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如神所言,睡醒就結束了。
多米猊卡跟其他同伴一起聽大天使分配任務,大家聽到能提早下去靈界一趟都很開心,開心地聽大天使說明要怎麼用手上類似油燈造型的銀製神器回收墜落到靈界的天使靈魂。
她實在很難專心,雖然天使無法撒謊,但是連說都沒有說的事情,就不等於有撒謊。
例如,為什麼需要小天使去靈界呢?
大天使只說需要幫忙——是不是代表他們雖然成功抵抗這波攻擊,卻要處理魔族搞出來的棘手事情,大天使才無法親自下去接同伴的靈魂,需要小天使幫忙。
「什麼都可以不小心丟掉,但是手上的燈一定要抓著不放,知道嗎?」
「是——」
小天使們開心地跟著一些大天使往下飛了,多米猊卡看著手上精緻的銀燈,裡面雖然沒有燭芯,卻有一團橘紅色的火苗在燃燒,不論她怎麼晃,火苗就是維持同樣的大小沒有熄滅,然後有隻手輕輕蓋住她的手背,多米猊卡笑著看過去。
「老師。」
「我知道您很好奇這盞燈,但是別這樣玩,一定要抓好它,知道嗎?」
「好。」
多米猊卡乖乖聽話握緊燈把,跟著唯一的師長穿過傳送門往靈界飛去,在途中她留意周遭沒有其他天使,才問出自己的疑惑。
「發生什麼事情呀,為什麼需要小天使下凡?而且還是走傳送門……」
「小殿下的觀察力非常好呢。」老師似乎不意外,小聲說著:「這次進攻很奇怪,魔族感覺在測試什麼,他們明知打不贏卻跑來挑釁,甚至在天界附近製造大量的空間細縫,外加這次連魔王都出現了……」
魔王?多米猊卡腦中浮現一隻虎背熊腰的巨大毛茸茸惡魔,搞不好有很多手跟眼睛,頭上還長著角?她忍不住偷笑,老師見到有些無奈。
「雖然不知道您在想什麼,但是別低估魔王的實力,即使我們讓魔族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傷,魔王依然還活著,甚至將一位殿下的翅膀扯斷。所以您在回收靈魂時,見到惡魔或者非善類在附近徘徊,請別猶豫,立刻用燈的力量回來,雖然燈可以遮蔽氣息跟存在感,可是您遠比其他小天使強大,氣息可能無法完全掩蓋,有可能會成為目標。」
「那好神奇喔,我居然可以跟下來。」多米猊卡發自內心感嘆;老師無奈地摸摸她的頭:「就算禁止了,您也會偷偷溜下來吧?」
「嘻嘻!」多米猊卡開心笑著,被輕輕地捏臉。
「您這次要跟緊我,知道嗎?其實會下來的第二個原因,是大天使們擔憂雲層受到空間細縫的影響,怕您留在天界會不開心就到處挖洞惡作劇,結果又出意外摔下來了。」
「哈、哈……」多米猊卡眼神飄移,果然大天使都知道洞是她挖的。
持續飛一段距離,天使們也分開尋找散落到靈界的天使核心,小天使跟隨燈的指引來到遼闊的草原,光是大天使先落地,就被草叢掩蓋住肩膀以下,矮小的多米猊卡看不見道路了,她緊緊抓著燈,正要用天使之間的感應連結時,老師突然抱起她往旁邊跳。
她們原本站的地方被一道黑焰焚燒,草叢很快枯死留下焦黑的土地,一名表情嚴肅戴著單邊眼鏡的男人站出、拔劍指向她們:「我不殺小天使,讓她把燈丟掉滾到旁邊去!那盞燈讓我噁心!」
多米猊卡原本想凝聚魔力轟過去,被老師拍掉搖搖頭,示意別暴露實力。
「想逃嗎?」男人看著她們,彈指後五顆晶瑩剔透的光球漂浮在身邊,滿臉不屑笑著:「妳們不就是想搶在我們摧毀靈魂之前回收嗎?這個脆弱到我的手指輕輕一捏就會粉碎了呢。」
她們選擇保持沉默,但是多米猊卡知道老師打算硬碰硬了。
