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戰記】第一集 第四章【神主與鉑幣】
【新教】領域
【尤哈因】平面外圍
小型平面交易站【伯斯】
一名火矮人開著一台沒有車頂，擋風玻璃少許碎裂的老舊輪式動力貨車在碎石路上奔馳著，車子的避震系統似乎早已損壞，每過一個小坑洞，車軸總是發出淒厲的慘叫。
「他奶奶的…等拿到那筆賞金，我一定把這台爛車直接燒了！換上【虛空動力】最棒的車！」粗壯的拳頭狠狠敲了方向盤一下，拔尖的喇叭聲從擴音器爆出來。
碎石路兩旁的沙地長滿仙人掌和沙漠玫瑰，風滾草不時切過碎石路。
但火矮人對四周的風景不感興趣，他今天到這裡的目地本來就不是來觀光的。
過一會，一片斑駁的路標出現在前方。
“左方，二公里，【脫漆鎮】”
「一看就知道是那些粗魯獸人取的名字……看來快到了！」
火矮人用力旋轉方向盤，向左轉了個大彎，揚起和車等高的煙塵。
粗糙的手指轉開不銹鋼水壺，他大灌了一口萊姆酒，從口中洩出的酒液沾滿了他的落腮鬍。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在酒精的催化下，火矮人情緒變的高亢，說話大膽起來。
他雙手離開方向盤，向上高舉！
「就知道我是人頭落地────────或是發大財了！」
「哈哈哈哈───────────────────！」就連風切聲也蓋不過他瘋狂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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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漆鎮】
抵達之後，矮人瞥了一眼鎮門前的告示：“所有動力車輛不得入鎮，外面有停車場！”
「他奶奶的…麻煩死了…。」火矮人咂著嘴，將車慢慢駛進停車場。
不久，入口處一個黃皮蜥蜴人揮手將車攔下，矮人老大不高興。
「幹嘛！？」
「停車費……一個鎢幣……。」蜥蜴人把草帽翻過來，示意矮人把錢丟進去。
「他奶奶的！你們放那張告示就是為了騙停車費的呀！」
蜥蜴人半閣眼瞼，用杏仁狀的瞳孔瞪著矮人：「這是為了避免你在鎮上得罪了虎人，導致他一怒之下跳上你的車，拆了你的車頂……。」
「而且鎮上虎人很多───────！」蜥人刻意放大聲量，強調“很多”這個詞。
這時他才注意到，火矮人開來的車，車頂早就沒了。
「看來你曾經在別的地方得罪過虎人呢─────！」蜥人再度把帽子搖了搖，示意火矮人快付錢。
關於車頂，火矮人的腦中突然浮起一段和大貓的不快回憶。
「呿！」他拋了一枚鎢幣到帽子中，帶了兩句不是通用語的髒話。
蜥人則是快速的拾起鎢幣，也沒打算再跟火矮人抬槓，轉身回到自個的座位上。
一會，火矮人逕自下車，對著蜥人背後比了個不雅手勢後，往鎮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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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門上立著一個五米高的Ｔ型看板：“歡迎來到【脫漆鎮】！【伯斯】平面最大的交易站！重點：我們不缺水────────！”
火矮人這下有點了解為何獸人們為何不把貿易站設在虛空港口旁，而是在沙漠之中。
不過他今天不是來作買賣的，現在他的當務之急是找到位於“藥師街十號”的【叉舌沙龍】，今天的目的地。
正巧鎮門口有全鎮的簡易地圖，他仔細地看了一下，鎮門在三點鐘方向，藥師街在九點鐘方向，直行鎮門後方的大馬路應該會接到。
相較於【創世教派】領地工整的道路，【循環教派】獸人隨興所建的道路總讓人眼花撩亂。
踏入鎮門後方的道路，叫賣聲不絕於耳，遠方不時傳來面紅耳赤的討價還價聲。
雖然早已入冬，但這裡的陽光依舊毒辣，獸人們紛紛在攤子上掛起大布幔避暑。
在調節體溫上，獸人們可不比人類和亞人來的方便，雖說外形相似，但獸人多了二個覆滿毛髮的耳朵和一根保持平持和靈巧的絨毛尾巴，也帶來難以降溫的不便。
