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落下,現場一片死寂。
不久,那人才又再次開口。
「喴喴,不是吧?大少爺也有玩死自己的一天?他的護衛去哪了?作為搭檔的你,都在做些什麼?」
一聽,卡西洛的唇抿成了一線,斜眸瞥了對方一眼,蒼白的面頰染上一絲緋紅,置於腿上的手,慢慢收緊成了拳狀,微微顫抖。
「伊萊,夠了!」
一反方才輕挑模樣,亞麻色髮男子沉聲喝止,除了身旁青綠髮少年一臉被嚇著,其他人的視線都朝此聚集,臉色看起來都不怎麼好,其中更是傳來一聲嘆息,現場氣氛比方才來得更加沉重。
「你不也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瑪哈雅.弗利德?」
然而伊萊似乎沒有安靜下來的打算,雙手揮了兩下,又來了一句調侃。對此瑪哈雅沉下臉,唇抿成一線,他大力地拍了桌面,發出了一道劇烈聲響,他又吼了一聲,口吻來得嚴肅沉重許多。
「伊萊.達拉亞!」
全名一出口,伊萊終於閉上了嘴,轉過頭怒視對方,瞇起了眸子,透出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都夠了,開始進行會議吧。」
在他人爭吵之際,卡納將統整好的資料放在桌上,手指輕敲了桌面幾下,半截拇指厚的紙堆瞬間散化成冰粉,隨之消失在空氣之中。
「資料上繳了?又這麼多。」
完全沒有介入糾紛意願的紫髮少年閉起眼皺了一下眉,一旁的自家搭檔則是自顧自地又打了個大哈欠。兩人壓根沒有受到方才沉重氣氛的影響,前者一派輕鬆地和卡那攀談,後者反倒是整個人向後靠在椅背上,仰著頭枕靠在椅端上張大嘴呼著氣,似乎這麼做就能保持清醒似的。
「我可不像你和羅塔.雷根一樣那麼悠閒,塔羅.銀絲。」
被喚全名且整個人癱在椅上的羅塔,聲音有些嘶啞無力地哀嚎。
「哪裡悠閒了……」
由於魔法使逐年減少……為了應付日益漸增的都城內外要務,許多官員、騎士、魔法使都被抓去執行大量的任務,回收各種能夠支撐都城,使其運轉的晶石與各種各時代失落的資訊,各自處理各種大小問題去了。
聽此,卡納和塔羅頗有默契地瞧向此人一眼,相視一笑,沒有任何表示。
「……伊特諾他……真的死了?」
摩爾一臉憂然又古怪地望向卡西洛,眼底滿是不認同。
「是不是真的,直接問他家的搭檔就知道了。」
伊萊神情滿是不屑地用下巴朝被點名的人輕抬了一下,鄙視意味十足。
凝望與伊特諾相似的面容,卡西洛抿起唇,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滿是藏不住的哀傷神色。
「……是真的。」
微微鬆開因緊握,指甲掐入掌心而稍微滲血的手,卡西洛微垂下頭,嚥了口唾沫,不理會掌心傳來的疼痛,他的手再次握成了拳狀,他輕啟微顫的薄唇。
「怎麼可能啊?那強得像什麼鬼似的大少爺竟然會死?你在說笑吧?卡西洛。說說看,對手是誰?」
「沒有……誰會用這種事情開玩笑!契約被解除,是不可爭辯的事實!去到現場也只有……他灑了滿地的血……」
說到一半,卡西洛扯開喉嚨吼了出來,抬起負傷的拳頭用力地朝桌面敲了下去,單薄的瘦弱身軀因悲痛而微微顫抖。說到最後,更是快要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
要不是有意識力撐著,他很可能早就不參與這一次的會議,因過於悲傷而回房昏死過去了也說不定。
此地的人們沒有直接採納他的說詞並不是沒有道理,雖說以前伊特諾也曾用這種方式來整過不少人,甚至用於逃避任務,可說是幾乎到了「狼來了,人們也不信的程度」。然而,契約一事,卻是不可忽視的事實,同時也沒有人會以這種事來開玩鬧、做文章,即便是伊特諾也不可能做得出這種事來。
基於這一點,這也讓在座的人不得不認同。畢竟『契約』是無法作假的,一旦有關的謊言一出,胸前便會浮現鮮紅滾燙的法陣,這便是做假的證據。
卡西洛身上沒有出現此陣,表明他並沒有說謊。
對此有些看不下去的南那,終於開了口。
「我在出事地點有感知到鳥羽一族的人,所施展的魔法殘留氣息。人數……一名。」
「一人?!一個人就能給他這種致死傷害?」
知曉了兩人曾到過事發現場的伊萊一臉難以置信,卻也半信半疑,畢竟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前也曾有過幾起鳥羽謀害魔法使一族的先例。
「你怎麼知道那是他的血?也有可能是對手的血不是嗎?」
在座中始終不語一名褐微捲髮及腰的少女,神色凝然,聲調清冷地問道。
「那確實是他的血沒錯……當時感知到的氣息確實如此。帕蘭基里亞小姐。」
像是未癒的傷口一再被刺激,卡西洛說到這裡,聲音又顫抖了幾分。
「那可能真的就這樣了。」
說罷,帕蘭基里亞一臉不干她事的聳了聳肩。
「黎依,同伴是要相互扶持,不是相互針對。」
南那出聲勸言,黎依撇過了頭,沒再多說些什麼。至於她身旁的搭檔,一名身著術士袍紫髮面目清秀的少年——伊提.蘭芬,貌似仍頗有懷疑,神情凝重地提問了。
「但他的護衛沒掛吧?都沒他的消息,也沒看見他的人。」
「搞不好也跟著一起跑了。」
伊萊附和,尤伊起瞇了銳利的眸子,一臉凌然問道。
「屍體呢?死了人總該有個屍體。該不會是被劫持了?還是卡西洛你自己銷毀了?」
此話一出,現場瞬間陷入一片死寂。良久,摩爾這才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溫暖的淺藍眸子凝望對方,口吻十分溫柔。
「卡西洛,實際情況是什麼樣?」
「我們去的時候……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