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文：【放逐】序篇-巨變前夕 01.月下森林

       
        諸君貴安，這邊是幾何，本次帶來的作品為ＷＰ的《放逐》序篇－巨變前夕之一《月下森林》，對書蟲來說，看一本小說的樂趣除了跟隨劇情經歷事件外，再來的就是細品人物對話所帶來的世界觀所塑造的人性；這句話的意思是透過對話來建構出小說的設定，去了解這是什麼樣的世界，再去深入拼湊各個角色的思維觀念去摸出故事的核心理念，不過通常我自己處在閱讀樂趣的時候是屬於前者的那種享受模式，後者比較常是認真的時候會出現的狀況，而後者享受的地方則是摸索這片世界時，呼吸到的朦朧美感。

        那麼在討論這塊食物前，先來講講標題的部分，其實一開始的時候看到主標、副標、篇名，我是有點暈的，也許有些人不會暈；我後來找到問題所在：通常小說不管是序篇還是序章大多是不會自帶名字的，丟了「巨變」「前夕」事件跟時間點，我想可能是作者為了明確時間點而標上去呼應笛子魔器的部分，這部分的選擇通常會看作者怎麼想，不過一般長篇小說都不會這樣幹，作者的貼心可能是多餘的，畢竟，這就跟提前告知線索一樣，隨著寫作時間拉長，作者理應會自然地在二篇或三篇會給出這個資訊：月下森林和聖堂都是在發生「巨變」「前夕」的故事，所以個人覺得這個作法有點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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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接下來我們進入正題吧！

　　多角色的描述篇幅比例控制處理得很完善，整篇看下來作者的基本功蠻穩定的，或許沒有一個比較明顯、所謂的主要角色，但劇情故事還是有做出核心：圍繞針對重大恐怖組織的一場謀算。那麼多角色，處理上勢必要做到性格上的特色區分，這塊以下我們從角色逐一討論。

　　如果問看過此作品的讀者們對誰最有印象，那大概有９成的人會說「腥紅獵犬」瑪莉，１成的人則是在考慮選擇瑪莉的路上；她象徵著一種瘋狂的執著；不瘋魔，不成活，承受經歷與記憶苦痛折磨的同時，單純地去追尋理想的世界－－修特，修特在發現過去所堅持的理想鄉依舊是一種毀滅與苦難的循環，失去希望轉而相信愛能拯救世人，然正如修特在最後從拒絕承認變為接受了這個事實，展開了愛包容了瑪莉，一個從世界災厄淵藪誕生的怪物，而這個怪物也終於獲得最初一直想要的，以性命為代價鍊成的溫暖之愛。

　　瑪莉的銀鍊正是世界觀的具現化，一個被悲慘過往抹滅理智，精神被束縛的少女，艷紅的長髮如滅世業火，誓言將世界的不公焚盡，照亮世間的公平正義，沒有人能在她追尋愛的路上擋住她的鎖鍊，那是只有瑪莉能承受的惡念，她將混亂帶給所有人；她就是一頭獵犬，追逐著獵物，享受著獵殺的快感是唯一能小小帶給她愉悅的事物，那才是她清醒的時刻；我們製造出的怪物，罪孽會回到身上，或許這就是修特選擇以身飼魔、殉道的原因；吃人的世道，死亡或者成為惡魔的選擇沒有對錯，然而人類仍離不開動物的範疇，存活才是真理，鮮明地寫出人性的瘋狂。

　　同樣是怪物的還有漢姆斯，喜交朋友、天生為鬥戰及喝采而存在的大漢，自願進入由金錢、鮮血、狂喜的娛樂場所，找到自己的歸屬之地；在法律下，我們無法想像這位大漢在得知對手是好友的錯愕時、選擇友情及存活的當下是多麼的掙扎，取走好友生命的時刻他沒有癲狂，更多的是對世界的無奈，於是手中的戰槌不再帶一絲憐憫地帶走所有對手的性命，也許這才是一種慈悲，在那樣的世界裡存活卻是一種痛苦，而他對死亡無所畏懼，活著承受一切的磨難，終結對方的苦難；活人比死人還要痛苦，因為他們需要一個活著的理由，活在世界上的開始即是不斷地被剝奪，然而當活著的意義又再一次被拿走時，這份餽贈反而是一種詛咒，時時刻刻在耳邊敲響，提醒著存活者更要背負死者的一切。

