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黑城為開端的連續殺人事件結束後,只要是與裴爾常接觸的人,不論番隊、家人、朋友,都知道他似乎有哪裡不太一樣。
要說是氛圍也不盡然,他依舊是那樣偶爾傻呼呼的天然、在需要認真時展現出百分百的幹勁,只不過在這些之外,裴爾放空的時間很明顯變多了。
如何斷定「放空時間」的增加,有一個簡單的、眾所皆知的標準是整個番隊的人都知道的——裴爾副隊長,喜歡在番隊駐點的最高處、也就是屋頂上吹風、看風景、發呆。
而今天亦是,在所有的工作、巡邏、訓練都結束之後,裴爾帶著維希硬是塞給他的乳酪塔來到了平常所習慣的樓頂位置。
坐於屋簷的瓦片之上,他的目光越過了高矮不一的樓房與建築,直直望向了地平線的另一端,讓徐徐微風吹動自己白如雪的髮絲,再溜過側頸,悠閒愜意的午後就從這樣簡單的場景下開始。
如果連心境的部分也能一樣愜意就好了。
「…還在想那件事?」
「嗯…差不多。」
當風再次竄過時,屋簷上又多了另一個人。黑髮青年的臉上掛著有些無奈的笑容,望著對方半晌,才在白髮青年的身側坐了下來,他先是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那…有任何進展嗎?」
「很遺憾的,一點點都沒有。」
有些誇張地,裴爾用食指與拇指比出了微乎其微、幾乎根本沒有的寬度示意了這件事,搭配了一聲淺而短促的輕嘆。
「我想也是。」這樣的答案對安狄沃來說一點也不意外,因為就連他也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幾個邁步在裴爾身旁坐了下來,安狄沃捧過了被擺放在一旁的乳酪塔,切下一小角放進嘴裡,品味在嘴裡甜中帶點水果酸澀的味蕾饗宴,「嗯…果然賽拉爾親自挑選的都是極高品質呢。」
安狄沃再切下大不少的另一塊,也不管裴爾同不同意,趁對方一打算開口就塞進他的嘴裡,讓對方品味外,也是阻止發言。
「欸…」
「既然想不到的話,暫時先別想,如何?」搖了搖叉子,面對裴爾一臉還想要辯論的樣子,安狄沃只是又笑了下,繼續分切乳酪塔。
「…我盡量。」咕噥幾聲,半妥協的裴爾直接往後斜躺了下來,望著寬廣無邊的藍天與朵朵四散的白雲,讓思緒完全的放空,靜靜地享受這寧靜的午後。
至少在現在,安狄沃希望對方能將憂慮暫時放下,因為在怎麼說,這件事都已經或多或少影響到裴爾的生活了,而他很清楚,照裴爾的個性,如果不思考出一個所以然或方法,肯定就會一直煩惱下去。
而這個問題,安狄沃雖然不記得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但他很肯定自己亦思考過相似的狀況。
光所照的地方,人人都可以看見,於是乎犯罪大多只會存在於黑暗之中,躲藏在眾人的耳目之外。
根本上來說,既然看不到就可以當作沒有,但上次的事件讓他們知道,在光明與正義觸及不到的地方,有更多、更深層而無法被制裁的罪惡存在著,而他們就算知道了,能做的事也屈指可數。
礙於身分,礙於人格,礙於法律的規則。
明知道對方正在做著極為過分、扭曲人性的事情,卻因為完美躲避法律的規範,作為軍人、應當施予「正義」的他們,沒有任何能夠制裁的手段。
『動手啊!動手!然後變成跟我一樣的人!』
近乎失去理智,那人刺耳的笑聲彷彿還在耳畔迴盪。
在顯而易見的罪惡面前,他們都猶豫了,真該痛下殺手、斷惡的時刻卻無法下手。
不論是非善惡,只要跨越了人性的檻、只要殺了人,就再也回不去了。
作為心靈上共體的同伴,安狄沃一直都知道裴爾正在做什麼樣的打算。
老實說,痛恨戰爭、痛恨罪惡的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對方真的拋下一切包袱,為了斬惡而成為另一種以正義為名的「惡」。
但他同時也相信,從思考的過程、從無論是賽拉爾或黑城女王的建議中,裴爾能自己尋找出自己所認同的答案。
只是,還需要更多時間吧…
黑城事件簿、後日談 End
後記:
2020,1月、2月的保養文
(額外累積100字)
唉唷,好想要搞事喔
但又好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