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爾──」
瑞爾原先就已被壓制在地，作為抵抗的劍也突然消散。眼見圖魯斯的劍就要揮向手無寸鐵的瑞爾，佳蒂不禁慌張地大喊。
「鏘！」「可惜。」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瑞爾連忙瞥過頭。劍刃砍在地板上，清脆的響聲離瑞爾只有數公分之遙。
「呿！」瑞爾奮力推開圖魯斯，搖搖晃晃地跑往佳蒂的反方向。他回過頭，嘗試再次造出劍，然而Connector卻完全沒有回應。
與此同時，佳蒂本來打算發射空氣砲支援，卻同樣發現原先熟悉的動作突然失靈。她看著自己的掌心，完全摸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你做了什麼？」瑞爾邊問道，邊張望著四周，希望能找到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
「哼，真多事。」圖魯斯手上的劍仍舊完整無缺，面對手無寸鐵的兩人，他暗暗啐了聲後才看向瑞爾，顯得更加從容：「我的同事大概對Server動了些手腳。」
「怎麼可能？明明有人……」佳蒂盯著看似毫無異狀的Connector，又望向圖魯斯的背影，難以置信地問道：「而且你的武器為什麼還在？」
「我沒義務、也沒必要回答妳。」圖魯斯回頭看了佳蒂一眼，魅惑地冷笑一聲。他隨即又將劍對準位於數步之遙，正摀著傷口的瑞爾：「瑞爾，我跟你說過，我們兩個不是敵人。我至今仍是這麼認為，所以我會給你選擇的機會。」
「選擇……什麼？」
「看你是要在這裡被我制裁呢，」圖魯斯勾起嘴角，身影襯著蒼白的月光，更添一絲詭譎：「還是加入Server II，跟我一起制裁其他更該被制裁的渣滓。」
「你在說什麼？瑞爾，你不要──」佳蒂話都還沒說完，圖魯斯就瞪了她一眼，讓她只能悻悻然噤聲。
「圖魯斯，到底為什麼？」瑞爾一方面因為疼痛，另一方面因為不解而握緊了拳頭：「為什麼你會加入Server II？你離開故鄉後到底發生什麼事？」
「呵。」圖魯斯像是在自嘲似地，有些滄桑地笑了聲，但隨即又恢復原先意氣風發的表情：「你認為Server II是錯的嗎？」
瑞爾直覺圖魯斯根本是在逃避問題，不禁惱火地吼道：「回答我！」
「看看情勢吧，瑞爾。」圖魯斯晃了晃手上的劍：「可以問問題的人是我。」
儘管心有不甘，瑞爾只能壓下心中的不耐：「是錯的。不管有什麼理由，殺人就是不對。」
「那又是為什麼？」圖魯斯聳聳肩，對於瑞爾的回答不屑一顧：「因為法律說不行？」
「應該不只這樣……」瑞爾儘管很快回嘴，但一時語塞，也說不出像樣的理由。
「Server II只制裁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有多嚴重，而那部破法律也制裁不了的渣滓。要是願意悔改，Server II也不會下手。」圖魯斯再度質問道：「這樣也不行嗎？」
見瑞爾沉默不語，似乎還在思考著，圖魯斯只微微地嘆了口氣：「我不期望你能馬上理解，畢竟你在規範中成長、在看似完備的這套公理中認識世界。」他說完後將一手放在胸前，彷彿神父般虔誠地宣告：「但我想你有一天會懂的，畢竟我們打從骨子裡如此的相像。」
「擅自決定要制裁誰、擅自決定要奪走誰的性命──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我跟現在的你才不一樣！」
「是嗎？我們看似擁有相反的立場，卻也可能只是站在同一條莫比烏斯帶上，明明位於同一面，卻沒有察覺呢。」圖魯斯從容地微笑著：「瑞爾，你要是不願意親手制裁那些渣滓，Server II也不會強迫你，你可以只負責搜查，看看人性能多麼醜陋。我問你最後一次，要不要加入我們的行列？」