　　雖然作者只是為漢姆斯平鋪直敘地寫出經歷，背後的內涵是極為深刻的，就如刀劍神域裡的直葉為保護生命，把自己投入無盡的戰鬥，近乎不死不滅的存在才是悲哀的，要有怎樣的意志才能在那種削肉鑽骨的疼痛不至於崩潰？而漢姆斯只是重回以前的生活，這對過習慣在刀頭舔拭血滴生活的漢姆斯有多麼難熬？漢姆斯是一個幸運的人，在競技場逃過了兩次死神的召集，因緣際會下開始了傭兵生活、又再次獲得了珍貴的友情－艾德；友情，那才是漢姆斯這個人活著的象徵。

　　一個能與國家機構周旋的幫會首領？雖然作者沒有寫出艾德的故事不過我相信，有如此能力的人也會是一種傳奇的存在，不過很可惜的是可能因為劇情節奏的關係，這部分只能隱藏在漢姆斯故事的底下；在故事裡這個人物相當的沒存在感，比較像是漢姆斯故事的衍生物；同為曾擔任組織領導群的艾德與修特兩人更應該要有對手戲，艾德的性格不應該是沒有設計兩人單獨談話的原因。

　　關於冒牌弟子麥奇，看起來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角色，比較像是劇情故事裡的旁白及骨幹部分，因此這個部份我先擱置最後討論。

        敝人覺得最有爭議的應該是修特的部分，身為故事核心，表現卻沒有核心的樣子，參謀的設定比照在故事裡的劇情過程更顯得如一位戰國時代的雞鳴狗盜之雄，是教育程度限制了他？或是叢林的經歷影響了他，這部分並沒有提，如果要勉強解釋的話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後來查覺親手拉起的組織及計畫並沒有辦法實現他的理念，黯然之下半歸隱地過起正常家庭的生活，在心計上的把握上已經削弱很多，只能掌握至化敵為友，因此也沒辦法對戒指與衣服上的詭道產生懷疑，我的理由很簡單，如果漢姆斯的包袱裡裝的是三個人的衣物已及一些任務上取得的雜物，會不會有修特妻子的衣物及女兒的鞋子？即使沒有，也要意識到一件事情－－這三個人和妻女有過接觸，但不能確定這三個人已經奪走妻女的性命；如果是一個富有參謀經驗的人應該能從這些蛛絲馬跡中嗅出一點不對勁，因為把人殺了之後想毀屍滅跡，怎麼可能只帶走戒指跟童衣的破布？所以比較能符合修特腦突然熱當的解釋就是他的能力確實下降了，以及符合他性格的描述：

        那在前面大書特書他的戰績就比較不適合了，或許丟給後面組織裡的雜魚們去討論就可以了；最明顯能看出不和諧的地方就在詢問競技場這件事情，正常來說比起是貴族，如果是野路子出身的參謀應該更能了解跟體會競技場出身的鬥士的狀況；競技場就像是一間監牢，如果有人想尋仇，那麼一定也要循一般管道成為鬥士，也就是說鬥士們只怕暗中的報仇，然而誰會為了競技場裡的公牛，去找競技場管理者做出一些小動作？那不過是拿來取悅的公牛，誰會在意呢，壓錯邊的賭徒？不，甚至管理者都不會讓娛樂工具在沒有榨取出最後一絲價值的狀況下死去，也因此唯有正面尋仇才有一點可能，然而正面的尋仇，以漢姆斯這種等級的鬥士怎麼可能會怕？也因此個人覺得修特對於競技場的薄弱理解實在是不夠合理，角色設定上的高度與契合度下降了不少。

        從被追殺到策反失敗到結交，再到認為被三個瘋徒欺瞞，一再顯示修特就是一顆將要墜落的流星，是什麼讓修特如此衰弱不復機敏而有負於名聲？這部分就等到劇情最後高峰的部分一起與冒牌麥奇的談話一起說明，但就以故事中的表現來說，修特本身稱不上是一位高明的謀略家但在人心的謀算上有些見解，不過這也得出一件事：教廷真的是迂腐又笨愚。

        故事的世界觀其實從幾個人的背景就可以得知，這是一個神權較顯赫的社會，也包括有舊傳統封建社會標準配備的貴族及地方家族；反魔力的時代觀念可能來自獵巫行為的歷史，那麼魔力的來源以及傳動方式究竟是如何呢？個人覺得設定上頗嫌模糊，有一說是練武而來，一說則是從強烈的情緒或痛苦的經歷而誕生，但作者卻沒有設置一定系統化的驅動原理，只知道魔力是一種能量；其實這個細節在長篇奇幻小說裡是很重要的事情，它就像是一隻能勾勒出故事世界真實樣貌的筆，故事中戰鬥能清晰歸類出的只有超凡肉體以及精神感官上的能力，比較特別的則是瑪莉的癲狂具現化，不過這倒是能接受，因為這也只是長篇的開頭，可預期的是後面應該會再陸續擠牙膏出來。

