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即是,地下一黨,潔依心知明瞭自家長輩,指的是什麼,沒多久,她回話了。
「現在並沒有太多的動作,但似乎為了活捉……『那個人』,裡面的人都吵得不可開交。」
「吵得不可開交?」
羅耶一聽,一蹙眉,朝潔依看了過去。
見狀,潔依頷了一下首。
「是的,大多不外乎是在吵……要把人殺掉,還是一如前年前那樣,把人逼入絕境之後……」
後面的話不用多說,在場的人都了然於心。潔依一抿唇,又接了下去。
「裡面有不少人是那個時代的人……」
一席話,聽者兩人反應各不相同,羅耶一握緊手,指尖掐進了手心;飛羅則是一臉氣定神閒地望了對方一眼,垂下了眸子,若有所思,不予回應。
「所以呢……?」
飛羅微微一笑,微放下了手,柔語。
「要怎麼處理?」
一聽,羅耶險些滑倒,一張俊容一瞬降下了數條黑線,嘴角抽了幾下。好半晌,他才又氣又好笑地,開了口。
「你、你……這不是在你的管轄範圍裡嗎?!怎麼還問我怎麼辦!」
怎知,飛羅完全不吃他這一套,笑瞇了眸子,笑說了。
「嗯?怎麼會是我管轄的呢?那組織又不是我的產物,而且……我們現在討論解決方案,而不是推卸責任……再者,這一件事,你我都有份,很多人都包含在內,這麼說的話,有很多事情可以大家一起共同探討眼下適合的解決方式。你說,是不是?」
一聽,羅耶暗叫不好。飛羅這人最討厭有人把責任推托到他身上,尤其,還是涉及如此大的事,更別說是自己本要處裡的……
「……」
一語之下,羅耶不予回應。
微滲冷汗,瞧了一眼眼前的今昔同伴、代理的一家之長,那人仍一臉笑咪咪的樣子,很是可怕……
而往往,如此一試的人,無一例外,自食惡果。
「潔依。」
忽地被喚名,潔依見氣氛不是很理想,正想找個正當藉口離席,就被早已看破她技倆的飛羅給叫了回來……不,不是叫了回來,而是,心思被跩正了回來。
心知不妙的潔依,冷汗直流,抖著唇角,硬是上揚。看得一旁的羅耶,很是同情。
然而,他自身,卻也沒好上多少。
「回去,繼續執行妳的任務。」
飛羅側過身,朝她淡淡一笑,耳墜隨他的行端晃動了一下。
「是、是……!」
一接下指令,潔依連忙腳底抹油,跑了。
「……」
羅耶當下,不予置評。
「好了,接下來……」
飛羅笑瞇了的目光挪回了羅耶身上,輕吐一語。
一見,羅耶嘆了一口氣,一轉身,走向了潔依方才所在的長椅,坐了下來,翹起了腳。
「……人也跑了,差不多要來說正事了。」
聞言,飛羅一愣,揚起了手,食指微彎又輕抵下唇,又笑了出來,此容貌,十分孩子氣,不使人不悅,反倒令人心生好感。
「不管哪個時候……男女通吃啊……」
其容貌,前世今生,都令人不知要如何訴說。
「……哈。」
一想起昔日友人,羅耶不禁猜想,要是那人知曉了這傢伙的真面目,又了解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知會做何反應,真為他感到同情……
「嗯?」
飛羅收起手,微歪首,淡淡一笑。
「……沒什麼。」
羅耶又一嘆,一抿唇,微聲開了口。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嗯……順其自然了。」
羅耶一聽,一蹙眉,重述了一句。
「順其自然……?」
「每個人……都有自己醒來的時間,我不想逼他……不希望,他因此受到傷害,他受的傷……已經夠多了。」
「……」
「……但是,很多時候,都是必須痛過一次,才會有所成長。」
飛羅微垂下了眸子,細語。
羅耶瞥了他一眼,一問。
「……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飛羅朝他淡淡一笑,對於擁有感知能力極強的一族,即便他不開口,羅耶也多少知曉了一些事情,以及他一直以來心中所緬懷的一切……
而這情感,是基於同伴……還是,希望得到了解?
也許是前者、或後者……
也許,兩者都有……
飛羅看著微垂首思索的羅耶,淡淡一笑,一仰首,眺望整片晴空浮雲,一隻青色的鳥兒伴風、嫩葉飛過,他唇角微上揚,一臉泫然欲泣。
他的思緒,也伴著風,旅向了遠方。
◇
不久,戰役前夕,似乎是感知到了不怎麼令人舒服的氣息,縈繞著整座島嶼。
對此,飛羅當機立斷,請了族中包含那堤在內的幾名族人,將身在醫療所中又昏迷過去了的庫里希移往了地窟,以避免最糟的情況發生。
「鑰匙,一個都不能少……」
透過落地窗,眺望遠方世界樹與其周遭景觀,飛羅將手收於身後,青翠的眸子不禁染上了一絲黯然,微垂眸子,漂亮的容顏也黯淡了幾分。
即便他早已知曉了那人的身分,卻又不能對一些特定族人以外的人們說破,以族內所有大多資訊『公開透明』的不成文族規下,即使感到很是矛盾,他一抿唇,面色艱難地閉上了眸子,又嘀咕了一句。
「……你到底,在哪裡?」
◇
沒多久,衝突爆發,世界樹管理者協會和寰守獵人管理者協會不約而同,受到了襲擊,造成了許多傷亡,由其是世界樹管理者協會,更是如此。
為了感知世界樹的脈動,世界樹管理者是不可缺少的人才之一。
然而,本以人才稀罕的管理者,經過這一鬧,人數更是減少了不少,幾乎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所幸,其候補在不久之前,就已經先行把其中一部份在城內的孩子們和他們的家人召回族內保護了起來,族外的孩子則是安置在其他地方,另行保護,以防一族的存在外傳,也設下了不少技倆,不為其遭遇不測。
之後,從那堤口中得知,西司被珞殺害,軀體被帶走了……
就連族長,在當時也險些遭遇不測……
事後,不管是在重建兩大協會、舒緩人們的情緒、收集情報,以及數不清的會議,彙整成了一份又一份如山高的壯觀報告。
這期間,不只族長,包含他在內的所有族人,都為此付出了不小的心力……
也為此,許多人付出了寶貴的生命……
「……」
飛羅微垂首,瀏海掩蓋了上半臉,唇一抿,深吸了一口氣,一滴淚水滑落鼻尖,落在地上碎成了淚花。
他一手摀臉,微抖了一下。
「……嗚……」
在他一人所在的靜謐書房,傳來了細脆的泣鳴聲。
鑰匙,是否真有齊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