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還是沒幫上任何忙。」
「這不是阿雅娜爾女士的問題。」
希艾妮絲搖了搖頭,和緩地說道。
畢竟對於這種情況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學徒少女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
況且,這趟的主要目的本來就不是要依賴祭司的力量來解決問題。
她轉頭看向自己的導師,只見克蘿莉亞正翻開筆記本,相當專注地往它的裡面記錄著剛剛觀察到的資訊。
「好了。」
闔上用以掩飾系統存在的空白筆記本後,眼角的餘光瞥見希艾妮絲正在看著自己,克蘿莉亞點了點頭。
「那麼,阿雅娜爾女士,今天謝謝您。」
「不再多留一會兒嗎?」
「感謝您的好意。但是按照克蘿莉亞小姐的說法,我們接下來還得拜訪春始教會和天智教會,借助他們的力量才行。畢竟要蒐集浸潤不同信仰之力後所產生的,有關於身體變化的數據。」
「嗯......我果然還是不太理解妳們法師的思維呢。不過,如果是要找琪爾薇的話,她現在就在樓下哦!嗯哼~只是不知道是在跟孩子們玩,還是又窩在哪間房間睡覺就是了呢~」
聽到阿雅娜爾所爆出的這一消息,兩人面面相覷。
據她們所知道的,與另外兩家教會還有派來其他負責處理雜務的人手不同,春始教會的駐派人員就只有琪爾薇這一名祭司而已。
而琪爾薇至今都沒有在當地招募幫手,這也就是說,一旦她離開了教會內部,春始教會的建築就只是一棟空殼。信眾們如果有事前來拜訪,那是連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
要是短暫地離開倒也還算合情合理,但是看阿雅娜爾習以為常的態度,琪爾薇這種翹班偷懶的行為似乎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來這邊睡覺?她的教會都不用管的嗎?
讓我們先退回到半小時之前,拾荒者先生剛剛脫隊的時間點。
「和平真好啊。」
回憶起剛剛見到的小孩子們各個都有一對炯炯有神的雙眼,正準備從二樓折返回去一樓的雷爾特不禁感嘆道。
要從一個地方看出它的好壞,觀察孩子們的眼神是最為容易的。
對於世間懵懂的他們即使能從身邊的大人身上有樣學樣,但也不見得能夠完全藏住他們自身真實的情緒。
有沒有受到虐待,這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
最讓雷爾特滿意的,正是在於這是一間「孤兒院」。這意味著,這些孩童們即使失去了父母,得不到來自雙親的細心照料,卻也受到了妥善地照顧,沒有失去對於這個世界的信任。
「伯羅奔尼撒城果然是個不錯的地方啊。」
心情不錯地再度感嘆了一句,看了看身邊的小水鼠們,拾荒者先生接著說道:
「好啦,小水鼠劇場也好一陣子沒有開演了,就讓我們在這裡開場吧!」
「吱!」「吱吱!」「吱吱吱!!」
小水鼠們興高采烈地附和道,畢竟演出完就代表會得到犒賞,他們可是還記得當時雷爾特所準備的美味呢。
「......吶,吶吶。」
唯有芽吶吶的興致看上去不是很高,她有些擔憂地叫了幾聲。
「嗯?妳說妳怕落入小孩子的魔掌?」
「吶!」
見到拾荒者先生立刻領會,頭領鼠欣慰地點了點頭。
雖然他總是會做出一些稀奇古怪,連鼠都看不懂的行為。但是卻次次都能精準理解自己的意思,做到跨物種之間的無障礙溝通,讓她不由得感慨自己當時的選擇果然還是正確的。
「哎呀,放心吧,小琪可不也說了就好好聽話了嗎。小孩子雖然調皮,但好好地跟他們講他們多半也不會聽不進去,再不然妳就──」
碰!
「哈啊~果然在這裡睡覺超有安心感的~」
旁邊房間的一扇門被突兀地打開,一名少女邊伸著懶腰邊從中走了出來,然後有些疑惑地嘟嚷著:
「不過剛剛聲音怎麼怪怪的,我是不是撞到了什麼?」
「沒錯,妳撞到的是我的臉。」
一邊揉著自己被門板擊中的臉,雷爾特一邊無奈地從門後走了出來。
這裡的人開門都那麼大力的嗎?
「啊!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事,小事而已,只是妳下次開門還是別那麼用力吧。」
「那不重要啦,你真的沒事吧?沒有受傷吧?不會到時候越想越不對勁,跑去市政廳那邊投訴春始教會的祭司傷害普通民眾卻毫無悔意吧?」
「......」
原來妳關心我的原因只是在擔心妳的職業生涯嗎?
