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賽弗勒斯你懂什麼叫做愛嗎
棋過中盤,戰況膠著,白子佔據優勢,綴歌開始焦躁起來。
勝負的一著顯而易見,如果這場只是普通的巫師棋,綴歌下這一步不會有任何猶豫,但現在情況不同,她不能讓任何朋友犧牲。
煩躁的咬著嘴唇,血都快被咬出來了,哈利擔憂的視線沒讓綴歌比較輕鬆,那雙期待她展現奇蹟的眼神讓綴歌身上的壓力重到難以呼吸。
「天真。」榮恩也看出來了,他也知道綴歌在煩惱什麼,他的話像針一樣刺在綴歌心中,「不犧牲棋子,怎麼可能下好巫師棋。」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嗎?」綴歌咬著拇指,還咬了一段時間後,她才發現自己露出失態的壞習慣,她故作鎮定的收回手,「一定還有其他解法,再等我一下。」
「妳已經想了十五分鐘,這場比賽如果有計時,妳已經輸了。」榮恩看著棋盤外被吃掉的子,他也理解為什麼綴歌不想這麼下,被那些棋子打到一拳,人可能就直接沒了,「放棄這個時機,我們就完全失去勝算了,妳比在場的任何人都還清楚。」
綴歌不甘心的咬著拇指,她沒辦法反駁榮恩,但她也不想照著他說的話做。
「安心啦,只要國王沒事就好,這就是下棋啊。」榮恩調侃的看著哈利。
哈利也看著榮恩,他想阻止,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雖然他看不懂棋路,但從榮恩跟綴歌的對話,他也知道綴歌下一步想怎麼走了。
確實,只要國王沒事就行了,綴歌對哈利是最後才會動到的國王感到慶幸,她沒有辦法否認,當初讓哈利選國王的位置,就是抱著其他人都被吃死,只要哈利沒事就好的心態。
她本來就是自私自利的人,只要貫徹這點就好了,「騎士,H3。」
榮恩的馬將他送到定位,綴歌兩眼直盯著榮恩,為英勇犧牲的騎士,目送他最後一程。
白子女王轉向榮恩,有如死神般緩慢的滑到榮恩的位置,然後一拳將榮恩擊倒在地。
「榮恩!」妙麗看到榮恩被打暈,焦急地想要過去扶他,卻被兩個人激動的聲音制止。
「『不要動!』」綴歌跟哈利同時對著妙麗大吼,哈利充滿威嚴的聲音,讓綴歌感到安心,他沒有因為綴歌這一手而厭惡綴歌。
「我們還在下棋。」哈利跟妙麗解釋完後,轉頭看向綴歌,綠色的眼眸溫柔地看著綴歌,如果哈利從意若思鏡中看到的眼神也跟他現在一樣,那綴歌也能理解為什麼哈利當時會願意犧牲所有,只為繼續凝視那面鏡子了,「該走下一步了,女王。」
正如榮恩所說,這一手是關鍵,當女王被迫離開自己的防線去吃掉騎士之後,露出的破綻使綴歌能輕易侵略他們的地盤,同時將節奏掌握在自身手中,直到最後將死白棋。
看著白子國王脫下的王冠,綴歌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想碰巫師棋了。
妙麗正用治癒魔法治療榮恩被打到的地方,哈利也在榮恩身旁緊張的看著榮恩,只有奈威走到綴歌身邊,跟她一起看著王冠,「剛才選位置的時候,我大概就知道綴歌在想什麼了,換個角度來說,只需要這樣的代價,綴歌不覺得自己很厲害了嗎?」
沒有全滅真是太好了,奈威的話相當於是這個意思,綴歌皺起眉頭看著身旁的友人,難以理解對方是想安慰自己還是在嘲諷自己。
「我想他應該也是有覺悟的,進來之後,怎麼可能安全的出去,但就算如此,他的朋友都要過來冒險,他就覺得不能落後我們,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奈威臉上露出苦笑,「畢竟我們是無藥可救的葛來分多啊,永遠不會放過能展現勇氣的機會。」