一旦天使核心被粉碎,意味著靈魂消逝再也無法重生。
「讓小天使把燈丟掉滾到旁邊去!」男人再次開口:「打贏我就把這五個還妳們!」
「惡魔想做什麼?」老師終究還是開口了,只要多米猊卡後退,並沒有要她把燈丟掉。
多米猊卡仔細打量對方,原來這就是惡魔的擬人姿態?沒有仔細感應真的會以為是普通人類;男人冷笑一聲,但是眼神充滿怒火,只差沒有露出撩牙,就立刻揮劍衝來——狂爆的風與黑焰,老師已經召喚魔法抵擋。
她嚇得跌坐在地上。
從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兇惡又沒道理的強烈殺意。
即使多米猊卡比其他同齡出色,也是純如白紙的小天使。
「請您躲好!」
老師粗魯地將多米猊卡丟到更隱匿的草叢裡,然後擋下男人的攻擊,並沒有讓他的黑焰燒到這塊地方。多米猊卡嘗試用心靈感應呼喊其他天使,卻只能錯愕地睜大眼……
被擋住了。
她們被困在結界裡。
多米猊卡頓時心慌,對方有能力阻擋天使跟天使之間的連結,甚至有辦法跟大天使打得不分上下——她想起燈的瞬間拿起來,大聲呼喚著老師,然後拋過去。
大天使接到立刻打開蓋子、用魔法操控裡面的燭火,橘紅色的小火苗化成巨蛇纏繞到她身上,變成帶有淡紫的白炎。
原本弱於下風的大天使瞬間逆轉形式,男人用來攻擊的黑焰無法造成傷害甚至被白炎自動淨化,他急忙閃退,但是隨著大天使手一揮,火焰像條蛇用極快的速度突擊到他身上,男人頓時亂了手腳怎麼拍都無法熄滅白炎,只能發出痛苦的呻吟、跪在地上。
「老師!」多米猊卡操控自然之力搶走五顆靈魂,牽住老師的手立刻跑遠。
「等一分鐘。」大天使喘氣著,將燈還給多米猊卡:「火苗會重新點燃,我們就能啟動燈回去了。」
「好!」
大天使抱起她展翅高飛,多米猊卡正要用自己的魔力破壞結界,突然被一股溫熱的鮮血洗臉,整個世界放慢步調——帶骨的龐然大物一口將大天使的半身咬住,她眼睜睜看著老師像是被捏爆的蘋果噴出汁液,自己摔落草叢滾了幾圈,整個天使都傻了。
『以為小小的火苗對我有用嗎?』
多米猊卡試著理解,卻被那隻怪物製造的地震搞得跌跌撞撞站不起來,她努力想追上去,聽著砰砰聲祈禱老師還活著,那男人撿到五顆天使核心卻沒有破壞,應該可以相信他不會殺死她吧?
多米猊卡抓著燈努力爬過去,看見老師還活著……雖然像是破爛的布偶癱軟在草叢中、肢體呈現不規則形狀,原本純潔的衣袍綻放朵朵紅花,可是還活著,這樣就夠了。她忍住眼淚才剛要跑過去,就看見那隻怪物再次撲來,但這次在半空中變回男人的形象,一腳踢在大天使的背上、伸手抓住其中一隻翅膀。
「不要!」
多米猊卡吶喊著,眼見他就要出力——
「好吵。」
忽然安靜了,多米猊卡呆滯數秒,才發現有隻手抱住她的腰,一吸氣就是濃烈的血腥味……那男人原本要扯下翅膀的動作瞬間停止,恭恭敬敬地單膝跪地行禮,雖然還是用腳踩著大天使的頭。
「萬分抱歉,因為您受傷,屬下一時氣不過就失控了……」男人帶著自責說著,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沒關係,先把腳放下去吧。」
「遵命,陛下。」
陛下?多米猊卡仰頭,對上一雙漆黑的雙眼。
那雙眼神彷彿吞噬世間萬物的黑洞——卻在注視到她時,多了一分溫柔。
一分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