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水珠滴落於水窟,激起一波漣漪、四散水珠又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漣漪,水內揚起了細散塵土。
在經過特殊加工散發微光的螢光石照耀下,岩面映照出了來人的倒影。
一名少年身著世界樹管理者服飾,灰色髮絲靜靜披散肩頭,襯托出了近乎透明的白皙膚色,側臉上的海藍圖騰讓整體更顯吸睛。
灰髮少年望著崗岩上刻印的文言,輕聲低喃。
「眼前的事實,方能為真相?」
「那堤?」
一聲呼喚,將那堤的注意力給喚了回來,螢綠色眸子望向了朝他走來直望眼前的文言,輕撫歷久歲月不衰岩壁的紫髮青年。
「羅。」
「嗯。」
羅平淡應了一聲。對於很熟卻裝不熟的人,他不必供出太多有關自己的情報。
對此,那堤不怎麼苟同。在他的認知裡,同伴要相互扶持,不該有絲毫隱瞞,更何況是已經來往近十年的友人。
「面對同伴,不該是裝作不認識的模樣。」
「雖是如此,但我對你所知甚少……」
「你面對認識的人……不該是這樣的態度。還有,你為什麼每次一見到我就裝成一副剛認識不久的樣子?這樣好玩嗎?」
「……」
冷冷回望,羅揚了揚眉。片刻,貌似按奈不住情緒,撇過了臉,咕噥。
「謝謝你,把庫……里希帶回來,噢,他現在的名字有夠難唸!」
沒有正面回應他的問題,對於這個持續數年的遊戲已經有些膩了的那堤嘴角微微上揚,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沒少聽過這個人和自家表兄弟在島上磨擦出了正火熱的傑作。
然而,這項傑作卻也讓整體變得有些棘手。
那堤悄聲地提出了他的建議。
「羅,坦率點。這樣才不會老是跟你弟見面就互扔火藥。」
那堤一語搓中對方的心坎,羅回過身瞪向了對方。
不帶惡意,只是表達關切;不帶一絲敵意,只是宣洩情緒。這是雙方都瞭解的。
「你們……遊戲玩不膩啊?」
凝視了兩人許久的崗岩道出聲來,嚇得羅往退了一大步,直瞪向了聲源,早已感知到波動的那提淡定地站在原地凝視平坦岩面浮現了一波又一波的波瀾,波瀾擴大至整片岩壁,最終走出少年高又不見五官,隱約能看清是一抹人影的灰影。
「你看多久啦!」
羅怒吼。
灰影先是不語,回應了羅的問題,隨後吐出了不相干的回答。
「不久,三天前深夜,我在崗岩外面看到他了。只不過他好像還沒醒來的樣子。唉,要是在不醒來,現在島上的情況,也不知道可以撐多久……」
由於三天前貌似除了灰影之外,誰也不在,近幾天同伴皆為昏迷之人與島上的事情頗為忙碌,故而今日三分之二的主要成員在場且閒暇時開口。
「誰?」
一聽,羅一蹙眉,不解他說的『他』為何人。反觀,那提立刻進入了狀況,尚未開口,一道稚嫩童音伴隨急促步伐聲從遠出跑了過來。
「他叫什麼?長什麼樣子?特徵?聲音?我都想知道!天啊,竟然在這麼短的距離看到他,好羨慕你!」
同為知曉的金髮女童一臉急迫地想要答案,不過問灰影的時間點,使勁拽了拽羅的衣擺,套在上的白袍也隨她的動作來回搖曳。
「喴,艾比妳別拉我的衣服!」
「說啦!我那天人不在,要是我在的話,肯定會感應到有人,才不會現在跑來問你們。而且,飛羅現在把自己弄成那樣,我根本抓不到他,只會穿透過去啊!」
艾比一句話回答所有問題與當時的不在場。
「妳都幾歲啦!妳去顧人啦!」
「才一百三十歲而已,五十歲的!」
在一旁觀看一如既往景象的那堤,感知到前陣子送來此處昏迷者的意識狀態後,便轉過身打算去看顧即將見面的人。
起步前,那提趁爭吵空檔,插進話中,滿足女童的好奇心。
「天藍色頭髮,天空藍眸子,相貌清純,看起來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名字、聲音妳之後可以去和搭話,就會知道了。」
「誒,那特徵?」
艾比停下扯衣行端,閉起了雙眸想像著少年的模樣,不聞項目其一,她睜大雙眸,嘟起了嘴,拉開嗓子向那堤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還有嗎?」
「多了一對翅膀。但氣質上,聽大長老說感覺就跟以前沒差多少。」
語畢,那堤微笑地頭也不回地步向了昏迷者所在。
「翅膀!」
相較於直喊著「好可愛、好可愛」沉溺在想像中的艾比,飛羅以青澀的嗓音詢問了隱約意識到談論何人且一臉不耐正準備轉身離去的羅。
「羅,今天你去驅逐黑影的時候,有發現到什麼嗎?」
「圖書館的藏書區是有看到黑影,但為了救你口中的那個人,把黑影給放跑了。不過,單就今天所見……他並不像你說的還沒清醒,可能已經發現到什麼了。」
聽聞此訊,艾比開心的在地上跳了跳,故作險些把飛羅的『著裝』給踩落。
退避某人特意的強烈攻勢,飛羅靜觀此著人的喜樂,暗自苦笑了一下。
「喴。」
羅一喚,飛羅瞧去。
「有事嗎?羅。」
「雖然這可能是你的個人喜好,但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何時才要把這身裝扮卸下?就我所知,以前的你可不是這副模樣。」
就羅所知,從他出生加入此地至今,他從未見過對方移除身上的灰影,更別說著裝扮下的真容了。
話一出,跳耀中的人停止歡呼,保持跳躍行端,滿臉饒有意味地看著注目焦點,卻迎來了對方的無語。
「……我都披了快五十年,你早不問,現在才問。」
「對了,三天前,你除了看到那孩子之外,還有做什麼嗎?」
對同伴的興趣未減的羅笑著聳了聳肩,暫撇開此事,先行出言探問,口吻聽來卻十分咄咄逼人。
飛羅三秒定勝負。
「我啊,我去寄了一封信給老朋友。還有,這不是剛才就該問的問題嗎?」
「你管我。你寄給誰啊?」
對飛羅的速答與挑語病早已司空見慣的羅,勾起了一絲興致,僅得來這麼一句。
「靜候佳音。」
「搞什麼?這麼神秘。」
原地跳了許久的艾比,歡樂地小跳步回岩窟中央的石塊,蹲著身子,看著躺於平滑表面昏迷的淡綠髮少年。
「人都不醒耶。」
「每個人醒來的時間都不同,妳不能要求別人一定要按照妳的標準來做事,這是非常不尊重他人的行為。我想,即便我不說,這道理妳肯定懂的吧?」
那堤輕笑一聲,道出此地人們皆懂的道理。
「嘿,小朋友你也不賴啊。」
艾比用手肘推了推那堤的腰際。
兩人談話同時,少年修長的睫毛微顫了幾下,緩緩睜開雙眸。
注意到變化的艾比,頓時高興地再次跳了起來。
「啊,醒了醒了!」
那堤探過身,凝望剛甦醒的少年,不先檢視庫里希的身體狀況,而是輕聲詢問了以下疑問。
「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熠亮的金色眸子有些渙散地瞄了一眼發言者,虛弱且悄聲回應。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