?」她誇張又驚訝的回看我,我停下腳步。「可、可是,剛才那個,一般就是打槍了不是嗎?」

 
  「就說了我還在想了。」

 
  「是、是嗎?啊哈哈,是這樣嗎?」她尷尬的倒退了幾步,注視著我。然後,一副寬心的大大了吐了一口氣。「太好了,至少比企沒有討厭我,對嗎?」

 
  「當然沒有。妳在自作多情什麼啊妳這婊子。」

 
  「在安慰人的時候還罵人家婊子!?」她對我敬畏三分,又往後急退了一個弓箭步。「比企真噁──心。真的噁心。請不要和我說話。」

 
  「喔、喔。抱歉。」

 
  我怎麼不自覺道歉了!可惡,在句末的地方,由比濱妳這傢伙,事先偷查了雪基百科的用語了嗎?就連語氣都唯妙唯肖,讓人聽了不禁寒風刺骨,這孩子,有前瞻性啊……

 
  「比企,可以聽我一個請求嗎?」

 
  她走到我的眼前彎下腰來,距離近到,可以看清她清澈眼眸的輪廓。

 
  「只要不要侵害我的人權請便。」我撇開臉,不想讓她察覺我的臉頰發燙。

 
  「可以騎腳踏車載我到車站嗎?」

 
  「我拒絕。」

 
  「欸~為什麼?」她的臉頰染上紅暈,嘟起嘴。

 
  「我們的家在反方向吧喂。」

 
  「可是比企還沒給我答覆,這樣作為一個男生是失格的喔!」她指著我的嘴唇說,在近距離下,水潤的櫻紅色嘴唇輪廓清晰,柑橘系的洗髮乳香氣刺激我的鼻孔。好近,好近!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

 
  「知道了知道了,話說妳後面那句『比企谷君,請跟我交往!』跑到哪裡去了?我可沒有聽過這樣的宣言呦。」

 
  「那種小細節就不要在意了啦!比企明明知道我的意思,真是的!」由比濱生氣的鼓起臉頰,甩開臉。

 
  看著任性的由比濱,我只得嘆息。跨上腳踏車,拍著後座指示她上車。

 
  「上來吧。」

 
  「恩、恩。」

 
  由比濱含蓄的點頭,側坐上腳踏車,並把頭部跟肩膀倚靠在我的背部。當我還在克服頭髮傳來的搔癢感時,她緩緩的伸出雙臂環住了我的腰,背後頓時感覺到一股柔軟的體溫如電擊般傳達而來。

 
  「別抓那麼緊啊喂。」

 
  「比企討厭我這樣做嗎?」

 
  「嘛,不、那個。不、不會討厭。」我抓了抓頭頂,面向前方握緊把手。「出發囉。」

 
  因為由比濱比小時候的小町來得重,我使勁力道踏實的推動腳踏板,慢慢的加速,直到平穩的速度為止。

 
  街道在藍天底下物換星移,雲朵平靜的漂移,稍微抬頭一看,在空中的波浪裡湧動的溫柔花瓣,燦爛的點綴平凡的景色。

 
  由比濱輕柔的擁抱緊實的與我的身體相觸,光滑的手指引發我全身發毛的感覺,柔軟臉頰的體溫彷彿就像是她溫柔的接納了我的過錯。

 
  過度親密的肢體動作,使我無法正常思考由比濱的事情。

 
  「由比濱,妳覺得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偏見很重,常常帶著偏見評斷別人,還常常不顧別人心理感受就自以為是的承擔責任,要做什麼事也不先詢問我跟小雪乃的意見,還常常令人操心……過分!比企真的太過分了!」

 
  「是嘛……」

 
  嘛,即使抹黑的成分占了很多,由於一部分說得沒錯,我也只得苦笑,無從反駁。雖然這時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總覺得,她倏地和緩了她的嘴角。

 
  「但是,很溫柔喔。我喜歡這樣溫柔的比企。」

 
  「是 嘛。妳還真是看走了眼,我沒有妳想像中的溫柔。」

 
  「反正就是喜歡!比企呢,比企覺得,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那個,該怎麼說呢。對不起可以放過我嗎?」

