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建議撥放這首鋼琴樂閱讀~(>v<)
故事開始
「雷納爾.瑟坦特,你想帶她去哪?」
低沉且蘊含怒氣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我們一起轉頭,發現一名身材高挑的白髮黑膚女子邁步走向面前。
有鮮紅蠍子圖案裝飾的黑色和服包覆住結實的身軀,
且背上扛著一把裝在細長黑色皮革劍鞘裡的巨大長刀。
凌亂短髮隨風飄蕩,在月光反射下映出皎潔色彩,
即使面容消瘦、臉色看似十分疲憊,卻能從她睥睨的黑眸中感受到難以呼吸的壓力。
同時黝黑且肌肉結實的少年們身穿殘留暗紅血漬的朱紅盔甲,
從森林裡跑出來立刻包圍我們。
雖然人數不多卻手持彎刀、長槍或短斧,
流露憎惡的眼神化為針刺瘋狂地扎入身心,彷彿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我害怕地縮在雷納爾身旁緊緊摟著結實的右臂,希望驅散慢慢覆蓋內心的恐懼,
這時他嚥了口唾沫後回答對方。
「想帶回部落,教年輕人怎麼處理獵物。」
「是嗎?不如就在這裡示範吧,未來的瑟坦特族酋長。」
女子聞言挑起眉梢,尖銳且帶有戲謔的口吻彷彿在試探著雷納爾,
而後者立刻咧嘴微笑的反應讓孩子的心頭潑上一桶冰水。
「沒問題。」
冰冷的寒意透過耳朵滲入全身,令我不禁全身發抖。
我冷漠地瞥向雷納爾,隨後被他壓住雙肩強迫跪坐,
同時看著身上的闊刃劍連同深褐劍鞘和腰帶都被拆了下來。
他甚至很自然地在我面前將父親的劍運用腰帶斜綁在背上,
邁開腳步繞過我朝右後方前進。
「先沒收對方的武器,讓投降者沒有機會反擊。」
唰──耳畔傳來長槍揮舞的聲音,一股惡寒化作毒蛇從雙膝瞬即竄上背脊,
那心臟隨時被一口咬碎的恐懼令我不禁全身發抖。
想必尖銳觸感會先從背後傳來,然後慢慢擴大的痛楚會將身軀徹底撕裂吧。
為什麼給與陷入痛苦的我溫暖到開心的希望,到頭來卻又帶給我厭惡世界的絕望。
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拯救我,痛快地殺死我不就好了。
為什麼還要對我發誓,還擺出那種溫柔的表情讓我安心。
結果拆開虛假溫暖的糖衣,這個世界仍然充滿惡意到令人作嘔,
為什麼要讓我對這世界抱持......希望。
愛莉,對不起,要是我沒選擇偷偷離開,至少還能繼續享受妳帶來的溫暖吧。
我自暴自棄地冷笑,並彎下身子讓額頭碰向地面,
雙手環抱自己想再度體驗被擁抱的溫暖,卻只換來內心痛苦的煎熬。
緊閉雙眼,準備迎接長槍貫穿胸口的命運之際,一道震耳欲聾的吼聲突然從身後傳來。
「敵襲!」
尖銳急促的言語一瞬間令周圍的陌生人們開始慌張地排列隊形。
雖然不知道是誰喊的,看來是城市裡的士兵哥哥們發現我不見了,
才趕緊帶隊出城尋找我吧。
頃刻,一隻又粗又大的手臂從後方摟住我的腰,
自己就這麼被陌生人抱起來並緊緊壓在懷中被迫縮起身子,連抬頭確認的餘力都沒有。
剎那間,驚呼、怒吼、慘叫與刺鼻鐵鏽味縈繞在周圍。
我側身躺在壯碩的胸口,
卻只聆聽到那顆劇烈跳動的心一下一下敲打出生命樂章傳入耳畔,
不時起伏的胸膛彷彿在隨樂曲起舞。
炙熱濕潤的吐息伴隨霧氣輕撫頭頂,卻令我沒有任何不舒服以外,
甚至有種溫暖的思緒正慢慢地擁抱著原本因為痛苦而冰冷的內心。
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甜蜜、如此地溫柔到讓人充滿幸福......
直到我的目光瞥見那把滲出寒光的銀白長槍正被陌生人緊握在右手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
「為什麼......你不是要殺掉我嗎,現在到底是?」
「妳傻了啊,我既然敢用名字發誓,就絕對會保護妳平安回家。」
我壓抑住不停顫抖的身子,語氣哽咽地道出疑問,
而對方簡單卻堅定的話語蠻橫地撥撩著我的心弦、亦敲碎了我的理智。
淚水逐漸在眼眶氾濫,一顆顆水珠在月光照映下化為耀眼的銀白流星降入大地。
「放開、放開,我寧願去死,也不想要再被拯救、再感受到被背叛的痛苦了!」
我五官扭曲地舉起雙手,一下一下捶打著雷納爾結實的胸膛,
才發現上頭早已布滿了刀痕與箭傷留下的疤痕。
此時眼眶再度感受到一陣濕潤的溫熱,無力地停下敲打,就只是埋在他的懷裡。
就為了一個本應是獵物的我,遵守對我許下的承諾,
就冒著背叛族人及捨棄地位的代價,不惜一切都要送我回家。
這樣子對他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不是嗎,為什麼要做這種選擇,我不懂......