「我可是……為了阻止你而來的。」瑞爾忍著傷口的疼痛，咬著牙回道。
「這樣呀，我本來還抱持著那麼一絲期待，期待著我們可以再次像以前一樣並肩作戰。既然你都這麼決定了，」圖魯斯原先和善的表情霎時被凶狠所取代，彷彿再也忍受不住嗜血衝動的吸血鬼一般：「那你就好好面對你的罪過吧！」
圖魯斯手中的劍劃出一道蒼藍的閃光，只差一點就要砍下瑞爾的手腕。幸虧瑞爾反應及時，踏著有些踉蹌的腳步逃竄著。
儘管在過程中，瑞爾仍不斷嘗試用各種在腦中閃過的定理造出武器。但不論簡單的也好、複雜的也罷，Connector和Server就像是斷了線般完全沒有反應。
「可惡……」瑞爾側身閃過圖魯斯的突刺，隨即下腰躲開緊接而來的橫砍。雖然動作流暢，但手無寸鐵的他要對付手持長劍的圖魯斯畢竟還是太過吃力。
難道沒有辦法了嗎？瑞爾邊逃邊不斷逼迫自己思考。
「瑞爾！」佳蒂一時情急，也不管自己同樣沒有武器就衝了上前。
「佳蒂！不要過來──唔！」瑞爾才剛喊完，就發現自己已經靠在圍牆上，全無退路。
「就只會逃，現在沒得逃了吧？」圖魯斯的劍尖指著瑞爾的咽喉，反射著月光，更加淒涼地駭人。
「看我的！」就在此時，佳蒂趕忙抓起地上花圃的碎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圖魯斯丟過去。
「呿！」被丟中肩膀的圖魯斯皺著眉，下意識回過頭。瑞爾連忙趁空檔踹了圖魯斯一腳，拉開兩人的距離。
「逼我動手是吧，你這女人……」
「佳蒂，別管我了！快逃！」
「呵呵，這女人對你很重要是吧？」圖魯斯靈機一動，狡黠地勾起嘴角：「那我要是傷了她，也是一種對你的制裁吧？就像你以前對我做的一樣。」
「圖魯斯，給我住手！」瑞爾忍不住一陣惱火地吼道：「她根本沒做錯事，你憑什麼對她動手？」
「呀，你說的也是呢。」圖魯斯回過頭，無奈地聳聳肩，但隨即狂妄地笑著，就彷彿要讓瑞爾看見自己猙獰的表情一般：「那我會輕一些的。」
同一時間，佳蒂連忙跑到鐵門邊，但門把先前就已經被圖魯斯轟下。她瞥了眼毫無施力點的鐵門，驚恐地嗚噎著。
可惡，再這樣下去就要重蹈半年前在電影院那時的覆轍了。瑞爾甩了甩Connector，但也如他預料地一點用都沒有。他絞盡腦汁地思索著，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擋下圖魯斯的辦法──等一下？
那招說不定有效。瑞爾腦中閃過一絲希望的曙光，卻又馬上被接踵而來的惡寒撲滅。他明白，要是真的用了那招，就代表自己來到國北市這一年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將徒勞無功。他從一開始就想過這步棋，但卻因自己都明瞭的懦弱，眼睜睜地看著情勢越來越糟。
「別擔心，我不會下重手的。」「不、不要──」
圖魯斯把長劍消去，換為更為好使的短刀。他看著眼前緊貼著門，因恐懼而瑟縮、緊閉雙眼的佳蒂，不由得感到一陣憐憫。
在那時，「她」也是這麼害怕、這麼無助的吧？圖魯斯忿忿地想道，正因為如此，他才說什麼都不願意原諒一切、說什麼都要讓瑞爾了解他的心情。他牙一咬，斜舉著刀，彷彿先斬斷了自己的思緒，然後朝佳蒂刺去──
「鏘！」「你要是敢對她動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佳蒂沒像預想地感受到痛楚，她緩緩睜開眼，才發現瑞爾及時擋在她和圖魯斯中間，手上還不知為何多了一把劍，俐落地往上一挑，化解了原先要刺在自己身上的攻勢。然而除了鬆了一口氣外，佳蒂此刻卻感到更多的疑惑。
瑞爾手上的劍，不是她熟悉的赤紅色，而是如同玉器般溫潤的翠綠。
創作內容
魔都妖探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