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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侯正藍的中學雜談:古錢

格蘭 | 2021-10-16 13:11:03 | 巴幣 14 | 人氣 113

短篇
資料夾簡介
鄉野奇談、生活瑣碎、中二幻想、驚悚恐怖或溫馨感人的短篇小說

國中畢業之後就跟國中同學沒什麼交流。

記憶跟許多高中時期發生的事情產生了混合的現象,要不是翻了翻畢業紀念冊還真容易搞混。

在國中畢業的那個年代,雖然手機已經普及,但是並非現在的智慧型手機,也不是人人都有,傻瓜手機主要的功能還是簡訊和電話通訊,相機的畫素也很差。

不過上週五我和小白聯絡上了。

小白是我國中同班同學,一個皮膚白皙個性個性卻很像男生的女孩子。

國中畢業衝刺前,我們的成績相近,落點預測也大概在國立高職的末端,莫名其妙就變得有話聊,上課的時候也會互傳紙條八卦一下日常瑣碎的小事。

不過傳的不是紙張、也不是A4信紙,是一整本空白作業本。

我和小白在升學考之前乃至升學考之後大概傳了六、七本作業本吧。

前陣子獲知她和同為國中同學的信哲結婚的消息滿令我驚訝的。

信哲那一掛的同學我都不太熟,不過事隔已久,畢業至今也十個年頭左右,記憶模糊但也令人懷念。

之前請特休回台中時,去的有些匆忙,也回憶起許多事。

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趁著近期工作比較不忙,又跑了一趟台中。

多虧網路的進步,當時畢業紀念冊上面的手機號碼或家用號碼大部分的人早就都更換了。

我用臉書連絡上了小白,在週末約了她和信哲,一起吃個飯聊聊天 。

小白她一口就答應了。

聽說他們一直都住在國中附近,大部分的同學也都失聯了,沒想到還有國中同學主動邀請要聚一聚,覺得蠻新鮮的。

那個週日,我們見了面。

他們一走進店裡,我就認出小白來了。

「呦,信哲、小白好久不見!你們都沒變欸。」

「阿藍你倒是變了不少,怎麼說⋯⋯」小白苦笑道。

信哲也跟我打了個招呼。

信哲補充了小白的話,他說:「正藍也變得太瘦了吧。」

這對夫妻竟然已經會一搭一唱了。

說的也是,我記得我以前臉圓圓的,加上讀國中的時候還有髮禁,男生必須剃三分頭,女生除了舞蹈隊只能剪短髮。

我的眼睛小,臉圓,配上平頭看起來就像蠻橫霸道的中二低端小混混。

形象大概有點像日劇裡面黑道大哥後面站著的小囉嘍,一胖一瘦,我是胖的那個。

「大概是聽說你們兩個結婚太驚訝,所以消瘦了一圈吧!沒想到竟然被你娶走了,真是羨慕。恭喜兩位啊!」

「哈哈,說的你好像當時喜歡我一樣,你明明就到畢業為止都不敢跟萱溶告白。」

「⋯⋯妳還記得啊!」

信哲倒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八卦,他暗自竊笑著。

被提起初戀,嚴格來說算是情竇初開的暗戀對象,難免心中閃過一陣酸甜,更多的是懷念。

「對了,我今天帶來一個東西,妳看。」

我從背包中拿出了一疊老舊泛黃的作業本。

固定紙張的棉線甚至已經脫落,拿起來就會整個散掉。

「這不是我們以前上課偷偷聊天的那個嗎?」小白驚訝的說。

「我也能看嗎?」信哲禮貌的問,但是已經手已經誠實的翻起來了。

「尊夫人不介意的話,哈哈哈。」

我從家裡倉庫裡面找到我們當時畢業前聊天的空白作業本——綠色,上面印著數學或國文,福利社都會賣的廉價筆記本。

就夾在畢業紀念冊裡面,沒想到我還留著。

事隔十年打開來看就像時光膠囊一樣不可思議。

看到裡面的內容,會覺得當時的我們怎麼那麼幼稚,聊天的內容也跟現代有許多衝突感。

當時一些東西和名詞都已經被匆匆歲月給沖走,消逝在茫茫時光的波濤之中。

什麼無名、知識+已經消失。

書包一定要用麥克筆畫上中二的圖案、把短襪拉到腳踝、制服襯衫不想紮進去所以用鞋帶綁起來之類的瑣碎小事也只存在記憶之中。

作業本裡面內聊天內容,也很有趣,會看到以前自己到底寫了哪些錯字。

用哪些已經過時的稱呼或很羞恥的敘述。

像是,有一段作業本對話中——

『今天看到紫芸賊賊和孟達偷偷在掃具間不知道在幹嘛,晚上再用即時通跟妳說。』

『該不會是偷2在一起吧!你的手機不是有相機功能,怎麼沒有偷拍。』

『被洪姊看到會被沒收啦,白吃喔。』

白癡的吃甚至還寫錯。

附帶一提,洪姊是我們班導師。教歷史的。

那個時候我們都沒大沒小的幫老師取綽號,像是教自然的石川,我們私下都叫他光頭川。

還有石川他老婆教英文的,名字我已經忘記了,我們都叫她山老虎。

後來知道他們是夫妻,學生還會私下笑說——山川裡面有個大光頭,還有一隻石老虎。

