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掉了很多氣力,不如我去給他補上一刀吧?』波倫斯看了薩姆維一眼,在將兩前肢收回後往上空一躍,翻滾一圈後和敦皇拉開距離,背對著敦皇直直跑向薩姆維。
敦皇在當下立刻就追了上去,正要往波倫斯的背後一劍砍過去的時候,波倫斯竟突然轉身面向敦皇,以兩前肢瘋狂亂砍,就算是一向能夠即時反應的他也難頂這突如其來的攻勢而被砍倒在地,手臂也被利刃劃出多處割傷而流出不少鮮血,他還是強忍著疼痛,緊握著刀反擊。
兩人再度激烈交戰,多了傷口的敦皇也清楚自己的戰鬥能力會因此有所折損,選擇持續性的激發體內的氣力,將生命燃燒到最高點,就為了讓自己不因受傷而在戰鬥中趨於弱勢。
近百刀的互砍,雙方一來一往,偶爾間能夠聽到劍敲在鎧甲上的聲響,但那是以敦皇壓縮自己可戰鬥的時間所換來的,薩姆維已經無法戰鬥,眼下還能和波倫斯作戰的就只剩下自己,除了這條路以外便無路可走,不得不堅持下去。
『你就…不累嗎?真佩服我老人家還能這樣跟你過招。』波倫斯說著的同時,有巨大的分裂體從天而降將他給蓋住了,只是這回不是個生物,而是單純如同露營用的那種帳篷,連點殺傷力都沒有,不過就只是遮遮視線的程度。
在被完全蓋住之前,他看到了薩姆維從癱軟在地到倒臥在地的那一幕,太過悲哀了。
傾盡全力也沒有效果的一擊……
波倫斯磨了磨前肢的利刃,馬上就把這帳篷切開,從裡面鑽了出來…而敦皇的身影也消失無蹤了。
等著他的是,從背後降臨的巨大衝擊,那是敦皇在躍起之後以劍配合氣力做出的強力一擊,將波倫斯一擊打倒在地,呈大字型臥地,敦皇繼續以刀猛砍其背部,其鎧甲仍是不為所動。
約莫五秒過後,波倫斯實在看不下去了,將兩前肢伸向背後發出六發氣流攻擊,逼迫敦皇往一旁避開,再藉這個機會脫身,一刀朝敦皇臉上砍過去。
瞬間,敦皇以劍擋下,那還是在刀正好舉在臉頰附近的位置時才勉強趕上的,他奮力一推,將波倫斯的這一刀推開並再順勢往其身上一砍,但被其另外一前肢擋了下來,敦皇不甘心的施力重壓,最終還是因為快被先前被推開的前肢砍中才鬆手,跳起將自己的劍作為踏板再跳上更高處,快速將劍抽回至手中,對著波倫斯連續砍出十二道角度方向皆相異的氣流,在其鎧甲上打出一陣絕妙的音樂。
那音樂就好像在訴說著――沒用。
波倫斯同樣的躍起,仰視敦皇,伸直兩前肢,對著敦皇不斷的突刺再突刺,以每1秒4擊的速度突刺,直到兩人都安全落地之後誰也沒有傷到誰,沒有人佔上風。
波倫斯雖然在以兩前肢上的利刃對抗僅手持一把劍的敦皇的情況下久久沒能成功取勝,明明都受傷了氣力也大量的消耗掉,卻依舊無法壓制,儘管波倫斯沒能理解究竟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選擇了相信自己身上的鎧甲沒有破損這一點推斷能再堅持會就能拿下最後的勝利。
直到現在他也認為自己在實質上佔盡了上風,平手不過就是假象。
於是,將攻勢趨緩,採取保守式的作戰方式避免氣力有過多的損耗。
再幾分鐘……勝負一定就能分出來,繼續維持這種僵持不下的局面……
『……』敦皇一眼就看出了波倫斯的想法,不過仍維持原先決定之作戰方式,若這場戰鬥會在不久之後落幕,那足以決定勝負的關鍵將會是……
自信。
沒錯,自信源自於雙方對於這場戰鬥所抱持的情感,那絕非是針對一件事物同樣的心思,波倫斯的自信是建立於在敦皇附加龐大氣力的攻擊下未能使鎧甲破損及長久戰鬥中的多次攻擊也未能使鎧甲出現裂痕這兩件事情,他所想的是敦皇已到極限,不再有所威脅性。
