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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聽不見下等人說的話》 第九章 階級

懵夢 | 2020-06-04 20:09:05 | 巴幣 18 | 人氣 237





第九章 階級


  夜深人靜之時,月鮮少沒有跑去打擾曦的乖乖在自己房間待著。桌上隨意的擺著攤開的六本書,腿上躺著一隻愛撒嬌的小動物。

  手一一翻過所有的書頁,然後很自然的輕柔梳過女孩的柔順長髮,得來了覺得癢的嬉笑聲。

  不過女孩的注意很快就被那雙裹著繃帶的手吸引注意。

  「會痛嗎?」

  「小瑾在關心我嗎?沒事,這點小傷還不要緊。」

  說的輕巧分不出是謊言還是現實,超越極限使用了等同於星靈的力量無非是把雙面刃,這個關心是再正常不過,倒不如說還能談笑生風反而才算是特殊的族群。

  「雨音呢?」

  「小雨也沒事……不過心理層面可能不大好受……」

  「心情?」

  月露出不同於平時慵懶的表情,溫柔的神情帶著些許的憐憫。

  「你們花了多久時間決定要殺人?」

  「三十分鐘……?」

  「這點時間,小雨可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雖然她自願頂罪,但不代表她就能完全割捨所有的情感。」

  小瑾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或許是想起日晴不顧一切的模樣,懵懵懂懂之間了解了這個情感。

  「難怪『反應』那麼激烈……我會注意下日晴最近的情況。」

  「加油。」

  絲毫沒有想要知情的意思,自己已經做了許多麻煩的事情,再被捲入也只是徒增自己的麻煩。不過她還是有些在意對方似乎特別關照自己同事的情況,但想了想還是不要問好了。

  翻書聲此起彼落響起了六聲,月的注意力繼續放在書本上頭。而小瑾察覺對方覺得話題該告一段落了,於是也隨之閉上了嘴沒有說話。

  隔著窗戶望向了窗外,月亮比起記憶中還要來的大。或許對很多人來說是已經忘記的景象,但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大小的差異。



  很多時候想忘也忘不了。



  雨音待在牢籠,木製的柵欄一根一根豎立著,排列成有縫隙常人卻沒辦法鑽出去的監牢。月光透過窗戶流洩而下,她呆呆地望著不刺眼的月光,分明只是反射太陽光的光線,但卻與白天的陽光有著天壤之別。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天的月光。

  時間淡化了回憶,生死模糊了記憶。

  死前最後的記憶永遠無法忘懷,刻苦銘心。

  忘記了當天的情景,只記得被火灼燒的痛楚。

  抬起頭,當天也是像今天這樣的下弦月。可是不變的是,她覺得既安心……

  卻也痛心。

  ──我收回日晴的印記。

  曦下午來到牢房特意告知了這點,雖然簡單扼要卻直擊她的內心。

  為了自己,日晴究竟要犧牲多少才行?她很想當面指責日晴不要為了他連自己的命都要賭上,但是內心的不捨與不甘有怎麼能讓他輕易的把話說出口?

