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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論反】11-10 你的下個遺憾

鏡道記 | 2023-07-05 12:00:04 | 巴幣 1004 | 人氣 185


  深夜,克蘿莉亞坐在離馬車不遠的草地上。

  在旁邊放置一個『小火球』用來輔助夜晚的照明,她盯著系統面板,表情若有所思。

  「妳........................麼?」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刻意壓低後拉長的男性嗓音,不過她並沒有因此嚇一跳,頭也不轉地答道:

  「之前我把有些在意的部分記錄了下來,現在在重新復盤,以後說不定還有場合能用上。」

  見到法師小姐完全無動於衷,本來還想說個夏夜鬼故事的拾荒者先生頓時熄了心思,轉而好奇地問道:

  「在意的部分?」

  「比如實際看見的『血月祈獻』效果要比預想中弱化上許多這點。」

  「哦吼?」

  「明明是整座城市範圍的獻祭儀式,就算有我控制勉強降低輸出的力量好了,但我還以為它至少會限制住你的行動,結果連讓你稍微行動不便都做不到。」

  「嗚哇,法師小姐,妳難道一開始預估我會跟他們一樣被吸成人乾的嗎......

  「確實有想過那種最壞的打算。」

  「......

  「開玩笑的。」

  借著『小火球』的橙紅焰光看著克蘿莉亞認真的側臉,雷爾特認為這句補充有八成只是用來敷衍他的。

  不過他很快就將這件小事拋諸腦後,在克蘿莉亞的旁邊悠哉地坐了下來。

  來到異世界的這三個多月他已經認清了自己的定位,儘管攻擊力方面不好說,然而論起生命力來卻是規格外,頑強得就跟那一脈跨越上萬年的時光,從古代傳承到現代的物種一樣。

  即使必須承擔起風險,但是在那個危急關頭既然是最好的解方,那麼他也不吝承擔。

  餘光瞥見雷爾特在自己的身旁席地而坐,似乎沒有打算干擾自己的想法,克蘿莉亞也就沒怎麼在意,反倒隨意地問道:

  「話說回來,你守夜的時間還沒到吧,負責白天拉車的車伕不多休息一會兒?」

  「反正又沒有要趕路,飲水或是糧食都遠遠充足得很,既然是旅行,那就隨意一點嘛。」

  「也是,在城內待上那麼多天,慢慢來也不錯。」

  克蘿莉亞微微點頭表示同意。儘管旅行的目的不免是打算見識各地的人文,不過沿途的風景當然也屬於旅行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繼續沉思了好一會兒,她關掉面板不再思索,然後轉頭向雷爾特問道:

  「如何?」

  「什麼如何?」

  正抬頭望向頭上星空的雷爾特回過神來,他眨了眨眼睛,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顯得有些摸不著頭緒。

  「親手改變了你原先經歷的世界線,成功拯救他人,最後抵達圓滿結局的感覺如何?」

  「哦,妳是問這個啊。」

  這才理解了克蘿莉亞想要詢問的內容,雷爾特不禁回過頭,看向正靠著馬車的邊上睡著的兩名少女。

  就如同克蘿莉亞所說,這一次不像摩摩塔村,他是真正地改變了自己過去所知道的,曾經親身經歷的終末。

  他不會再看見那名毀滅了伯羅奔尼撒城的【鮮血魔女】出現在這個世界。

  少女並非罔顧人倫的狂熱研究者,反而比誰都更重視生命和他人的價值。以那認真而正直的個性,她完全沒有動機那麼做。

  再加上──

  在過去的那條世界線上,他所打聽到的情報裡,【完美貴族】依舊作為「完美」的貴族。

  她從未向他人揭露過自己心中所想,直至那場災難之前為她所背負的責任鞠躬盡瘁。

  不過現在,她終於試著遵照自己的意願,向前邁進了一步。

  一想到這裡,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很是欣慰地感嘆道:

  「哎呀真沒想到啊,我這種沒有英雄格的弱雞也能改變悲劇什麼的。」

  「......明明連重塑靈魂讓人復活都能辦得到,還說這話是不是太妄自菲薄了一點?」

  雖說底牌自然是隱藏越深越好,但是在自己人的面前沒這必要吧。

  克蘿莉亞抽搐著嘴角,都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不是在裝傻充愣。

  「不不不,那是真正的奇蹟,前兩天給妳看到的那種灰撲撲球體才是我正常凝聚起來的情況。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再來一次我也沒把握能讓雅蕾妮女士的靈魂完整地保存下來。」

  只見雷爾特聽到這話,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認真地解釋道:

