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索米與垃圾指揮官V》
第十九回.「永恆的情殤!」
「求求你...不要帶走她...我可以用別的條件交換。」
「沒有其他選擇,世界必須陷入燃燒、陷入瘋狂!不然蛸會用盡手段折磨妳的伴侶,瘋狂會毀滅地表上的一切生命,我等作為偉大之主的僕從,將會昇華到另一個次元的空間,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那是一場,殘酷的交易。
頭足魔也會做夢,但這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努力化為烏有,早就習慣了。
痛苦的心無處可去。
「未來的世界,所謂的二戰期間居然發生了這麼多有趣的事...」八千代睜開眼睛、慢條斯理的咀嚼著回憶,恢復力量之後,她立刻在隔離牆外尋找倒楣的祭品。
一些聚集在監獄、大賣場的非法武裝集團立刻遭到了偉大之主的荼毒。
「集中營利用囚犯進行各種醫學實驗...截肢和器官活摘,嗯...我已經等不及了。」
乙姬的技術可謂巧奪天工,十名男人的嘴和肛門被手術縫合在一起,一個串聯一個,但他們都在極度恐怖的折磨中陷入瘋狂、徹底失去自我意識、被頭足魔腐化成一尾鰻魚狀的海底怪物。
幾乎要讓人當場嘔吐。
「新的奴隸,我就叫你...督悠匝,醜陋的東西...接下還需要那些在絞肉機裡的新鮮食材,為了下次迎回聖女做準備。」
一開始,只是不想拋棄重要的東西,但在偉大之主長期的掌控下,任何一條曾經還保有聖潔的靈魂都將墮落。
她似乎忘掉了伴侶的臉孔,轉而迷上了生殺予奪。
強者與絕對力量的威權,讓世界陷入瘋狂的使命。
這份瘋狂仍然在燃燒著八千代,同樣的悲劇也發生在每一名帕拉蒂斯的破曉者的身上。
每一天、每一夜都跪在地上宣示忠誠。
※
荒野上,FAL拖著迎來極限的身體,看似輕鬆的擺脫追兵,換來的卻是連續熬夜後的疲憊,以及...
再一次的劇烈疼痛。
「這次,好像比骨折還更加慘烈。」
FAL抽搐不已的吐了口氣。
但,還不能停止戰鬥。
久戰力疲,她仰後便倒,卻被一人攬住了腰。
「救星來啦!還好我不聽話的趕過來了,要不要說一句感謝的話啊?」Five-seveN扶起隊長,臉頰微現梨渦。
「...笨蛋,怎麼可以來這麼危險的地方?」FAL想伸手推開她,Five-seveN笑嘻嘻的躲開,FAL一推落空,差點又向前栽倒,結果又被副隊長扶了起來。
「不用妳多管閒事...我不是告訴妳們,我來斷後就好。」
公主大人傲骨嶙峋。
「我願意為妳冒這個險。」Five-seveN一雙明淨的眼睛注視著她,支撐隊長精疲力盡的身體、蹣跚而行,顯然也受了傷。
「我不想和任何人組隊,否則...到今天為止的悲劇,全變得毫無意義。」
「就算是這樣,隊長的身體狀況看起來遭透了...」
兩名柔美如玉的少女人形互相扶持而行,走了幾步,FAL這才發現,Five-seveN眼圈已經哭紅。
「怎麼哭了...」
「妳害的呀,我為隊長出生入死這麼多次,妳就不能乖乖順著我一次,退到防線休息半天吧?」
「...我不能向任何人屈服。」
「誰要妳屈服?只要能讓妳休息片刻就好了。」Five-seveN啞然失笑、摟住FAL的肩膀,「妳是我的精神支柱,一舉一動都讓人家神魂顛倒,不好好照顧自己是不行的。」
「我很快就會好起來,所以...用不著替我流淚。」FAL一咬牙,擠出僅存的氣力替副隊長擦去晶瑩的淚水。
「如果要我不哭,就別再糟蹋自己。」Five-seveN握住那隻手,此時她再也忍不住,噴出幾口鮮血,傷口讓她咳嗽不止。
「57!」
「呼...隊長,妳以前一個人執行任務的時候,很寂寞吧?」Five-seveN喘了口氣,再度邁步向前,「我還記得全公司的男人沒一個敢作妳的指揮官,都說妳說話眼裡只有戰鬥,從來不關心身邊人,毒舌、態度傲慢、一意孤行、毫無品味...大家都害怕著隊長呢,只有我知道妳有心事...」
「我的情感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FAL一聲冷笑,「心事又為什麼要跟別人說?」
「妳就是表面上太冷漠了,每次情感呼之欲出,卻老是硬生生憋回去。」
「沒那個閒情逸致。」
「...是不是怕被人知道自己軟弱的一面?導致隊長變成了一名不懂得付出、不會表達、也不懂得依靠的戰術人形。」