「奈威,你能把衛斯理扛出去嗎?」
奈威點頭,他知道綴歌心裡的盤算,隨後說到:「跟整個身體被鎖住的哈利比起來,只是暈倒的榮恩應該簡單多了。」
「妙麗,麻煩妳立刻去寫信給鄧不利多,讓他盡快回來可以嗎?」
妙麗聽到綴歌的提問,點頭,但隨後臉上浮現擔憂的神情,「但這樣,就只剩妳跟哈利了,你們兩個真的可以嗎?」
「如果關卡都是老師設計的,芽菜教授的魔鬼網,浮立維教授的飛天鑰匙,麥教授的巫師棋,剩下來的應該就是石內卜教授的魔藥學,跟奎若自己的關卡了吧。」石內卜的關卡,綴歌有信心可以過去,畢竟她被石內卜養育了十一年的時間。
至於奎若,很難想像他的關卡會梅林的課還難過。
「去吧。」哈利拍著妙麗的背,然後幫奈威將榮恩扛在背上。
臨走前,妙麗看了綴歌最後一眼,「連絡完鄧不利多教授之後,我會立刻回來的,用盡任何方法,我都會把其他老師也叫過來。」
綴歌欣慰的跟妙麗揮手,當初在洗手間認識這個朋友,真是一筆划算的買賣。
綴歌跟哈利走往下一個房間,走的時候綴歌的手不自覺得牽著哈利,哈利一開始有些震驚,但沒多說什麼,默默的感受著綴歌掌心的溫度,往前邁進。
一進房間,一股惡臭撲鼻,那是他們很熟悉的臭味。
「山怪。」綴歌不屑的看向倒地的山怪,萬聖節的時候,她看到這東西還會嚇到腳軟,真不敢相信她現在能面帶笑容地看著他們,「這一年我們變了不少呢。」
「是啊,剛遇到妳的我,還只是一個連月台都不知道怎麼進的笨蛋呢。」
綴歌看著哈利,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牽著對方的手,紅著臉把哈利的手放開,「咳──我還記得你從本小姐的車廂逃走這件事呢。」
「那個時候的綴歌太可怕了嘛。」哈利尷尬的摸著鼻子。
「現在呢?」綴歌瞪了哈利,結果哈利嘻皮笑臉的回應自己的怒瞪,反而讓綴歌想假裝生氣都做不出來。
「現在我知道綴歌裝出可怕的模樣,是為了保護身邊的人。」比誰都重視友誼,甚至為此不惜不擇手段,她將史萊哲林的野心和狡猾,全都用在保護他人之上,有如一頭母豹為了保護幼崽張揚虎爪的模樣,那奮戰的姿態,哈利覺得是世界最美的樣子。
『我也會保護著綴歌的。』哈利心中對綴歌立下承諾,他不敢說,他知道自己的實力沒資格這麼說,也許跟綴歌的關係也還沒到能立下這種誓言的時候。
兩人不發一語,沉默地看著彼此,安靜,卻很美好,沒有人想跨出那一步,也沒人想終結現在的狀態。
「該走了。」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綴歌,時間在無謂的流逝,他們必須盡快阻止佛地魔。
「嗯,走吧。」哈利對綴歌伸出手,綴歌看著哈利的手,默默的牽住對方。
最後一個關卡,當他們進入房間之後,只看到一張紙和一桌大小不同的魔藥,前進與後退的路被兩種不同的火焰擋住。
哈利對現況有些慌亂,但綴歌非常冷靜,她拿起桌上的羊皮紙,看到上面石內卜的筆跡,她臉上露出笑容,上面寫的是石內卜喜歡玩的解謎遊戲。
輕而一舉,透過邏輯謎題找到正確答案,這種遊戲石內卜在綴歌小時候設計過無數種,給當時纏著石內卜的綴歌打發時間用。
她只花了十秒鐘就找到正確的答案,但能過去的藥水,卻僅有一滴。
綴歌將答案告訴哈利,哈利也臉色凝重地看著綴歌。
能繼續前進的,只有一個人。
兩人同時伸手去搶藥水,哈利快了綴歌一步,抓著藥瓶,綴歌則抓住哈利的手。
「讓我去吧,這是我需要面對的敵人。」哈利的另一隻手握上綴歌的手,他沒有強硬的拉開綴歌,而是用奇妙的方式和綴歌牽著手。