  「況且我之前就說過了,按照靈魂學者的原話,假設真的以某個靈魂為主體重新凝聚了,甦醒後也有很大機率會迷失自我,根本算不上是傳統意義上的『復活』。」

  「雖然希伯雷先生似乎十分篤定雅蕾妮女士不會改變,可能是有什麼我無法知道的聯繫吧,畢竟不管怎麼說,雅蕾妮女士都是神使呢。」

  說到這裡,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些擔憂地叮囑道:

  「克蘿莉亞妳可要好好珍惜生命啊,不要被這虛假的復活能力給騙了,我可沒把握把妳救回來。」

  不知為何自己的話能夠讓他聯想到那裡去,法師小姐頓時有種想要把旁邊的火球拿來砸他臉上的衝動,不過最後只是嘆了口氣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我才活沒幾個月呢,看起來像是那麼早就想去尋死的樣子嗎?你這白癡。」

  拾荒者先生的腦迴路十分清奇,這件事她也該有所覺悟了才對。

  法師小姐搖了搖頭,隨即想到了還有一個問題沒有確認。

  「對了,你還沒跟我說呢,你接下來的目標是什麼?」

  「目標?不就是去米諾斯城,幫咪嚕庫挑選一頭上好的乳牛嗎。」

  「不是那個目標,是你的『遺憾』。用你的話來說,就是主線任務。」

  因為拾荒者先生總說要走一步看一步,再加上兩人各自去為了離開前的準備而忙碌著,因此法師小姐一直沒有機會詢問他的下個目標。

  「你如果不跟我說的話,我是不會知道你接下來打算去改變什麼悲劇來滿足自己內心的。」

  哪怕她的確擁有拾荒者先生在遊戲中的大部份記憶,然而彌補遺憾不可能只是機械式地按照過往的足跡重走一遍,總會依據心中的感受羅列出一個輕重緩急的排序來。

  而法師小姐缺乏的正好是這部分的細節。

  他在那些事情發生當下所產生的情感,她完全不曉得。

  儘管在某些事情上有著不必言說的默契,不過她終究不是他內心裡的蛔蟲。因此她還是必須直接問出口,兩人之間好好溝通才行。

  「啊......

  拾荒者先生愣了一下,接著才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

  在『伯羅奔尼撒之殤』事件結束以後,他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克里特區域裡打轉。一邊打怪練級接任務,一邊蒐集伯羅奔尼撒家的情報,中間發生的許多大大小小的事件幾乎都沒有參與進去。

  這麼說起來以前有在米諾斯城接了個到村莊尋人的任務,只是當時的結果是撲了個空。整座村莊雖然還建在原地,然而疑似是舉家搬遷的緣故一個人也沒看到,現在重生倒是有機會可以確認一下人搬走了沒。

  不過這也只能說是要滿足好奇心而已,倒還稱不上是自己內心中的遺憾。

  「唔......

  他後來再次帶領公會的成員們集體出動攻略反派是1049年時,記得是因為得知法塔斯區域隔壁的瓦爾倫多區域裡,當中一個名為多藍的王國已經快要被【亡君】阿爾蒂亞給踏平的傳聞。

  「......?」

  不對,在那之前,我是不是把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雷爾特頓時苦惱地雙手抱胸,不斷深入挖掘過去的記憶。

  儘管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然而他確信1048年應該發生了什麼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情才對。

  「嗯......

  好像是一個人在哪裡迷了路......

  霧氣瀰漫的森林......氣氛詭譎的洋館......

  還有與那個容易發生恐怖展開的環境截然相反,熱情好客的──

  「──跟雷哥約好了!」「──跟雷哥約好了。」

  「下次一定要跟我們講更多的故事哦!」「下次一定要跟我們講更多的故事哦。」

  「......

  彷彿打開潘朵拉的魔盒一般,塵封已久的回憶忽然間覺醒過來。

  如潮水般的情感伴隨著深刻的記憶洶湧襲來,雷爾特不自覺地放下雙臂,黑色的瞳眸凝視起前方一無所有的黑夜,久久不語。

  當克蘿莉亞終於察覺到有哪裡不對勁,只是還不等她詢問他究竟想起了什麼,便聽到他緩緩地開口低語道:

  「我想要彌補的下個遺憾......

  夏季的草原上吹拂的夜風明明不該給人帶來寒涼的感受,可是克蘿莉亞卻忍不住感受到了一絲冷意。

  「等到我們的浮空島帶上多一點東西再說好了,現在就先好好享受接下來的旅行吧,克蘿莉亞。」

  雷爾特笑著轉頭,語氣輕鬆地說道。

  ──然而那卻是克蘿莉亞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見了一張似乎在哭泣一般的悲涼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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