「來來來─────────十毫米鎢鋼狙擊彈特價，一枚銀幣可買十發，保證可以打穿【鋼鐵聖女】的神聖禮裝！」
「不要聽隔壁棚的鬼扯！他的狙擊彈連我老婆的內褲都打不穿！大家來看看這把伺服散彈槍，奧陸斯軍火公司最新的產品！近距離擊發保證可以撂倒【武裝修女】，現在買再送提高準確度的伺服晶片！」
「聽你唬爛！你的槍只能撂倒身上只穿內衣的【武裝修女】───！」
接著兩個貓人槍販就在馬路旁扭打起來，連尾巴都揪在一起，火矮人看了不禁發噱，但他沒空欣賞這齣鬧劇，正事要緊。
過了十來分鐘的路程後，火矮人看到了藥師街的路牌，轉了進去。
【叉舌沙龍】的招牌就顯眼的掛在不遠處的房子上，一條從巨型爬龍身上割下來的紅色叉舌，店名就繪在舌頭上。
獸人常把自己的戰利品做成誇大的展示品，他是見怪不怪，但【光明之徑】的【武裝修女教導團】把這個粗鄙的酒吧當成情報中繼站就真的讓他大惑不解。
這間沙龍和一般的街角酒吧無異，灰色外牆，上方攀滿了有刺的多肉植物用來防盜（據說有時這些植物是用來榨汁給客人醒酒用的），一道漆成銅色的鐵門橫在左方，上頭的油漆早就由於強烈的日照而剝落，銹斑滿佈。
在把門推開之前，火矮人拿出一條附著污漬的手帕擦臉，理了理鬍子，拉平衣角和褲角。
他有預感，今日會見到大人物，畢竟一千枚鉑幣的情報金（假設【光明之徑】真的拿出這個數），她們就不可能只找個【武裝修女】來應付這件事。
而面對大人物的真理就是：保持禮貌、低著頭、不要多說話。
他可不想錢沒拿到卻因某件事而人頭落地…當然，當他決定接下這筆情報買賣之前，也早就評估過這個可能性……。
黑船生意做再久，終究是個接單的工頭，吃到滿嘴流油的永遠是上層的金主。
有了這筆錢，不只一生衣食無缺，他甚至可以自立門戶搞黑船生意。
所以他決定賭一把！
命喪於此！
或是舒適的下半輩子！
開門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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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帶著偽裝出來的禮貌，火矮人推開厚重的鐵門。
一名黑色毛皮的虎人酒保，偏過頭來看著他，日常庶務因為眼前這名意外的訪客中斷了。
兩米高的虎人，俯視著不到一米六的他，令火矮人心生膽怯。
「是客人嗎？」虎人再度拿起原先擱在一旁的酒杯擦拭，這個動作讓火矮人安心不少。
「要喝什麼？」虎人一邊把乾淨杯子掛回杯架，一邊問。
「呃……ＨＧ１９４一瓶，混一瓶…萊姆汁，冰塊半桶……。」火矮人結結巴巴的說出通關語。
虎人揚起一邊的眉毛，打量著火矮人一陣子。
不久，他將一個銅盤上放上兩個斜式酒架，一瓶ＨＧ１９４，一瓶萊姆汁，半桶冰塊，兩個四角杯。
虎人將銅盤向前推：「後面……７號包廂……。」
火矮人戰戰競競的接過銅盤，他心裡想著：（如果剛剛說錯一個字，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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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吧台旁的長廊，數個包廂羅列在右側，火矮人數著包廂號碼：
「１號、２號、３號、４號、５號、６號…沒有７號呀？」他又數了一次，長廊裡確實只有六個包廂。
「會不會那虎人說錯了……？」火矮人轉過身去，想回吧台去找虎人問個清楚。
一個轉身之後，突然間，火矮人發現一片銀色木板門橫在他的身前，門板上有個顯眼的數字：７。
火矮人吞了吞口水，感覺心臟似乎提高了兩公分。
「神權能力嗎……？」這時他才意識到，他現在不是在和凡人打交道…而是跟“神”在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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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這裡來了，也沒有理由不開門吧……。）壓下內心的恐懼，火矮人伸手轉了門把，緩緩打開。