「從我來到魔法世界之後,就一直聽到別人在說關於我的事情,打敗那個人的孩子,活下來的男孩之類的,但那時候的我只是嬰兒,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也許……我的身上真的的有什麼奇蹟,能讓我再一次打敗他也說不定。」
綴歌不甘心的看著哈利。
哈利說的沒錯,在客觀條件上來說,他們兩個面對佛地魔都是毫無勝算的,唯一能仰賴的就是奇蹟,那曾經發生過奇蹟的哈利,當然比綴歌更適合面對佛地魔。
但她不想目送哈利離開,從小時候她就很討厭看到別人從自己眼前離開。
有些人走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綴歌鬆開手,盯著哈利手中的藥瓶,「你會平安回來的吧?」
哈利點頭,隨後將魔藥喝下。
「綴歌,最後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對妳說。」哈利說話的同時,手裡拿著綴歌送給他的聖誕禮物,哈利將墜子打開,裡面有一小段綴歌為了施加魔法剪下來的頭髮。
綴歌的臉逐漸發紅,她感覺得到,哈利最後想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綴歌的頭髮真的很香。」
說完後,沒等綴歌發作,哈利就迅速的鑽入黑火之中。
「我不是在信上跟你說了絕對不准聞的嗎!」綴歌看著黑火,也不知道他這次去能不能活著回來,最後的最後,居然用這種奇怪的方式道別。
綴歌看著桌上的魔藥,喝下另外一瓶解藥就能回去,但綴歌現在不想喝了,她決定留在這裡,等哈利回來好好的教訓他。
綴歌最後沒能等到哈利回來,反倒是鄧不利多先回到霍格華茲了,根據他的說法,他看到魔法部的人的反應之後,就知道自己是被調離霍格華茲的,他立刻趕回學校,剛好錯開妙麗的貓頭鷹。
當鄧不利多用校長的權限解除魔法時,存放魔法石的地方已經看不見奎若或佛地魔的蹤影,只有受傷倒地的哈利,一面巨大的鏡子,一根奎若的魔杖,一塊掉在地上的紅色石頭而已。
「哈利!」綴歌跑到哈利身邊,抓著哈利的手,確定他還在呼吸才鬆了口氣。
「對不起,我原本想用英國古拳法打敗對方的,結果他先一步使用魔法,還好綴歌的聖誕禮物擋下他的攻擊了。」哈利有氣無力的說著,隨後抓著綴歌的衣服,吃力的大口吸氣,感覺似乎呼吸困難。
「哈利,你還好嗎?」看著哈利痛苦樣子,綴歌緊張的抱起哈利。
「綴歌……」哈利無力的吐氣,像是得到解脫似的放鬆,隨後說了綴歌難以接受的話:「好香啊。」
當綴歌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對哈利使用肘擊了,這一擊讓哈利鼻血直流,腦袋暈眩得直接昏倒,很顯然綴歌造成的傷害要比佛地魔嚴重多了。
鄧不利多困惑的看著兩人,他對地上奎若的魔杖使用前咒現重現他之前用過的魔法,從前咒現顯示的畫面來看,奎若,或者說佛地魔最後使用的魔法是索命咒,但就跟十一年前一樣,這個咒語沒有奪走哈利的性命,反而因為不知名的力量反彈到奎若身上,最後導致奎若跟佛地魔一樣化為灰燼。
「不可思議。」鄧不利多趁綴歌不注意的時候,拿起哈利手中的項鍊,屏障項鍊是不可能擋住索命咒的,反而因為承受過強的魔力,整條項鍊像被火燒過似的焦黑,他打開項鍊的匣子,裡面有一搓完好無損的金色頭髮。
「十一歲的孩子,也有這種力量嗎?」
