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坐在圓桌周圍的男女老少笑鬧一片。
此時月光灑下,讓原本朦朧的夜色逐漸清晰了起來,空曠的廣場中,炭火劈啪地響,燒出一陣陣的黑煙。
一名頸間綁著馬尾,頭上明顯長著兩隻黑色銳角,身穿簡便衣裝的少年轉頭,手上的一串烤丸子不忘咬一口,注視角落悄悄蹲著的少女。
注意到少年的舉動,坐在離祂稍遠位置上的女孩也看了過來,祂左右各垂著一束馬尾,大大的琉璃珠子圈在其上,栗色的頭髮今日顯得有點凌亂,顯然也是隨便準備一下才出來的。
女孩順了順胸前的髮,祂並沒有因為身旁少年的注意被轉開而有半絲不悅,而是跟著看向角落的那名少女。
少女的雙眼幽暗而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是這裡唯一的普通人類,前幾日剛被救回來。
聚集在這裡的,對人類來說可說是妖魔鬼怪之類的存在,這裡非但不是凡世,而且還是大千世界中的一環,「仙界」。
仙界愛好和平,自古與魔界不合而屢屢發生仙魔大戰諸如此類的事件,一路至今終於成功讓雙方代表人簽下和平協議後,便也變成了文化繁雜的世界。
這裡好山好水,靈氣圍繞著整個結界,就算是在鬧市中也能偶然看見石虎從路旁跳過的身影,或是在維持至今仍然以古風存在於此的建築城門口,聽到鳴鳥啁啾聲,有時還能看見神秘的半透明靈獸從中飄然而去。
這樣的文化,誰能不愛,因此許多異族爭相遷移仙界,或是想到此一遊,為人生劃下美好的回憶,就連妖魔也是。
黑色的髮絲整個罩住了少女的小小背影,她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倒還不是因為懼怕異族的駭人相貌。
「我說,妳這樣也無濟於事啊……」
長者尖角的少年起身,祂咬下手中第二顆丸子,改為站到黑髮少女的身旁。
「滾開,這個偽娘。」
少女兇惡地瞪向眼前人,操著一口流利的異族語言,她抓緊衣袖,不讓自己眼中泛著的淚掉下。
事實上,各界之間擁有通用的語言,只是少女不知為何執著於原來的異族母語,這也讓在場人聽了一頭霧水,只有少年愣了愣。
隨後祂苦笑。
「我不知道偽娘是什麼意思,不過請妳不要因此而討厭我,或是懼怕我,我只是想幫助妳而已。」
一隻細長的手指輕輕地點在了肩上,猶如被治癒一般,從其傳來酥麻感,隨後而來的是具有溫度的熱力在內部竄流開來,驅散軀內的冰冷。
少女撫了撫胸口,那裡心臟強而有力的跳著,正燃燒著一股能量之火。
「這有點白色魔法的原理,我用了體內的真氣,從內而外顯出一道本該虛化的靈力,再化為能量打入妳的軀體脈輪各處,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身後的女孩用力的巴下了少年的後腦勺。
「祢可以退下了,什麼白色魔法原理,平時上課根本沒在認真聽還敢公然講的頭頭是道。」
女孩玩弄著自己的髮,隨後嘆了口氣。
「人類,我所親近過的種族啊,妳為何要懼怕成這樣,這裡不過仙界爾爾,那隻妖鳥會怕就算了,難道妳也要懼怕我這神明嗎?」
蘿莉睜著一雙醒目的蒼色藍眸,黑影灑下,遮住了祂半邊的面貌,隱約看見嘴角翹了起來,彎彎的如新月一般,粉嫩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
明明眼前人身形如此狹小,但祂一手叉著腰,居高臨下的抬頭俯視著自己,用著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態度震懾著周遭。
這讓女孩看起來有一刻竟然如此高大。
「神……神明大人。」
彷彿非常乾燥的喉嚨深處裡,不自覺傳出了幾個簡單的音,抬頭仰望著那道嬌小籠罩自己半個身的黑影,我看見了曙光。
這是我來到這裡後,一直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站起身子,整整高出祂半個,我也不再迷茫,身子暖和了,人也就清醒了。
「我可以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