　　劇情環繞在反神權統治組織的高階領導者修特，被討伐隊逮住後的事情，窗簾一下，第一章取名為月下森林的意境姑且可以看做是指修特於家庭與事業，生活與理想的兩大區塊；森林代表著修特正隱居山林，而月有著鏡花水月，虛幻的意象，指的是修特的理想不過是泡泡。

　　整件事解剖起來的走向：一、與修特同源的麥奇在４年前就臥底於「無神」組織裡，並以鶴立雞群之姿在半年前成為了麥奇的學生。二、修特意識到自己的所有策畫可能無法實現理念，選擇停下利用人性的計畫，走向家庭，呈現半歸隱狀態。三、教廷派出招募來的異能者組成討伐隊，追捕修特。四、麥奇為了重新激發修特執導偉大計畫，在暗處試圖幫助逃伐隊製造生死關頭的困境來刺激修特。五、修特利用人格魅力去使得對教廷不怎麼忠誠的瘋子三人與之結交。六、麥奇發現後利用已成試驗品、休特妻女的物品去製造出修特的仇恨，致使瘋子三人面臨瀕死。七、救下三人的麥奇模仿修特手法，發出通知召集魔沙突擊隊至森林附近，並化身成卡爾挑起仇恨的情緒，這也是魔沙突擊隊之所以可能沒辦法團結壓制瑪莉而全滅的原因。八、阻擋修特對於魔沙突擊隊的援助，並於此同時開始嘴砲、攻心意圖使修特開啟毀滅信仰世界的計畫。九修特拒絕接受提議並向因果命運挑戰。

　　接著談談麥奇這個角色的爭議，做為整個故事的催生者，所有的基調都環繞在仇恨這件事情上；某意義上來說，它代表者修特惡的那一面，修特是否分裂人格或是分裂成兩個人，這個我們不得而知；或者說叢林孕育了兩個頂尖的瘋子，修特象徵著人性本善、而麥奇象徵人性本惡；同樣對於世界有著不滿，然而修特在最後一刻選擇放下那必然沾滿鮮血的理想，一個對於革命的論辯，究竟顛覆世界重新「創世」是不是一件好事呢？其中隱含的輪迴因果觀念其實頗深，也呼應到修特對於瑪莉做的事情會以業障的方式回到身上；修特是一個明知不可為卻依舊試圖逃離因果的人，麥奇則是代表一種人定勝天、妄圖打破循環的態度，這一向是討論人性的爭議點；但我沒有看到麥奇為何如此崇拜修特的計畫，策畫對修特的行動目的意義上也很模糊，如果這個單章都是獨立故事的話，這些疑問都必須解決。

　　麥奇動機就是為了讓修特吹下號角啟動計畫實現，第二個方案則是以契約的形式實現邀請修特見證，然而修特的心思已經變了；但為何修特會放棄妻女？認為麥奇會善待他們？我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以結尾的表現以及修特對於他的評價，凡事留一線的做法並不符合麥奇的無人性的設定，會把人當成試驗品本身就是一個泯滅人性的行為，深知人性道理的修特居然會坦然表示他活著一定會復仇，並選擇赴死，就這點上來說相當詭異，就算不為了理想，但你身為人父的愛呢？到底修特要的是什麼？作者你要確定呀！索性給修特來個眼不見為淨的結局實在是很糟糕的寫法，況且兩人的思想辯論來說，交纏得並不算有多少邏輯。

　　對瘋子們來說什麼是真實的世界、什麼是人性？我很難判定這是不是一個好看或是很有深度的小說，它有一定的瘋狂魅力在，然而有不少的地方是以詭異的角度來討論，我不確定這應該不應該；這是一個瘋狂的故事，儘管我並不討厭這種真實中夾雜著詭譎的感覺，但很有可能有些讀者會感到不和諧，這是一種對於世界的無奈？修特，你是獨立篇章的主角，就是這樣子變得衰弱？這個故事讓我感覺猶如莫比烏斯之環一樣，內外循環，從合理走進不合理，從不合理再走進合理，也許這個是作者風格？這我就不得而知了，這章是開頭第一篇，算得上精采的開頭但不見得能讓人繼續追下去，如果是很認真看的人就會感到這故事是存在一點謬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