「為了這種隨時會被打破的承諾,就冒著生命危險帶我逃跑,這一點都不值得。」
「也許吧,但比起帶著累贅戰鬥,逃跑的生存機率比較高,而且......」
說完,雷納爾沉默了許久,周圍此時只剩下跑步踐踏草地的聲響和後頭不斷叫罵的話語,
直到他輕啟雙唇,溫柔地用話語撫摸我的心。
「妳還有家可以回。」
眼淚或汗水,浸濕男子胸膛的究竟是什麼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
我現在只想要回家,即使父母不在、叔叔也永遠離開了,
但城市內還是充滿了關心與願意照顧她的人們。
以及一直陪伴著我,每晚擁抱我安穩入眠的那位女孩......
最後我安分地依靠在他懷中,決定將生命託付給這位只想保護我的男人。
呼──框啷!
尖銳物劃破空間,撞在堅硬物體的聲響刺入耳裡,
此刻雷納爾忽然向前傾身,腳步顯得有些凌亂。
「雷納爾!」
「呼、哈、呼......我沒事。」
他低下頭向我說道,那雙盈滿溫柔的墨色眼瞳閃爍著光芒,
就像在黑暗中點起微弱火光,那份溫暖正慢慢地舒緩內心的不安。
在知道他沒事以後,眼皮不受控制地漸漸變得沉重,
直到眼前的世界染上漆黑,思緒也隨之消散為止。
一把短斧劃破夜空,勾勒出致命圓弧衝向雷納爾的背部。
雖然有丟準卻很巧合地被揹在身後的闊刃劍擋下,並敲出清脆框啷聲迴盪在夜空。
女子維持投擲的姿勢,黑眸染上血絲牢牢盯向叛徒卻阻止不了他離開。
「亞瑟.萊茵斯提爾,即使你死了還是要妨礙我嗎?」
咬緊牙擠出話語,身子瞬即往後傾並癱坐於地,滿臉無奈地仰天輕聲抱怨。
她大口呼吸,一顆顆晶瑩汗珠從額頭、雙頰等部位冒出,臉色在此刻變得更加慘白。
兩人曾經交手過數次,認同彼此實力而維持短暫的和平交流,
但為了比其他勢力更早攻入帝國奪取權力,到最後還是成為了敵對關係。
那把闊刃劍的外型,以及總是充滿自信笑容的金髮男子早已深深烙印在腦海裡,
對女子來說他是一位很特別的男人,可惜......對方早已心有所屬。
此時一道響亮的男聲喚醒沉浸在回憶裡的女子。
「酋長,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先去追了,要先護送您回去嗎?」
啪!
黑膚少年伸手欲拉起酋長卻被用力拍開,
他緊握發紅的右手手背因為疼痛而不時抽搐著,
卻仍保持平常謹慎的表情向酋長低頭。
「回去轉達所有勇士備馬,立即出陣獵殺雷納爾.瑟坦特,把他的人頭帶回來。」
「是!」
「還有......」
她瞇起黑眸,滲出令人感到發寒的惡意,
舉起手將兩指輕抵下巴搓揉著,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
「那女孩的人頭也要帶回來,途中想怎麼玩隨便你們。」
聽完,少年揚起燦爛笑容,鞠躬喊了聲「是!」
便轉身快步離去只留下女子一人。
她臉色慘白地向後仰躺在草地上,注視著以自身為中心向外散發朦朧柔光的滿月。
「到頭來一旦死亡來臨,什麼成就都帶不走嗎,
那我這一生不停背負被同胞厭惡與背叛的努力又算什麼。」
女子自嘲地苦笑,呼吸逐漸變得急促,
視線慢慢蒙上一層白色霧氣直到胸口不再劇烈起伏為止。
『我們帶不走這些成就,能做的便是為他人在這混亂的黑暗裡帶來微弱的光芒,
以及在這世上留下屬於自己活著的痕跡,但妳不斷要求孩子們相互殘殺挑選出菁英,
這樣子的部落真的看得見未來嗎。』
「亞瑟......」
人生的最後,腦海中那道熟悉的溫柔男聲點出了她的疑惑,
可惜流逝的時光已經不准她回頭改變了......
「為了這種隨時會被打破的承諾,就冒著生命危險帶我逃跑,這一點都不值得。」
「也許吧,但比起帶著累贅戰鬥,逃跑的生存機率比較高,而且......妳還有家可以回。」
在陷入痛苦的時候,仔細感受圍繞在身旁的溫暖,
他們會在黑暗中點亮光芒的溫暖火光,安撫心靈並指引方向。
不要被過去的痛苦所束縛,我們值得更加溫柔美好的世界。
謝謝你們(//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