慢著,等一下,春始教會?
留意到了少女話語中的關鍵詞,雷爾特這才注意起她身上的裝扮。
明明是夏天卻身穿一襲令人感到悶熱的長袍,各式各樣的線條交疊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片似是飛葉的花紋。而最顯眼的,莫過於少女胸口處那個用金線特別縫製而成的一節稻穗。
沒有記錯的話,那個稻穗似乎確實是,春始教會的象徵物的樣子。
「我說,這裡應該是爐邊教會沒錯吧?」
「嗯?對啊,怎麼了?」
「妳是?」
「春始教會的祭司啊。」
「......」
看著少女回答得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雷爾特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吐嘈起才好。
妳有沒有發覺,自己好像走錯地方了?
春始教會的祭司怎麼會窩在爐邊教會裡啊?
「哦!」
少女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什麼,她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春始教會跟爐邊教會是有合作關係的,所以我這祭司出現在這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我剛剛好像聽到妳是專程跑來這裡睡覺的,那所謂的合作是──」
「那不重要!」
少女強硬地打斷了雷爾特的吐嘈,隨後抬起頭來,好奇地打量著他。
「說起來我也沒必要跟你解釋那麼多才對,你應該不是這附近的居民吧,不然我怎麼好像沒看過你的樣子?」
「其實我搬來這也住了有一個月了。」
「欸!真的嗎!我明明每天都會在平民區到處閒晃,居然有我不認臉的人。」
「可能是因為我住在白石茶貓旅店那裡,平時也只會在商業區附近晃吧。」
「難怪,我記得白石茶貓旅店是高級旅館吧,還真看不出來,你是貴族?」
不愧是祭司,階級不一樣,說話就是有底氣。
雷爾特不禁在內心感嘆道。雖然這裡的大多數居民也不會對貴族唯唯諾諾的,不過言辭之間多少都會放著敬意,而這名祭司少女說起貴族來卻像是在跟隔壁鄰居閒聊一樣輕鬆隨意。
反正雷爾特是無法從這種語氣裡感受出有什麼敬意就是了。
「我只是個貴族僕從,陪我家的小姐來拜訪阿雅娜爾祭司罷了。」
「哦~原來如此。」
祭司少女聽罷後開始左顧右盼,發現除了面前的青年以外沒有看到任何人,於是疑惑地問道:
「你家小姐呢?」
「反正她要談正事我也幫不上忙,就下來偷懶,哦不是,我是說,陪孩子玩。」
「啊!這心情我懂!」
少女深以為然地猛點頭。
「真是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同道中人,認識一下吧!我叫琪爾薇,春始教會的祭司。」
春始教會的祭司還真是熱情,不對,爐邊教會好像也是。
回想起剛剛阿雅娜爾一見面就邀著克蘿莉亞看孩子的畫面,拾荒者先生頓了一下,隨後報上了自己對外的身份:
「雷爾特,艾歐尼薩姆家的僕從。」
「那麼我們就一起走吧!我剛好也睡飽要下樓找小孩子們玩呢,嗯?」
琪爾薇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就要下樓,但是隨後又察覺到似乎哪裡不對勁轉了一圈回來,仔細地打量著雷爾特。
祭司少女終於發現了,青年身上站著的四隻小水鼠。
「吶!」
見到琪爾薇似乎正在看著自己,芽吶吶熟練地主動打了聲招呼。
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每一個遇見她的人都一副好奇又疑惑的樣子,不過表現出自己的友善總是沒錯。
鼠可不是看到人類就想喊打喊殺的魔獸。
「?」
「芽吶吶這是在跟妳打招呼呢。」
看見琪爾薇一臉困惑的模樣,雷爾特適時地說道。
「芽吶吶,牠?你是說,你頭上的這隻小水鼠?」
「沒錯啊。」
「你是德魯伊?」
「我是拾荒者。」
「?????」
彷彿見到了少女的腦中被更多的問號給塞滿,雷爾特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看來我的奇怪度沒有輸。
滿足了莫名燃起的對抗心理,拾荒者先生沒有繼續為祭司少女多做解釋的打算。他一邊越過了琪爾薇,一邊自顧自地說道:
「既然妳也要跟孩子們一起玩,那就順便欣賞下我們小水鼠劇團的演出吧。」
「欸!等一下!你倒是再說清楚一點啊!小水鼠劇團又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