但是,敦皇在這一點卻又不同了,他的自信在於劍技的應用上,只要是以刀劍類型的武器作為主要武器的人,在經過長久歲月的鍛鍊之中就應該能夠掌握住各式應用技巧,要讓攻擊集中在哪個區塊,不傷及哪個範圍,主要力量投入在何處,哪些地方是特別脆弱的,這些都是能夠自由活用的。
據說,古時曾有一流的劍術家對上一名全身穿著盔甲的騎士,那名劍術家和他激烈交戰後也遲遲不分勝負,就在突然之間,那名騎士吐血而亡,事後經調查過後發現到騎士體內的內臟全部破裂,因此失血過多而亡,可是他卻沒有任何外傷,就連盔甲也完好無損。
敦皇深知自己還未達到這種境界,因此採用的是另一種極為相似的作法,將內部結構破壞,而外部則盡力不毀損,只將力量打入鎧甲內部,最終內部將是脆弱不堪。
而波倫斯正是對自己鎧甲外部沒有出現損傷而感到信心十足的那種人,不清楚自己身上的鎧甲就只差一點就會被輕易貫穿粉碎,草率的認定是鎧甲之所以不再出現裂痕是對手力量嚴重流失而造就的結果。
換句話說,波倫斯已經是死到臨頭了。
一開始之所以讓他的鎧甲出現裂痕,那是故意給他看的。讓他認為我的劍有著破壞鎧甲的力量,這樣一來之後一旦鎧甲不再出現破損,就一定會認為說是我的力量衰退了。敦皇心想。
『我可以等待勝利到來了吧…?』波倫斯如此輕蔑的望著敦皇。
他不再讓前肢做過為猛烈的攻擊,幾乎在配合著敦皇「現在」的攻擊速度,不上不下的,一前肢擋下敦皇的劍就讓另外一前肢出擊,用著沒有很快的速度,想當然的被敦皇迅速收劍阻擋,不間斷的輪流擋著波倫斯的兩前肢,偶爾忽然加速刺中波倫斯的腹部,但那是非常低的頻率。
可能相互打了二十幾刀才有這麼一下?波倫斯也沒多加在意,反正鎧甲表面沒有出現裂痕就好,誤信了自身鎧甲堅固的程度。
『敦皇…如果不能解決他至少就磨損他的氣力,讓鬼斬可以馬上解決他,盡力上吧……』一方面,癱倒在地的薩姆維從眼前的狀況評斷敦皇無法擊敗波倫斯,虛弱的要敦皇以損耗波倫斯氣力為目標,無需執著於勝負。
薩姆維與敦皇見面也不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兩人都是為了因應即將到來的戰爭才緊急被招為分隊長作為戰力,彼此的能力有什麼程度也無從得知,只能在實戰中才能知曉,因此他已經放棄了對於勝利的執著,轉為能損耗敵人多少力氣的執念。
是一種不讓對手全身而退的想法。
『哦…等我解決掉他就會解決你了,氣力確實是被磨損的很嚴重……可是不是我啊。』
『我在等的就是你因氣力過度消耗而癱倒在地的那個瞬間,快點把你最後的覺悟展現出來,我想知道你的最後一擊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波倫斯沒覺得薩姆維的話語有什麼用,最大的原因就是敦皇的氣力被大量磨損到不具威脅這件事,他根本沒想到自己就在危險之中,只是一個勁的挑釁著兩個人。
薩姆維虛弱到無力再戰這點是肯定的,然而敦皇只是在保留體力,為了要能夠在瞬間打出致命性的一擊,那也是將為這場戰鬥劃下句點的一擊。
時機已成熟……
陸地之王啊,不過就是過於自信的移動式鐵塊而已。
『哼…就讓你見識在我用盡力氣前的最後一擊吧。』敦皇不懷好意的笑著,以另有心思的語氣說道。
『哦?那我就接下吧,告訴你的所作所為皆是白費力氣,我會在戰勝你們後獲得足夠的休息時間,有增援也沒有用……』
『碎骨穿擊―』敦皇將力量集中到劍鋒上,看準時機,猛力往前突刺,就在波倫斯伸出的前肢觸及到劍鋒的那一剎那間,敦皇的劍以極其恐怖的爆發力當場將波倫斯的左前肢削斷,被覆蓋著的左手臂隨前肢一同噴飛,當場血流如注。
