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嵐安背負著薪材緩緩走到坐落於部落一角的茅草屋,一名長髮及腰的妙齡女子一看到他自遠方走來,立即停下手邊工作,小跑步奔到他身邊。
「見情郎來了連活兒都可以丟下,羞羞臉!羞羞臉!」一名年約十歲的女孩站在屋外的一角,朝遠方走來的青年少女扮起鬼臉。
「妳別鬧了,還不趕快去幹活?」妙齡女子先是臉頰泛起潮紅,接著飛快地跑在那女孩後方追趕她進屋子裡。
「哈哈哈,看來妳的小妹仍然是活力十足啊!」蘇嵐安走到牆邊輕輕將背上的薪材放下。
「什麼活力,根本就是調皮搗蛋!」希洛古怒不可遏地瞪視屋內的小妹,但後者不僅不畏懼,反而朝她作出比剛才更醜的鬼臉。
「阿妲菈(Atala)!」
「好啦,之後成婚住進妳家後,我就幫妳治治那頑皮的小妹吧。」蘇嵐安在她耳邊輕聲低語,讓後者驚得向前一連跳躍好幾步。
男孩看著她如此有趣的反應不禁大笑出聲:「都已經許婚了還這麼害臊,哈哈哈哈哈!枉費我這幾個月如此勤勞奔波兩家,好不容易讓妳舅公同意,也都欣然收下我們送來的檳榔和酒了,妳這人怎麼還是沒有許婚後的自覺啊。」
「我害臊跟許不許婚有什麼關係?」
「嗯……我以為妳會比較認清事實呢……哈哈哈哈哈哈……」蘇嵐安又故意將身子貼近她,再次讓後者羞得將臉摀在雙手中。
逗弄完未來新娘後的男孩心滿意足地走進屋內,而被捉弄的女孩則是在後方氣惱地瞪視未來的新郎。
「還真是殷勤啊。」
「嗯?不都是這樣嗎?訂婚後,男的送薪材並到女方家服役,女方同樣也會時常到男方家幫忙家務跟農事。」
「那你呢?」身材較為豐腴的絲娜泱坐在用竹籐搭建的竹籐椅上,嚼著手上的月桃糕看向不遠處有說有笑的兩名青年少女。
「我怎麼樣了?」站在絲娜泱左側的烏塔克有些不解她的問話。
「你不會失望或是不甘心嗎?」
「為什麼會?」
「少來。」她咬下第二塊月桃糕,同時指著烏塔克的鼻樑說:「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我知道你喜歡她,而且應該也喜歡很長一段時間了?」
「她和蘇嵐安已經訂婚了。」
「這我也知道,只是好奇你不會……有些心痛的感覺嗎?」蘇嵐安、烏塔克和希洛古自小就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只是當三人度過青春的年華後,原本單純的友誼似乎也產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看到朋友們幸福我就很心滿意足了。」
「你這人真是無聊,就是不願承認自己其實很不甘心很失落就對了。」絲娜泱再次咬下另一塊月桃糕,也順勢將其中一塊遞給烏塔克,但後者僅是輕輕搖頭拒絕她的好意。
失落、心痛嗎?或許曾經有過吧,但那些對自己來說也僅是雲淡風輕,更重要的是只要能看到摯友們幸福這不就足夠了嗎?
他靜靜注視遠方漾著幸福笑容的友人們想著。
緊張的氛圍在這熟悉的森林中悄悄蔓延,遭風吹動的樹梢枝葉,穿梭於森林之中的獸類,現下的情勢只要有一丁點小動靜都能讓人瞬間升起高度警戒。
蘇嵐安在森林中輕盈地奔跑,長期間的鍛鍊讓他即便是踏在顛簸的石子路,甚至是佈滿泥濘的路上也能毫無聲響。再奔跑一段路程後他赫然停下腳步,斜眼瞥向左後方藏匿於樹木頂端的烏塔克,解讀他所給予的暗號。
在右前方幾十里外的地方有埋伏是吧?