  好想見他,好想告訴他自己沒事。

  即使這只是句謊言。

  雙手沒有如塵封已久的記憶銬上手銬,但自己接受死刑的身分仍然不會改變。

  果然自己,不該擁有幸福……

  微微張開了手,空無一物的掌心令她更加痛心。

  一陣風吹拂,差點聽漏藏在風中的消息。

  ──夜宵準備過去,如果有人打暗號警告。

  聽聞的人名並不是陌生人,但還是讓雨音有些愣住,頓時從傷感中拉回了現實。這時候特意派人來估計目的也只有一個,但是竟然不是更擅長潛入的小瑾,倒也有些驚訝。

  不過很快便也釋懷,畢竟他們做事本來就很隨興。

  沒多久就有個人偷偷摸摸的溜了進來,發出了些微的聲音但還算是不會驚擾的範圍內。

  「還好嗎?會不會覺得難受?」

  一上前來第一句話便體貼地給予關心,但雨音微微搖搖頭表示不會。

  其實就是監牢的觀感太重了點、空間有點狹小,不然牢籠住起來的感覺其實還蠻舒適的。不過這並不是非常重要的問題,對於死刑犯而言在意她梳不輸是顯得有點多餘。

  夜宵鬆了口氣,畢竟是他們的任性與失誤才會導致這個局面,對於對方比較多的還是歉意。

  「抱歉,如果我更厲害一點,妳說不定就……」

  隔著牢籠,夜宵的語氣給了種好像身分應該調轉過來的感覺。不過雨音溫柔的搖了搖頭,要對方別放在心上。

  夜宵暫時仍然無法釋懷,握緊的手帶著對於自己無力的不甘。他完完全全是能夠把這個監牢給打破,但他不能這麼做也毫無意義。

  深呼吸幾口氣,換了個話題。

  「印記的部分我已經處理好了,之後會由霜暫時代替妳值班,不會影響四神神社的運作──不過這並非長久之計,所以會聘請下等人頂替妳的位置。」

  雨音點了點頭,這應該是最好的安排了。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巫女,她不在並不會對四神神社有甚麼實質上的影響,雖然自己的可取代性如此高還是令她感到驚訝。

  或許是與日晴朝夕相處久了,所以思維也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吧。以她的身分來說,的確不像是中等人巡警那麼難以取代。



  是啊,她差點就忘了自己的階級。

  差點就忘了,自己不是中等人……



  颶嵐覺得無趣的坐在神社的鳥居上頭,現正是夜晚,鮮少人會有閒情逸致出來看夜景,自然也沒有人會注意的到他。不過就算有人看著,由他習慣的微風形成自然的屏障。

  一陣風吹拂,是夾帶著口信的微風。來源來自於曦的家中,名為小桃的下等人僕人。

  ──要傳訊息記得要用人家聽不懂的方式哦,不然被問起很尷尬。

  傳來訊息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她已經知情夜宵會去探望的事情,不過話語中可以分辨出比較偏向他們這邊,善意的提醒無非比直接與曦打小報告還來的令人順心。

  不過小桃畢竟身上有著曦的家徽──「烈火雀鳥」的印記──被問起顯然沒辦法保密,一旦被問到也只能如實以告,這是無法控制的誠實。

  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保守秘密,颶嵐知情但也沒有任何動作,畢竟風是自由的,能被他的手掌心操弄著,不代表也能拒絕別人感受風的權利。

  覺得有趣的忍不住哈哈大笑,隨手又回了一個訊息回去。這陣風在他的有意為之下如同送信的信鴿精準的傳遞到對方耳中。

  ──誰理妳。

  小桃皺了下眉,刻意打開的窗戶便是猜到會回訊給她,只是沒有料到竟是這個回應,頓時覺得有點頭疼。

  走過去將窗戶關上,讓夜晚能夠隔絕於房間之外。不得不說還是這樣的環境讓她感到舒適。

  看著已經鋪好的棉被,但自己卻半點睡意也沒有。忙碌了一天,身體又受了傷,是該好好休息,不過今天發生了許多事情讓她忍不住陷入思考,難以入眠。

  或許聊天是很好的主意,但她可不像對方要送出多少帶有訊息的風都沒問題,作為下等人的她可沒辦法使用多次,沒必要做出類似自殘的行徑。更何況好意提出的建議被不客氣地駁回,她更找不到理由只為了睡不著想找人聊天就動用操控風的能力。

  「乾脆去跟雨音大人聊天算了。」

  從風中聽出還有別人在,不過又不是不認識,總比在這裡一個人還要好。其實家中還有其他人會陪她聊天,那個人就是月大人,只不過兩人階級之差要聊天有點累人。

  而且晚上她很常會待在曦的書房,所以這個選項並不是最好的。

  悄悄的溜出房間,不過剛打開門便見到最不想遇見的人。

  「……有事?」

  曦冷眼的瞧了她一眼,小桃的嘴角抽了兩下,默默地把門給關上。

  看著自家的僕人叛逆的行徑,就算面對的是上等人也能小小叛逆的作為換做其他人早就受到懲罰,但曦沒這麼做。

  有些上等人帶著偏激的高傲,但曦可一點都不偏激,更何況小桃的個性有時候也是能派上用場的。

  像是這次這個事件就是如此。

  曦走在空蕩的走廊上,打算在睡前再去探望昏迷不醒的秋梗。

  踏步向前之時,抬起頭望著掛著下弦月的夜空,不禁想起今天趕出去的日晴。

  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既然有瑾大人在,應該不會有事情……對吧?