作業本中的內容大多都是一些沒營養的閒聊話題。

信哲翻到其中一本,把作業本轉了過來對我說:「這個李老師,我也有印象欸。」

那本作業本是接近畢業前才寫的。

關於教國文的李老師的神奇事蹟,當時小白那群同學被李老師抓到想要偷玩碟仙,結果老師索性放學後帶他們體驗碟仙的那件事。

「小白你沒有跟信哲說過碟仙的事情?」

「沒有,她沒有跟我講過。」

小白嘟起嘴,敲了一下信哲的頭,忿忿說道:「屁咧,早就跟你講過好幾次還沒有,欠扁是不是。」

兩夫妻就在我面前打情罵俏起來,真是受不了。

國中那時候,信哲當時跟小白沒有很熟,國中嘛都會有所謂的小圈圈。

他們兩個的小圈圈一邊在天蠍座(商),另一邊的在獵戶座(參)。

在名為國中的夜空上絕對不會見面交流的兩個人,後來下了凡進了社會竟然在一起交往,最後結婚,大概也能算是天文奇蹟吧。

信哲堅持他沒有聽過這件事。

後來小白只好在我們面前再度說了一次李老師帶他們玩碟仙的始末。

故事詳情可以見——雜談:李老師那篇。

挺有趣的,親耳聽到小白講的內容不免跟我記憶有不少出入。

她說當時是五個人加老師六個人,一起玩碟仙。

但是我印象中是四個,迦文也是其中之一,從我的記憶中遺失了。

至於迦文是誰,我還真的想不起來詳細的狀況,小白描述他是一個白白胖胖矮矮的男生。

我是記得有這個人,就是對長相沒印象。

——後來回去翻了畢業紀念冊,嗯,這個迦文真的是我國中同學,但是我怎麼對他完全沒有印象呢,我還一度懷疑我是不是開始失智了。

原來除了邊緣如我,還有人更沒存在感的說。

聽完小白的故事,信哲也分享了他國中一年級發生的神奇故事,和李老師有關的神奇故事。

——以下故事我用信哲的第一人稱來敘述好了。

以前上學要騎腳踏車從舊村沿著主幹道騎到中正路。

舊村好像是侯正藍你們家的反方向對吧。

從中正路一路騎到便利商店左轉進去就會抵達國中,以往都是在便利商店旁邊的早餐店買個早餐才進去學校。

不過有一次,從舊村轉往中正路的那條路在施工,整條路都封鎖起來了。

沒辦法只好繞了遠路,我尻了很大一圈,平常不會走的小路。

我們住的這個鄉鎮環山,所以早晨都會起濃霧,所以在田埂小徑上其實有點危險,偶爾還會有騎著農務用機車的老人家經過。

那天霧氣比以往還重,所以就算時間有點趕還是騎得比較慢。

接著他來到從一個小巷轉出來到田野邊的小徑時,意外發現有早市。

早市人聲鼎沸,十分熱鬧,早起就出門買菜的居民來來往往。

賣衣服的、賣包子的、賣涼茶的甚至還有賣古早味糖葫蘆的小攤車。

第一次看到這種擺攤早市,心裡就想說還蠻幸運的,因為從這條路過去國中,應該不會經過便利超商那邊,也沒有地方可以買早餐。

所以我停下了腳踏車。

在一攤用三輪腳踏車拖著蒸籠的小餐車,買了一個肉包當早餐,我付了一張百元鈔給老闆,然後老闆卻只找了一枚零錢。當時也想都沒想就把零錢塞進口袋了。

就在買完肉包當早餐的同一時刻,有一台鐵皮老車開到了我旁邊搖下車窗。

是教國文的李老師。

「同學你怎麼在這裡,都快八點了,快點到學校啊!」

我當時嚇了一跳想說怎麼會這麼晚了,七點半沒到學校就算是遲到,於是就跟在老師的車後面,穿過了霧氣,一段小路後從雜貨店旁邊的小路出來抵達了學校。

到校時已經八點多了。

還被訓導主任阿富叫去罰站好幾節下課。

——故事結束,我和小白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就這樣?」

「那其實是很恐怖的經歷啊!」信哲笑著說。

「也是啦,你付一百老闆只找你五十塊。是有點恐怖。」

「不是,老闆不是找我五十塊,那個硬幣是十錢。」

「什麼十錢?」我不懂。

「一個中間有圓孔的古錢,況且你也知道學校出去,從那間回偷賣香菸給學生的雜貨店後面過去,整條路都超小條的——國中時還沒拓寬,只夠一台車勉強通過,根本不可能擺攤。」

雜貨店後面那條路,過去有一間土地公廟。

再過去數百公尺蜿蜒曲折的鄉野小徑都是一個樣,路小條,勉強一台車通過,根本沒有空間有擺攤的小市。

如果當時沒有李老師帶信哲到學校,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後話

散會之後隔了幾天,小白有傳那枚十錢的照片給我看,信哲還收在家裡。

我上網Google發現是大日本大正時代的貨幣,中間有一個孔洞,兩側寫的十錢兩個大字。

十枚十錢相當於一日元,對當時的阿哲來說,簡直虧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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