他們或許未曾料到烏塔克的鷹眼已經能擴及數十里之外,特別是在他使用貓眼玉的能力後,對於四周的敏覺更是放大數十倍。
收到暗號的他再次以最快的腳程向前奔馳,就在快要觸及埋伏於大樹後敵方的後背時,左側忽然衝出一抹白色身影。
「就知道你們最喜歡玩這種小伎倆!」面對這白衣不速之客,蘇嵐安似乎早已有防備,趁著對方朝下俯衝時輕盈地自他後背翻躍過去,在對方猝不及防之際舉起右拳用力揮下……
「碰咚!」不料對方竟在剎那間於半空中伸出左腿朝蘇嵐安掃去,右側腰部遭到重擊的他不禁踉蹌一回,卻又再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左手臂勾住對方的頸部,右手臂緊抓住他的腰間,倚靠心臟石的能力將自己身體的耐力提升,一鼓作氣將對方用力摔至十尺外的草叢中。
「嘿!這回總該認輸了吧?就不信你還能再站起來。」他緩步朝草叢走去,忽然後背傳出一陣聲響,一道外力用力拉扯住他的上衣下襬,未料到背後有偷襲的他來不及反擊,在即將要跌落地前,左側草叢裡忽然衝出一個人影將原本欲偷襲他的人給壓制在幾尺外的地上。
「別太鬆懈啊,巴嵐(Palan)。」烏塔克將偷襲不成的男子壓倒在地,並將他的雙手向背後給縛住。
「哼……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對你說的吧。」話了,烏塔克忽然一陣哀號,鬆開原本壓制巴嵐的雙手,痛苦地摀住自己的左眼。
「烏塔克!」看著烏塔克一臉痛苦地跪倒在地,站在遠處的蘇嵐安不禁大驚:「巴嵐,你對他做了什……呃啊……」後背忽然猛地遭到一陣重擊,在跪倒至地上之際,原本還距自己十尺外的巴嵐忽然出現在他面前。
「與其擔心別人,還是先擔心自己吧。」他一手緊抓住蘇嵐安的衣領,讓後者頓時感到呼吸困難,漲紅著臉使勁吸入微薄的空氣。
「嘖……你……你偷用暗器對吧?教頭……明明就說了……不……不能使……使用暗器的……」蘇嵐安對於剛才事情的前因後果終於恍然大悟,巴嵐的琥珀玉能讓他的速度提升,定是剛才趁著烏塔克壓制住他且鬆懈防備後,再伺機朝前者的左眼投射暗器。
「這是計策!況且那也不是什麼暗器,只是能讓對方暫時失明一回的東西罷了。」巴嵐冷笑一聲,同時將掛在腰間的麻繩取出,將蘇嵐安的雙手緊緊綑綁於後背,而此時他的另一個夥伴-阿棟(Atung)也走到遠方將跪倒在地痛苦呻吟的烏塔克綑綁住。
確定已將兩人緊緊綑綁後,巴嵐便示意他們站起身,如同牽著家畜一般和阿棟在後方粗魯推著兩人前進:「好啦,你們倆就甘心成為我們的手下敗將吧!向來無敵英勇的蘇嵐安這回終於敗在我手底下啦。」
「你……」
「蘇嵐安,別……」走在蘇嵐安左側的烏塔克及時出聲止住他,輕輕搖頭要他忍下這股怨氣:「他就是這樣的性子,不過也就贏我們這麼一次罷了,你就讓他驕傲這一回吧。」
「但問題不是這個,重點是他……他剛剛用暗器傷了你。」
「我沒事了,那也只是短暫失明罷了。」忽然他放低聲音,附在蘇嵐安的耳邊低語:「適時的示弱可以免除一場不必要的紛爭,你也不希望在大獵祭前有什麼意外發生吧?」
他聽了之後不禁嚥下一口水,一個禮拜後即是重要的大獵祭,也是象徵他們能晉級成年的一項重要儀式,任誰都不願在第一個年頭參加大獵祭前發生什麼意外。
一段時間後他們走出森林抵達一處空地,位於中央的教頭和其餘受訓的勇士們見到他們四人竟都顯得有些錯愕。
「巴嵐、阿棟,你們贏了蘇嵐安和烏塔克?」教頭黝黑的面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只因在往常的訓練中,蘇嵐安和烏塔克這兩人搭檔幾乎可說是所向披靡。
「是啊,我和阿棟打敗了他們兩個。」巴嵐不免露出驕傲的神情。
「怎麼贏的?」
「就是……」巴嵐本來還滔滔不絕地敘述剛才的經過,但當他說到如何壓制住蘇嵐安及烏塔克時卻開始有些支支吾吾。
「我和蘇嵐安一時太大意,原以為他們都已經倒下無法再戰鬥所以就鬆懈防備,不料他們其實一直在等待時機,趁著我們倆要拿出麻繩進行綑綁時遭到他們出色的反擊。」烏塔克及時接過巴嵐的話,更在話中對他們的反擊表示讚賞,讓後者聽了略露出尷尬的神情。
聽了烏塔克的話後,教頭有些讚許地點了頭:「嗯……那表示你和蘇嵐安都太過輕敵了,下次即使看到敵人倒下仍要繼續保持警戒。巴嵐、阿棟,你們這次表現不錯,時刻都在觀察時機好以伺機反擊,大家在戰鬥時也要時時提醒自己,務必隨時保持高度警戒。」
「是!」少年勇士們一口同聲地大喊。
「下禮拜即是考驗你們這群男孩是否具有真正實力的大獵祭,接下來這幾日的訓練會更加嚴苛,無論如何都要挺過去,然後……再盡情享受大獵祭的到來吧!」
教頭的喊話讓大夥情緒瞬間激昂起來,紛紛大聲叫嚷附和著,這幾年來嚴苛的鍛鍊便是為了迎接下禮拜的祭典,為了證明自己是否有成為一名驍勇善戰勇士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