「午…午安…。」偽裝的禮貌再度拿出來，但不太能夠掩飾內心的怯意。
當門全開後，火矮人的目光被眼前的一個美麗姿態吸引住……。
眼前，一個擁有似雪肌膚的年輕女子坐在沙發，一頭長過腰際的銀色緞帶髮垂在沙發上，黑色蕾絲晚禮服包覆住幾近溢出的豐滿上圍，和濃纖合度的胴體，帶著單指環的仕女手套讓纖細的手指和粉色的晶亮指甲一覽無遺。
此外，年輕女子用黑色蕾絲緞帶包覆了自已的雙眼，雙唇則上了桃色唇蜜，使雙唇帶著水潤感。兩種妝容讓女子增添了名為“神祕”的美感。
火矮人就這麼一直傻在門前，直到年輕女子輕啟桃唇，開口說：
「坐吧。」
火矮人這時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已的失態，急忙將銅盤放上桌子，雙手五指內摺，在胸前做出一個類似齒輪嚙合的手勢，急忙說道：「為聖母之威望！」
這是【光明之徑】教徒相互問安的方式，在抵達【伯斯】之前，他練習了許多次。
年輕女子臉上多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為戰姬之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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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聖母之威望，為戰姬之榮光。」是【宣教特區】內，出現頻率最高的祝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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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年輕女子伸起手，示意火矮人坐在Ｌ型沙發的另一側：「無需如此緊張。」
火矮人用力地點了一個頭，在沙發上正襟危坐。
「小人叫波普，波普．巴克蘭．黑鐵鉆，很榮幸謁見大人。」
火矮人沒有發現到自己是說出這段話時緊抓著褲管，借以消去緊張感。
「先幫我…也幫自已倒杯酒吧，１９４混萊姆汁，各半。」
帶著神祕的笑容，年輕女子要求波普備酒。
「是、是……。」波普連忙點頭，殷勤地在杯中放入冰塊，混入酒和萊姆汁，雙手恭敬的送上。
年輕女子拿起酒杯，輕啜一口，濕潤的酒液好像讓她的桃色唇蜜又多了幾分水感。
雖說矮人皆認為女人超過一米五就不俱備任何美感，但波普依舊對眼前的女子看到出神。
她再度伸起白玉般的手指對著波普：「喝吧。」
「呃……好……。」火矮人急忙拿起酒杯，含了一口，濃郁酒香和滑順口感通過他的咽喉，帶起幾分酩酊感。
「你這次做的很好，情報很正確。」
年輕女子臉上再度帶上似有若無的笑意：「我們已經找到【醒龍號】了……。」
「是是是，這是小人的榮幸！」火矮人點頭不止。
「所以……。」年輕女子將右手食指指向波普前方的桌面，轉個圓圈，藍色的空間移動線在波普的眼刻劃著。
數秒後，一個附著兩個扣鎖的金屬箱，出現在波普的眼前。
「打開看看，這是你應得的。」語畢，年輕女子拿起酒杯，再度啜飲一口，一點緋紅上了她的雙頰。
（這是真的嗎──────？）從移動箱子傳來的重量感，波普難掩興奮，雙手忙不迭將扣具打開，一片鉑色光芒投射在他的瞳孔。
（連數都不用數，這一箱絕對有一千個鉑幣！）
自懂事以來，波普從未見過這麼大一筆錢！
張開大口的貪婪模樣，彷彿要把眼前的鉑幣悉數吞下。
§
年輕女子並沒有打斷別人沉浸在喜悅的惡趣味，但她還有一件事情得交代。
「記住……你還有一件工作……。」
波普這時才把目光從滿箱的鉑幣移動到女子的美麗臉龐：「是是是，請大人吩咐！」
「找出最後一台【君主艦】，【靜龍號】的下落。」
「情報如果正確，那就是另一筆千枚鉑幣。」
「是是是────────！小人必竭盡所能！」這時波普早已磕頭如搗蒜。