 
  「完全沒有想法嗎!?人家明明說了這麼多!?」

 
  不,可是我說啊。一個曾經在學生時代被女生嫌噁心,告白還被打槍,被當作全班消費的材料,還要被個性倔降的三十歲老師跟把我當垃圾鄙視的抖S女王折磨心志的十八歲童真的,我,總不可能還有辦法正確的判斷一個女生的性格吧。

 
  但一想到在我背後抱著我的是喜歡了我兩年的由比濱,心臟就不受控制的加速。我對她,又是抱持什麼樣的想法呢。

 
  由比濱,妳才是那個對我溫柔的人才對。在我灰心喪志的時候,嘛,也沒有責備我。對朋友們都很重視,尤其是雪之下。總是太開朗,總是很直率,總是一股腦地向前衝,耀眼得令人羨慕。說真的,每個妳對他好的男孩,都一定會誤以為妳是他的真命天女吧。

 
  而如今還認為自己不般配的我,也自覺到我的「自以為是」有多自私。

 
  由比濱結衣的告白,是真物。在錯誤跟錯誤的疊加之下,她的真物是不可能兌現的。現在,魔咒已經解開了。

 
  「……到站了。」

 
  停留在人潮稍微洶湧的車站,刺耳的煞車聲讓這趟奇妙的旅程劃上了休止符。隨之而來的沉默,使得環境音格外清晰,聽得見人們耳語談笑,高跟鞋踩在地面的清脆聲響,而天空轟隆作響,正好劃過一道飛機雲。

 
  「比企?」由比濱從後方探頭探腦,不安的問。

 
  「由比濱,那個,我。」

 
  「不,沒關係啦!比企不用馬上給我答案也可以。」她趕緊下車跑到我前方,連忙揮著手,「因為,這對比企而言太突然了不是嗎?」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沒關係!爸爸媽媽還在等著我!我先走一步了!」

 
  由比濱回身,甩動格子裙擺及背包,朝著車站車票口快走了幾步,然後逶迤而行。她的左腳跨出了一步,我就心頭一震,右腳接著跨出了另一步,則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晃啊晃的團子頭。

 
  抬起左腳的後腳跟,往前伸直再落下。接著是另一個腳步聲,喀嗆、喀嗆,彷彿這一瞬間,她的離去成了永恆的緩慢。她背影一步步的變小,逐漸的遁形於人群之中,很快地她肩膀以下就被西裝跟學生服的衣袖擋住。

 
  然而這時候,那個背影,驀然回首。

 
  由比濱是滿面笑容。

 
  (掰掰,比企。)

 
  頃刻,一位行人經過,消失於視線範圍以內。

 
  「……我在幹什麼啊。連個再見都不會說嗎?」

 
  我將腳踏車停在原地,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車站,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我與由比濱的青春,根本稱不上是戀愛喜劇。以唐突滑稽的方式,結束了。雖然以後還有可能再見面,但是真的,結束了。

 
  不知道為什麼,握緊的拳頭,無力的鬆開。一定是因為免除了責任而放鬆了吧。

 
  「現在幾點了……」

 
  取出手機來看,畫面上顯示未讀訊息一封。打開來,寄件人欄位寫著熟悉的名字。

 
  「雪之下陽乃......不,不對,這是......」

 
  寫簡訊的人是,雪之下雪乃。

 
  送出時間:13:39

 
  比企谷君

 
  如果你找到真物

 
  就去追尋吧

  
  一定也有人跟你一樣

 
  在正追尋那個真物

 
  「.......」

 
  不會有錯,這是雪之下寫的。

 
  真是 ,什麼都被妳看破了。

 
  面向車站的階梯,我注視著。拔起腳跟,想都不想的,衝了出去。

 
  跨過車票口,抓緊電扶梯的把手,再往前加速。

 
  突如其來的猛衝激起腎上腺素,大腿感到灼熱,心臟感到劇痛。蹣跚的步伐隨時都快要跌跤在地,電車到站的音樂迴盪在地下空間,分明沒有思考的餘地,卻滿腦子都是由比濱的事情。

