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過早的重逢 (6)
「來，隨便點。別客氣，這餐算我的。」餐廳內，一名中年男子拍拍胸脯，他滿臉油光，身上的襯衫彷彿下一秒就要被撐破似地緊繃。聲音豪邁卻掩不住粗魯，和周圍典雅的氣氛格格不入。
康希斯看著菜單上的高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對於現在會發生的事情，雖然他早有預想，但實際碰到時仍舊頗有震撼力。
康希斯眼前的這位男子是他多年不見的高中同學。在他印象中，這位同學從高中時代就挺愛占人便宜，而且油嘴滑舌。當時兩人自知個性不同，也沒打太多交道，畢業後各奔東西，康希斯根本也沒花心思記對方的名字。如今時隔多年突然再度聯絡，還約在這麼高級且隱身巷弄間的餐廳，背後肯定打著什麼算盤。
點完餐後，男子一手跨在椅背上，晃了晃手中的水杯，很惋惜地說道：「結果最後只有你一個人來呀，我不是說過想帶老婆、小孩來的話，我也很歡迎。」
「呵呵，我前妻這幾天剛好帶我女兒去南部玩了，實在沒辦法。」
如果可以的話，康希斯自己也不想赴約，而且他說的倒也是實情。
「這樣子，那還真是遺憾。」一聽到前妻二字，男子自覺說錯話，連忙尷尬地笑了笑：「時間過真快，我們上次見面都幾年前的事情了？你現在都變成這麼有名的教授。我那時候就覺得你會念書，以後一定是當個厲害的學者！」
「那你現在呢？做什麼樣的工作？」
「運氣不錯，大學畢業後在Y黨撈到個職位，一路往上升，現在給我們黨內的國北市長候選人當競選總幹事。」男子得意地用大拇指指著自己：「下個月市長選舉也賣老同學個面子，支持下我們吧！」
「沒問題。」康希斯禮貌性地微笑。雖說他並不特別熱衷政治，但至少知道Y黨此次派出一位民代轉戰地方首長的女性候選人。雖然Y黨因為前幾年貪污事件頻傳，和幫派份子又糾纏不清，聲勢一直難以再起；然而此次國北市長選舉中，尋求連任的現任N黨市長政績乏善可陳，兩位主要候選人的民調目前呈現五五波，不論在媒體上或是各種公開活動，選戰也有白熱化的趨勢。
所有人都那麼想要票的話，就每個人都給蓋個章算了。康希斯無奈地想道。他喝了口水，滋潤下乾渴的喉嚨後，恢復嚴肅的神情：「先談公事吧，你說一定要找我，和Server有關的事情是什麼？」
「別那麼嚴肅，我們可是老朋友了嘛！」男子一副悠哉地揮揮手：「我考完大學後就沒碰數學啦，但好歹知道你們T大數學系有個Server。那『Server II』跟你們有關嗎？」
一聽到關鍵字，康希斯倏地緊繃起來，但外表仍舊不動聲色：「那只是……網路上的謠言而已。」
「是嗎？那這個呢？」男子從擱在腳邊的公事包中掏出數張文件，康希斯看了眼，掩不住驚訝地嘆道：「這是──」
「『我們已掌握貴黨候選人和幫派勾結的證據。請自愛退選，否則將於六月二十三日的造勢晚會上，』」康希斯小聲地覆誦著信件內容，男子帶來的並非正本，而是全彩影印的複本：「『取其性命。』」同時，信件右下角用華麗的書寫體署名Server II。
「你們有打算報警嗎？」
「呵，我們這行的，收黑函是家常便飯，每封都報警根本不切實際。我們一開始也認為大概是對手還是一些狂熱分子寄的。」男子雙手一攤，聳聳肩說道：「但既然都有署名，我自然也叫人去查了。結果發現大概從今年春天開始，有很多人在談論Server II。」
雖然自己多少也掌握了情報，康希斯仍舊故意問道：「那關於他們，你知道多少？」
「似乎是一個月一次左右，會暗殺曾犯下罪行的人的團體。每次犯案的時候還會留下他們的記號，叫那什麼來著？」
「莫比烏斯帶？」
「啊，就是那個。」男子滿意地點點頭後續道：「聽說有的人是被委託殺掉的，不過像這次這樣發預告函倒是第一次。」
「那既然他們暗殺的對象是前科犯，」康希斯對於接下來要說的話遲疑一陣，但最終仍決定開口：「貴黨候選人有必要擔心嗎？」
「當然沒有必要！我們Y黨清清白白，只是要謹慎一點、謹慎一點啦！」男子快速地揮了揮手，眼神游移，但很快就轉移話題：「而且還聽說Server II跟你們T大數學有關，想說你應該多少知道一點吧？」
「如果你是指之前那幾起凶案，我們早就發聲明稿撇清關係了。」
「哈哈，我知道。否則我也不敢跟你單獨吃飯啦！」男子穩下陣腳，回復開頭的泰然自若：「只不過聽說Server II使用的暗殺手段跟你們所使用的Server很相像，一般檢警幾乎拿他們沒辦法。所以要是你能來我們的造勢晚會，幫忙做個臨時警衛，要是真的發生緊急狀況也能應變，你看如何？」
「開玩笑，我只是讀書的，怎麼有辦法應付那種狀況？」康希斯自己都覺得荒謬地搖搖頭。
「怎麼會沒辦法？」男子看似漫不經心地擱下水杯，前傾身子，壓低了音量：「T大數學系不是已經針對Server II的問題成立對策小組了嗎？」
聽到本應是機密的情報，康希斯不禁沉下臉。當他還在思考怎麼回答時，服務生恰好手捧著兩盤豐盛的菜餚走來，豐盛的食材和鋪張的擺盤光看就讓人食指大動，卻也讓康希斯倒抽了一口氣。
「該給你的不會少，我個人對這Server II究竟是何方神聖也相當好奇。」男子將菜餚推到康希斯面前，笑容狡黠又不懷好意：「請我的老朋友，您好好考慮考慮吧……」
創作內容
魔都妖探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