「永遠記住……。」這時年輕女子的手上出現一枚亮澄澄的鉑幣，在白玉般的手指中轉著圈，接著將刻著虛空之母頭像的那一面對著火矮人。
如櫻寄貝般的粉嫩指甲輕輕刮著鉑幣圓周上的刻痕，一抹淡藍色的弧光在指甲和刻痕中間亮起。
「神主會變……鉑幣不變……。」
年輕女子嘴角上又出現了那似有若無的微笑，比鉑幣更誘人心神。
曾是【創世教派】艦隊工程兵的他當下就了解這句話的含意。火矮人立即將頭壓低，雙手在胸前恭敬地行了一個【光明之徑】的教禮。
「謹遵聖命！」
（只要有滿箱的鉑幣，跟那個神主磕頭有差嗎？）代表純粹慾望的念頭在腦海中浮起，朝下的臉部多了一個猥瑣的笑容。
「嗯……。」年輕女子將手中的鉑幣用手指輕輕彈進波普前方的箱子內。
“叮──────！”鉑幣敲擊的清脆響聲迴盪在包廂中。
「補償你的停車費。」
「呀…感謝大人！」火矮人再度將臉和地板平行，不住的點頭。
(人們都說【光明之徑】的政權是建立在【戰姬】的刀鋒、【鋼鐵聖經】、和堆積如山的鉑幣上。果然不假，今天果然見識她們一擲千金的氣勢了！)
對於這從心頭浮上的想法，火矮人內心不斷竊笑，當初冒著生命危險出賣【流亡神族】果然是對的！
「快收起來吧，這箱鉑幣很沉重呢。」
「是的，大人。」內心的喜悅蓋過了緊張感，火矮人現在說話回復原本的流利，他已經開始盤算待會要如何揮霍了。
粗糙的雙手按住箱子兩側，空間移動線開始刻劃，一會的功夫，千枚鉑幣連同箱子，就被移動到火矮人早已清出空間的“自我領域”。
對凡人身份的火矮人來說，五十公分立方的“自我領域”實在放不了什麼東西。
「喝完這一杯，外面的虎人酒保會護送你離開城鎮。接下來，我等你的好消息。」
年輕女子單手舉杯，敬向波普。
「了解，小的一定不辱使命。」火矮人雙手舉杯，一口乾完，他現在巴不得趕快跑到一個大型平面去逍遙。
在行了一個長達十幾秒的教禮之後，波普恭敬的轉身，離開７號包廂。
包廂門板在他身後闔上，消失。
包廂裡回復原本的寂靜。
§
「呵呵……。」年輕女子將手上的酒杯擱下。
「１９４……。」水潤感的朱唇突然呢喃出這個數字。
突然間，從稍早開啟的酒瓶口飄出一陣銀白色霧氣，先是往天花板升起，再聚集在原先火矮人坐的沙發上。
銀色的霧氣開始凝結，上方的部份轉化一個女子的臉龐，中間轉化成玲瓏有緻的曼妙胴體，下方呈轉化成一雙逆天美足。
數十秒過後，一個和年輕女子同樣有著美麗臉龐和銀色直髮，一條髮辮從右臉頰垂落的清秀女子，靜靜的坐在沙發上。
女子身上穿著黑色的漸層公主裙，有著近似的髮色，連矇眼的黑色緞帶也用相同的方式覆上眼睛，說是姐妹也不為過。
霧氣女子的右手腕上，有一個別緻的銀質手環，上面刻著一個不顯眼的數字：“１９４”。
「閣下有何吩附？」霧氣女子吐出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
「１９４，剛才那火矮人喝下酒之後，胃裡應該已經留下妳分裂出去的部份【神質】，妳現在可以輕易的追蹤他。」
「是。」
「跟著他，確認他有沒有忠實的執行第二個工作。如果他決定帶著那箱鉑幣去逍遙，離開【鞘貝船塢】的工作，就直接抹除他。」
「如果他維持現在的身份，就按兵不動，直到他發現【靜龍號】的下落，確認無誤，再抹除他。」
「謹遵聖命。」只見霧氣女子輕輕拉起裙擺，恭敬地行了一個屈膝禮。
「去吧。」年輕女子將右手向前揮去。
霧氣女子立即化為原先那團銀白色的霧氣，慢慢的稀釋在空氣中，不留痕跡。
方才發號施令的年輕女子再度拾起酒杯，啜了一口，接著將杯身貼在自已的臉頰上，感受冰塊間接帶來的清爽感。
「【醒龍號】嗎……？」在酒精的催化下，年輕女子似乎有了舞文弄墨的雅興。
她俏皮的用手指捏起冰桶中的一小塊碎冰，在桌子上書寫起來，但很難控制筆畫的粗細。
光榮起始
滄涼末路
若知如此
何苦醒龍
「呵呵……看來我可以假扮成吟遊詩人呢……。」
莉妲．喬安．考斯基
【第七鋼鐵聖女】
【光明之徑】【武裝修女教導團】【第一情報處】處長
【鉑銥聖母】直轄部隊【引路者】總指揮官
右手小指輕輕靠在仍帶著濕潤感的桃色唇，興趣盎然地吟著自已剛完成的詩句。
創作內容
【虛空戰記】第一集 第四章【神主與鉑幣】
虛空戰記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