鄧不利多很喜歡把那個最古老的魔法掛在嘴巴上,但他自己也從未明白過那個魔法的威力,十一年前能有效果,那是一個母親為了孩子願意犧牲自己的愛,但今天發揮作用的,只是一個甚至不明白那種情感的孩子。
他看著抱住哈利,對他生氣又擔心的少女,他構思中的棋盤多了一枚棋子,那是所向披靡的女王,鄧不利多笑了,自從聽到預言來就壓在心中的大石變輕了一點。
當夜,醫院廂房中,石內卜有新的訪客。
因為施咒的佛地魔又一次死了,他胸前的黑魔法也消散,在龐芮夫人的治療下,身體完全恢復,只需要觀察一晚的時間就能出院了。
「我無法面客,就算龐芮說可以我也會拒絕。」石內卜板起臉色,在床上背對著鄧不利多。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鄧不利多擺玩著項鍊匣,像在看戲似的看著病床上的石內卜, 「你不是這麼小心眼的男人吧,而且你會躺在這裡,也跟你太過小看奎若有關,當第一次跟他交手被咬掉一塊肉的時候,你就該認清他和你的實力並駕齊驅了。」
「你在賭我教子的命。」差點被奎若殺的事情,石內卜可以承認是他太看不起奎若了,石內卜真正火大的,是鄧不利多為了誘拐哈利去找魔法石,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綴歌陷入危險中。
綴歌在禁忌森林遇到佛地魔的第二天,鄧不利多就交代自己奎若可能會對綴歌不利,要他盯著奎若,之後還要求石內卜先準備好能通過三頭犬的音樂盒,他早就料到,但卻不去阻止,刻意的讓事情惡化到他們為了阻止奎若,不得不闖入保存魔法石的地方,一切都只為了訓練哈利。
石內卜瞪著眼前白目地男人,生氣,不,遠遠不只,要不是打不過對方,他真想直接詛咒他到無法說話為止,「詹姆他的兒子就算了,你是拿綴歌,拿我教子的命去賭你的遊戲。」
「人生就是一場冒險……」鄧不利多原本還想說點諺語蒙混過去,看到石內卜眼中認真的殺氣才打住,「這是不錯的成長,那些關卡原本就是用來考驗學生的,曾經我也想過拿來當期末考試的題目,只是先實驗了而已。」
「你的關卡最後,應該是沒有黑魔王的吧?」
「沒有,而且馬份小姐其實也沒有真的對上佛地魔……」鄧不利多看著手中的匣子,修正了他的說法,「廣義上來說,沒有正面對上他。」
石內卜躺回病床上閉上眼睛,他感覺再多看一眼這個男人,他會因為腦溢血而多住兩天。
看著石內卜氣憤的模樣,鄧不利多想起多年之前,石內卜成為食死人後,他們第一次交談的那天,他忍不住想問一個他好奇很久的問題:「賽弗勒斯,到底什麼是『愛』呢?」
石內卜張開眼睛,像看著奇獸般看著自己的老闆,語氣無奈的感覺人已經上了絞刑台,脖子都圈住了的死刑犯,「你是在嘲弄我,還是真的覺得我知道答案。」
「我向來都是相信著你的啊,相信你脫離食死人的決心,相信你保護哈利的高尚,相信你為佛地魔的恨意,這一切難道跟『愛』一點關係都沒有嗎?」鄧不利多看著石內卜,藍色的雙眼像孩子般好奇。
愛能讓人失去理智,能讓人無視生存的本能,願意為了另外一個人犧牲自己,鄧不利多無法理解這種情感,他這一生只對一個人付出過感情,但那個人卻背叛了自己,他願意相信愛的力量,是因為從其他人身上看見過這種力量的強大,但這力量的本質,鄧不利多卻一竅不通。
石內卜再度閉上雙眼,他決定靠數羊來讓自己睡著,他心很累,他想好好請個病假,離開霍格華茲,離開英國,離開這個奇怪的老男人。
見石內卜不想回答,鄧不利多識相地離開醫院廂房,嘴裡還喃喃道:「史萊哲林的三大精神:野心、耐心、口是心非(傲嬌)。」
「閉嘴!或把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