「我沒有這種東西,一直靠自己解決問題才是最好的,不用再麻煩任何人,這就是我的作風。」
「但在別人眼中,隊長不就是不懂得關心同伴、又不會婉轉說話,有人矯情討好妳還被選擇性忽視,每件任務只喜歡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從來不和指揮官交流...」
「嘖。」FAL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因為公司都在關注妳,卻沒有人真正關心過妳,相信隊長也知道,過去格里芬有太多人等著看隊長出糗,光是挑選衣服這件事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傷口上灑鹽。隊長在公司說出心事不僅不會得到回應,反而會把妳的心情當成笑柄。」
「...我在未來應該也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吧?」FAL詫異地睜大眼睛。
她的強大,沒有戰術人形能夠抗衡。
心智雲圖卻累得喘不過氣,活在煎熬之間。
渴望理解又不敢說出口、期待出現同伴卻遲遲得不到理解。
所以,少女陷入永恆的孤獨。
瀰漫硝煙的戰場上,只有她一個人。
「我一直仰慕著隊長,對妳周遭的人事物,我太了解了。」Five-seveN自嘲似的嘆氣,「神代指揮官與妳相處,始終保持真誠、接納妳的高傲、聆聽妳的傾訴,才成為妳的知音,妳唯一願意敞開心扉、說出心底話的人,所以...我真的很感謝神代願意成為妳的知音,他是世界上唯一能讓妳幸福的人。」
「57...我們會走上各自的道路,尋找自己的幸福吧?」FAL不去看她,卻沒有減少握手的力道,「--我的心只屬於一個人。」
「...我早就知道了...」Five-seveN無法組織過於複雜的話語,「我以為只要陪在妳身邊,也許總有一天會自然地走到一起,但現在...因為最喜歡妳了,才得道別,是不是?」
不管多麼用力地下定決心,心意也無法簡單的做出割捨。
「這樣比較好,從此以後也能作為一個獨立的女孩子生活下去。」FAL閉上眼睛,那是一段不曾親身經歷的真人真事,但沒有愛情的兩人肯定是無法走到一起。
幾番糾纏、命中注定的相遇,當她被送到未來世界、失去力量,變成了弱小的芬芬,一無所有的孤高少女仍然找到了最重視的事物。
這樣的機遇,難道就不可能發生在Five-seveN身上嗎?
FAL體內痛楚加劇,眼前一片漆黑。
「神代...我會守住隔離牆...既然敢把我丟在這裡...如果結局不圓滿的話,我可不會原諒你。」
FAL在劇痛中昏了過去,嘴邊依然喃喃自語,「就算是這個破破爛爛、最差勁的世界,我也會稍微、一點點的...去期待片刻,就算會輸給索米、就算會被你遺忘,但我...比任何人都要愛你,這是我的驕傲。」
一個輕輕的吻,如微風般拂過FAL的嘴唇,恍惚間,她認為這是神代的擁抱與熱吻...
「一定是神代親了妳。」Five-seveN雪白的臉漸轉暈紅。
緊緊握住拳頭。
「哎呀,魷的臉上怎麼有種奇怪的感觸?」FAL露出一種從未見過的微妙神情,顯然已經被另一股意識操控臉上肌肉,一邊思考、一邊想通似的點頭,「喔、喔喔、吼吼吼,妳是...拉拉?」
「大驚小怪。」Five-seveN白了她一眼,「妳又是誰?」
「終於有人問魷的名字了!好高興!!請多指教,我是頭足魔雛菊魷...同時對妳寶貴的單相思獻上無比的敬意,外面的空氣挺不新鮮的,妳是說是不是,拉拉?」
「再拉,我一定會把妳的本體轟掉,我叫Five-seveN,妳快點給我從隊長的身上離開,是妳導致她變成這樣吧?」」
「不拉不拉,冤枉啊57大人,魷可是將大部分偉大之主的力量借給她,否則以妳們的勢力,敵得過那個什麼白...拉敵斯?」
「帕拉蒂斯。」
「怕了敵斯,嗯嗯,確實是令魷害怕如斯的敵人。」
「我沒有空聽妳說廢話。」Five-seveN拿槍對準她。
「用這口小小的火槍?」雛菊魷用手指彈了彈槍,狡黠的眉宇眨了眨,「但如果不找到一個新的身體,不知道FAL會變成什麼樣喔?」
「...什麼意思?」
「哎呀,魷看出妳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了呢,宿主不死,頭足魔就無法更換軀體。」雛菊魷用FAL的臉孔擺出令人討厭的笑容,「妳的選擇是...
