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這裡是貓尾。
不知道大家的恐懼是什麼?
閱讀完這微不足道的恐懼後,希望也能看見各位的恐懼為何。
也許,恐懼會不會根本就不是恐懼呢?
〈恐懼〉
─
看著小抄,我遙視著在台上的講者,掌心全是汗。
小抄一不小心的滑落,我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不自覺的發出驚呼。周圍的人全都看向我,我尷尬的與四周的人笑了笑,台上的講者圓滑地順勢介紹了我,我則快速地踩住了小抄,不失禮貌地與眾人揮了揮手。
等會再撿起來就好了,我想。
不論如何,第一次上台總是令人緊張到恐懼,但怎麼也不會想要別人發現自己是緊張與恐懼的。
台上的講者繼續拉回自己的話題,眾人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此刻的我才稍稍放下心來,深吸一口氣,在沒有任何人注意我時,假裝綁鞋帶的空隙裡,撿回那張小抄。
小抄是撿了回來,但掌心的汗仍然一直出現。看著台上的講者談笑風生,邏輯清晰明確,自己待會就會出現在他的「那個位置」。眼前的景象就讓心顫抖了起來,視線很是模糊,在小抄上的字明明已經唸過一百次的,但此刻就像是黑板上的粉筆字,下課就被擦去,只是一片空白。
我越是極力想要平穩自己的心,就有個聲音一直說著:「當你上台時,你會忘詞,然後台下一片寂靜。」那景象出現在眼前,自己與台上的講者形成強烈的對比。不論我怎麼想讓自己穩定,那聲音仍然存在。
為了讓自己平靜,我閉上雙眼,想著一切自己能想到的方法。
我在掌心寫下三次人字,一次次吞下。
人字是很好寫的,寫字也讓人感到安心。人是令由兩筆畫構成,人與人之間要彼此扶持才能構成人。我邊寫邊想著。
但可能是太常見的方法了,根本沒有用。
我又逕自想想看還有什麼辦法。
台上的講者依然很順利的講著,我開始幻想自己將會與他一樣。
他沒有看著稿,稿就自然的從嘴中被唸出,也許是思緒順暢,能夠輕易就組織自己的文詞,或許根本就沒有稿。
等等,沒有稿也是能夠上台演講的嗎?我心裡唸出了這句話,打從心底覺得自己根本「沒有演講天賦」,厲害的人是可以沒有稿演講的。
那需要小抄的人算什麼呢?記憶力不好?或許自己根本不該參加這場演講,或許自己帶著小抄時就錯誤了。
「背熟,然後唸出,試著讓自己體驗看看。」朋友的話在耳中響起。
但現在的我,已經忘記當時他說這話時的表情了。
「說得倒是簡單,沒有體會過『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的人,才不會懂。」
四周的人突然大笑了起來,一定是台上的人正在講什麼好笑的事吧?台上的人看起來就能夠預測下一秒,一定是有許多的經驗吧?
想到這裡,我突然想起考試時,通宵、徹夜的唸書,最終考試時卻因為太睏,注意力完全無法集中,而當場倒在考試時間裡。那是一段像漂流的狀態,明明自己很想要認真寫,但卻怎麼也提不起勁。甚至在夢裡夢見自己正在寫題,而實際上自己卻已經是睡著了,直到鐘響時才意識到──啊,剛剛一題也沒做。
下一秒到底會如何?現在的努力到底有沒有用,還是要像台上的那人一樣,就像是與朋友對話一般的說著話呢?
說到對話,朋友曾經說過:「如果對於上台害怕的話,就把台下的人全都想成喜愛的事物就好了。」
但台下的人畢竟是人呀!怎麼可能變成別的什麼東西呢?台下的人如果都是自己的親朋友好,也會有時不小心觸碰到對方的雷區。對談時就突然冷場,面對兩個人都不想交談的時刻,就足夠讓人害怕了。
緊緊握住的小抄,因為手中的汗變得溼潤,甚至連上面的字都快要看不清楚。將要面對未知這件事情,就像是一片大海般,海浪平靜無波,但誰知道下一秒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我看著手錶,這個講者的時間就快到了,而我現在仍然恐懼著上台面對群眾這件事情,一直無法擺脫它,等等上台我到底能不能講?這些都是未知的。
台上的那位講者說的什麼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當我意識到時,眾人都鼓起了掌,看來是結束了。所謂的下一秒的事情,已經到來了。
那當我走上台,坐在演講台上時,所謂的下一秒的事情,是不是就變成了現在發生的事情呢?
現在正發生的事情。
但實際上,我在台上講了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台下人的反應與情況我什麼也記不得。
總而言之,最後前一名講者問了我:「要不要一起吃飯呢?」
我點了點頭,腦中還回響著:「下一秒的事,真的一定會變成現在嗎?」
我不自覺的說出了口。
對方只是簡單的點了點頭說:「你剛剛講得真精彩。」
接著隨口回應我:「下一秒的事,不就是現在了嗎?」
200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