接著,就在劍全力刺穿波倫斯的腹部鎧甲時,他在腦內的第一個想法是:為什麼剛剛一直沒有被砍掉的前肢在這個時候斷裂了?明明氣力前後變化沒有多少……
隨後,劈啪劈啪的聲響從波倫斯的腹部傳出,鎧甲的表面竟然出現了裂痕,並且在以驚人的速度往周邊擴大,當波倫斯才將注意力轉換到腹部鎧甲上發生的變化的時候,敦皇的刀鋒已經刺穿了波倫斯肉體的腹部,並且從其背部穿出,其背部的鎧甲同樣應聲而碎。
在波倫斯未能注意到的時候,敦皇已經在盡力不破壞鎧甲外部的情況下重創了鎧甲內部的結構,只需在外部稍微施點力就能讓鎧甲當場粉碎,連修復的時間都沒有。
敦皇迅速將劍從波倫斯的體內抽出,濺出大片鮮血,並立即退後了幾十步的距離到薩姆維身旁。
『你在戰鬥中…幾乎都只在破壞我……鎧甲內部的結構?還是……刻意隱藏了實力……』波倫斯口吐鮮血,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路,連答案都還沒得出就這麼以臉朝地的姿勢倒下,沒了氣息。
『敦皇…你太厲害了……!咳咳……』薩姆維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那個敦皇竟然可以在一瞬間扭轉僵持不下的局勢進而奪取勝利,一個不小心情緒波動稍大就上氣不接下氣的,一連咳了好幾聲。
『不要說話…我們現在的狀況沒馬賽爾城那一戰好,繼續前進是不可能的了,得要充分休息才能繼續往內陸深入。』敦皇目睹薩姆維那痛苦的樣子,連忙撿起劍來快步走向薩姆維,攙扶著他到一棵樹旁休息。
一直到戰鬥結束為止,敦皇才藉著從遠方照射而來的光線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夕陽的霞光為兩人的身影增添上一層橙黃色的色彩,很快就要入夜了。
不曉得南方大陸那裡的情況怎麼樣……希望別死了太多人,尤其是分隊長,絕對不可能比「敢死隊」的我們還早死吧……?敦皇如此不安的想著,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那不是要最先擔心的事情。
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
『敵人應該還會追過來吧…?這下子我們可能要打上一場夜戰了,要快點先找個比較安全的地方休息。』敦皇見天色漸暗,決定先找個臨時的地方休息。
正當他伸手要攙扶起薩姆維的時候,被突然的撥了開來。
『不要扶我,我還可以走。身為分隊長才不會因為這樣就連路都走不動……』薩姆維拒絕了敦皇的好意,堅持要靠自己的力量走路。
『那就…那邊有一間小屋,我們去那裡休息吧。』敦皇沒有再強迫,指了指前方階梯過後一段距離的小屋說道。
那間小屋只有一層樓高,看上去大概只有3坪大的大小吧,有兩扇窗戶和一扇鐵門,看上去不是那種住宅,敦皇拉開了鐵門,沒有鎖,裡面只有一小盞未點上的燈和一張床和一張椅子,應該只是供人休息的地方。
鐵門是開在中間的,開門之後直接就能看到後窗,而左手邊就是緊靠著牆邊的小床,右手邊則是一張隨意擺放的椅子,空間很小,作為臨時休息的地方倒是還挺不錯的。
『你先躺著好好恢復氣力,我的氣力還有一些,不急著恢復,坐椅子就好。』關上鐵門後,敦皇指了指床鋪要薩姆維趕緊將氣力恢復到最佳狀態,而他自己就坐到椅子上休養,沒有點燈。
『嗯,不好意思啊,那周邊的警戒工作就交給你了。』薩姆維躺上了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