親手殺死FAL,讓她從惡夢中解脫,或者...想辦法把魷的意識轉移到另一具肉體上。」
「不可能...都是妳害的!萬惡根源出在妳身上,妳得負責!」
「別激動,小心心血管疾病,聽魷說完...妳至少也有保護公主大人的決心對吧?膽怯只會把拯救愛人的機會讓給魷。小拉拉,妳...能接受這場豪賭嗎?」
「第二個辦法呢?」
「如果要頭足魔意識與宿主分離,如果不能將宿主殺死,就必須是更高階的頭足魔才做作得到。」
「哪裡還有更高階的頭足魔?」
「這個世界上除了與魷平級的八千代以外,就剩下...頭足魔首領--閻神蛸的子嗣,也就是妳們指揮官身邊的那孩子。」
「...露西亞?」Five-seveN內心一沉。
「露西亞得放棄作為人類生活,以她目前的階段...只要與人類交合,應該就會激起我族天生的繁衍機制,徹底作為頭足魔首領而覺醒了。」
Five-seveN陷入久久的思考。
「我在救世軍待過一段時間,霍華.路斯很珍惜聖女那具身體,甚至不惜成本、更新換代很多遍。」
「想成為拯救一個人的英雄,得押上多少籌碼才有機會呢?如果,妳無論如何都想救FAL的話,就選擇犧牲露西亞...妳沒有同時救下兩個人的能力。」
雛菊魷的語氣非常溫柔。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FAL,甚至...有過想和她長時間相處下去的念頭,但她太過分的使用了偉大之主的力量,會變成今天的結果,她得付一半責任。」
「隊長,救妳的辦法居然是逼露西亞去和人發生關係。」Five-seveN注視著唯一的摯愛。
FAL明顯進入了比以前更加危險的領域,芬芬小小的身體被頭足魔以揠苗助長的方式強行改變外型,成為了大人的豐盈體態,這種匪夷所思的改變,不可能沒有代價。
「魷會祈禱妳能擁有一份...微不足道的小小幸福,比起FAL,露西亞與妳非親非故,怎麼說也是一個充滿吸引力的條件吧?」
但,隊長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隊長,我已經累積了足夠的勇氣,以後也將作為獨立的個體活下去,能夠喜歡上一個人,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就在這個瞬間,Five-seveN驀地想起了一個人,在被鮮血染紅的銀色世界中,靜靜飄落的一朵雪花。
「魷是真心想幫助妳們兩人...加油,Five-seveN,期待妳的好消息。」雛菊魷企圖顛覆勝利女神不會向頭足魔微笑的結果。
Five-seveN調適配槍、挑選好裝備,瀑布般的長髮馬尾就這麼被烏雲壟罩。
臉上,卻掛著與慷愾赴死無異的表情。
「魔鬼」,從遠古時代曾就被拿來稱呼我們--人類會用各式各樣的詞彙去描述頭足魔。」
雛菊魷或許是透過57堅定的舉動察覺到了突破口,放棄FAL這個很有魅力、卻選擇自殘的身體,挑選下一個倒楣鬼,是比較穩妥的作法。
「但魷--也會騙人。」
冰冷的眼神透出殺戮的果斷決然。
「到時候不要有怨言,明明想殺死魷,卻又選擇與魔鬼交易,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天真嗎?」
※
時至深夜,異常的嚴峻氣候仍讓神社外飄著大雪。
「結緣神社...每次來這裡都會感到平靜。」我和S-sisters、泓瀨螢、露西亞站在神社的山下,放眼望去不見半點聲息。
黑色是神祕的顏色,但寧靜的夜裡往往隱藏殺機。
「保持警惕,祖先傳下的偉大之印,肯定封印著難以置信的東西。」泓瀨螢握住燈杖,「但上次我只是匆匆來過,還沒有時間好好查探。」
「該從哪裡進入?」NO.2好奇問。
「引路人該出現了。」小螢若有所指地說。
一串輕盈的腳步聲踏破雪夜,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姑射般的仙子,更是早已亡故的身影。
「我等你們很久了,被遺跡選上的人。」IWS2000的聲調柔情如水,身穿薄雪絨的古風服飾一塵不染、銀裝素裹,手中一盞明燈散發出溫暖的光線,「殺死另一個我,我就帶你們進入遺跡。」
「她在說謊,訪客們...殺死白色的我,我就會帶你們進入真正的路徑。」
有別於靄靄白雪的深黑勁裝,另一名IWS2000雙手抱胸、桀傲不遜的坐在鳥居上翹二郎腿,嘴角盡是冷冽的殘酷。
「IWS2000不是早就死了?難道說她和西亞小姐一樣...」我沉思。
一張同樣的臉孔,卻被遺跡的力量劃分極晝與極夜,刻骨的思念彷彿被時間凍結,誓言相隨的靈魂無法得到解脫,成了永恆的情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