 
  排在門口的人群中,有一個女生,獨自在另一邊啜泣著。電光石火的電車乘著風入站,帶有櫻紅的黑髮飄揚,悲傷的側臉映入眼簾,空虛的瞳孔映出移動中的電車。

 
  我朝前衝刺,她傾身踏上電車門口。

 
  「由比濱!」

 
  吶喊著,回頭中,撒著淚水的她,被我抓住了右手。

 
  她瞪圓了眼珠子,流下一行清淚。電車響起提示音,關起門,引起偌大的喧囂,駛離了。

 
  「比企……?」

 
  撕裂我全身筋骨衝刺的餘悸,極度縮張的肺部上接不接下氣,我緊握著由比濱的手,堅決不放開。

 
  「比企,為什麼?」

 
  「我……我……!」

 
  即使喉嚨已經沙啞,快擠不出聲,頭痛欲裂,我還是咬著牙說。

 
  「我……喜歡的人是……」

 
  狠狠的咬緊牙,我放聲嘶吼。

 
  「我喜歡的人是,由比濱結衣啊啊啊啊啊啊啊!」

 
  丟開所有的面子,抱著所有的決心,整理至今以來全部的思緒,這就是我的答案。後果會如何,旁邊有多少人圍觀,我並不清楚。

 
  脹紅著臉,喘得癱坐在地,鬆開了那隻手,狼狽成這副模樣。

 
  「比企。」

 
  將我的身體撐起來的是,向我伸出的由比濱的援手。

 
  暫且先坐在長椅,等到我的喘氣平復了以後,在我隔壁的由比濱才安然的嘆息。

 
  「用不著跑成這樣啊,比企真愛讓人操心。」

 
  「不跑成這樣怎麼追得上妳。」

 
  「說得也是,啊哈哈。總覺得真對不起呢。」她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不是妳的錯吧。」

 
  接著,我們陷入了一陣沉默。

 
  「那個,比企。」

 
  由比濱打破沉默,右手看似想挪近我的左手,而後又縮回自己腳邊。

 
  「我可以握……比企的手嗎?」

 
  「喔、喔。」

 
  由比濱的五指緩緩地伸進我的掌心,兩掌間十指密合的交握在一起。頓時,腦袋一片空白。被告白後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自己告白後也有口難言,因為實在想不到該說什麼才好。

 
  但是隱約覺得,我們彼此開始朝向正確的方向行進了。

 
  「比企。」

 
  「怎麼了?」

 
  由比濱輕輕的靠在我的肩膀,另外一隻手疊在我們握著的手。

  「從今以後,也請多多指教喔。」





第一次寫果青同人,請多指教


去年動畫二季完結,十二卷遲遲未出,等得心焦如焚,又因為劇情走向正統的八雪,就決定做此
文滿足結衣派的自己


當初因為標題太輕小說了而退避三分,但有天閒閒沒事找來看,沒想到一看就上癮,一次追完第一季還買了第六集到第九集


後來為了練日文,6.5、7.5集跟第10、10.5、11集全都是買日文的,受渡航的日文文筆引響很多,所以寫這篇時要呈現出原作感覺時,卻找不到相應的中文詞彙,還真是傷腦筋......只能說譯者大大太強大了,雖然這篇省稿後真的還是少了些味道


本來也是想走歡樂向,但是既然結衣線已經折過好幾次旗幟,想必在修成正果前會有許多衝突


最後,十分感謝你閱讀本文


AnonTokyo: B1 2016-04-28 23:39

先推

成步堂龍一: B2 2016-04-28 23:55

不錯看,我也是結衣派的,幸好有特典和同人

EveLucki: B3 2016-04-29 00:08

坦白說: B4 2016-04-29 16:29

你寫的真好啊,避開雪乃的事又不會顯的刻意也讓我感覺如果渡航寫結衣限也可能差不多就這樣了

律以: B5 2016-05-04 18:21

結衣派怒推,聽說特點是結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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