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好幾個月了。不管她躺多久、吃多少藥都睡不著。醫生說是因為搬家的壓力,但我知道她這個困擾遠比她告訴我的還要久。我們在一起兩年多,這段時間從沒看過她好睡。
她總是翻來覆去一整晚才能入眠,但睡個兩小時鬧鐘就響了。這對她造成非常大的負擔,也導致睡眠時間相當不正常。最大的問題是她會在任何時間點突然睡著。她曾經在高級晚宴中昏睡過去,義大利麵醬汁在她腿上和新洋裝灑得到處都是。我們一直想幫她安排睡眠障礙檢查,但我的新工作保險還沒生效,要自費又太貴了。
雖然人們大多不理解,但我很清楚為什麼她睡不著。她深受焦慮所苦,總是擔憂著生活中的各種事情。她母親的病一直讓她操心,還有她姐姐剛出生的孩子,而工作更永遠都是煩惱。
我們希望在新家安定下來能幫助她穩定心情,好好休息。但搬進來的第一晚還是一樣,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成眠,於是到沙發上整晚看著電視,希望能夠睡著。我什麼都試過了,之前有幾個晚上我甚至嘗試跟她一起熬夜,讓她不會覺得孤單。但結果只是兩個人都變得一團糟,她說我們之中好歹要有一個人好好休息。夜裡醒來聽到她走向沙發時我都非常心痛,卻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但昨天晚上不太一樣。十點半左右我上床睡覺,過了不久她下床走到客廳。電視的亮光照進走廊,於是我翻身背向門口。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但聽到背後的門發出咿呀聲緩緩打開時稍微睜開眼睛。看向鬧鐘,時間是半夜十二點。感覺到她的重量上了床躺在我身邊,慢慢用雙臂環住我。
我閉上眼睛,輕聲說:「很高興你終於想睡了,祝你好夢。」
她沒說話,可能已經睡著了。我們就這樣睡到天亮。隔天早上起床時我發現她不在,餐桌上有張紙條,寫著她去街上新開的健身房嘗鮮看看。
我多請了一天假動手整理搬家堆置的東西,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完成大半。接下來的時間我們一起佈置新家,一起看了一部又一部電影。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到了睡覺時間。我問她忙了一整天有沒有睡意,還是老樣子,她說沒有。我又只好獨自度過這個夜晚了,而她留在沙發上繼續看著電影。
但沒過多久,我再次聽到咿呀開門聲而醒了過來,她鑽進被窩,柔軟的手放在我的胸口。我沒張眼,只想重回夢鄉。那個禮拜接下來幾天就跟這兩晚一樣,她待在沙發上,我自己上床睡著了,半夜她爬上床的時候又醒過來。我很高興她終於有辦法入睡,但想多觀察一下她是否已經重新適應一夜好夢,直到某天吃完晚餐我才開口詢問她的想法。
「什麼?」她說,一臉疑惑。
「這幾個晚上你都睡這麼好,要不要試試看和我一起去睡。」
「什麼意思?我睡得並不好啊。」
我很驚訝,畢竟這比她以往只睡兩個小時好多了。
「你每天都能在十二點左右上床睡覺,這已經是很棒的進步了。」
她的臉從疑惑轉為擔憂,更認真地盯著我。
「寶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聽到她擔心的語氣,緊張了起來。
「這個禮拜你每天晚上都有上床來睡,還以為你有多睡一點。」
她擔心的表情變成恐懼:
「我根本沒去床上,這整個禮拜每晚我都沒離開沙發。」
我愣住了,意識到她在說什麼後全身發涼。我立刻抓起她的手衝出家門,跑到最近的旅館。我打給房仲詢問這棟房子的事情,問對方過去是否發生過怪事,她在電話裡聽起來很驚訝。
「這棟房子賣滿久的,我不記得有什麼奇怪的。」她說著翻找起文件。
「我這邊應該有...啊,找到了,我就知道有。」電話那頭安靜下來:「抱歉,謝帕德先生,這間房子之前沒出過什麼怪事耶。」
我更加焦慮,不斷追問。
「你確定?」我問:「我未婚妻和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沒有啊,檔案上什麼都沒有。」她邊說邊翻閱著文件:「這裡只有一條前屋主的註記,說臥室的衣櫃門會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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