  暫時借住在煌冥的家中,日晴覺得有些坐立難安。這不僅僅是第一次在上等人的家中留宿,更是因為毫無頭緒而感到心煩。

  來龍去脈都大概理解,可是明明是聽當事人那方的說詞,卻仍然沒有掌握到所有事情的感覺。

  重新梳理一遍……不對,問題已經不在於犯案的過程了。應該連後續曦的反應與應對都納入考量,而最明顯的應該是秋梗留下的「狐」。

  當初在想可能指的是煌冥大人,因為會養著狐狸的宅邸只有他這一家,但現在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大對,如果真是代表他的話,應該要用更加前顯易懂的說法來寫才對。

  而且煌冥是否有關連這點感覺起來他似乎還蠻無辜的。

  能不能代表其它意思也是考慮的項目之一,而且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留下訊息也令人好奇。

  「不能被發現,或者被發現了也沒轍──一開始莫非打算隱瞞到底……?」

  這個可能性不敢說沒有。畢竟死者是名上等人,會擔負多少的罪刑可想而知最好也是個死刑,多多少少都會想要掩飾,但就與後來替身的方案有些衝突。

  備用計畫……嗎?這個可能性是有,可是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如此打算?他不覺得只是單純抱持著僥倖的心態,而是真正有自信這麼做。而且結合小瑾所說的「我們的身分要保密」,這個推論是可以成立的。

  要保密,最好的方法就是事情永不見天日。

  但是這麼一想又冒出個矛盾的地方,即是他們的身分問題。保密的原則應該是任誰都不能知情才是,但是之後特意洩露給曦知道的訊息顯然就有矛盾,而且感覺曦似乎一開始就鎖定兇手,只是還沒找到證據。

  或許只要破解「狐」所代表的涵義,所有事情便能豁然開朗,至少也是個情報。



  不過,秋梗還在昏迷當中,這個問題似乎沒有那麼好解決。



  沒有頭緒,也睡不著,只能走到外廊,吹吹夜風。

  沒有風的夜晚,但不變的是少了太陽的溫度,有些許寒冷。

  下弦月高掛在天空,狐狸察覺到他的到來紛紛上前來搖晃著尾巴。

  有五隻狐狸,但這個數量還不是最多的。每一隻乖巧的圍繞著日晴坐成一個扇形,看起來好像在聽老師講課的孩子。

  搖晃著尾巴,但卻沒有任何表示,期待的意圖不言而喻。只是日晴實在沒有心情陪牠們玩耍,只是在外廊上坐著。

  有一隻狐狸大膽的上前來,日晴伸出手,狐狸的鼻子在他的掌心嗅了嗅,然後一個跳躍直接撲向了對方的懷裡,好像在找尋什麼的不停的動來動去。

  最後抬起頭,嘴裡叼著一張紙,日晴一眼便認出那張紙是什麼,忍不住大喊出聲,伸出手想要奪回。

  叼著紙的狐狸向後跳開,如同觸發了開關,剩餘的四隻狐狸也轉身就跑。

  留下日晴茫然的呆坐著。



  狐狸在大街上奔跑著,夜晚就如同牠們的遊樂場所,肆無忌憚地從上等人的區域來到了中等階級,最後直到四神神社才停了下來。

  穿過紅色龐大的鳥居,踏入了屬於神的領域。不過這群野生動物完全沒有半點敬意,完全當作自己家的一到定位便各自散開。

  透過野生動物強化的夜視能力看見了在祈神箱後面、本殿前方,在給神明敞開的大門前坐著兩個身影。

  一名少女依偎在令一名男性的肩上,頭上的布巾已經脫去,平時藏著的耳朵因為狐狸敲快的腳步豎了起來。

  頓時之間紅暈在臉上炸開,二話不說輕輕推開身旁的男性,端坐坐好。

  煌冥掩嘴而笑,頗有壞心的看著對方,但就是一句話也沒打算說。

  眼神有些討厭,霜忍不住抬起頭來瞪了一眼,不過眼神實在太過可憐,完全感覺不到威脅,反而更像是受委屈的小動物。

  狐狸刻意發出一聲難聽的叫聲,有如嬰兒的哭聲被迫霜只能先走過去詢問發生了甚麼事晴。頭上的耳朵抖動了一下,這聲叫聲所傳遞的訊息她自然已經聽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身上的白衣已經脫下,給了煌冥披在身上,本來就不是為了寒冷的服飾褪去了平時的偽裝。



  與頭上狐狸的耳朵相襯的,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正隨著向前的步伐在身後搖擺著。



  為什麼秋梗會在昏迷前寫下「狐」這個字?因為擋在她面前的霜就是一隻狐狸。


後記:

最近煩心的事情好多,有點能認同吳寶春所說的「麵包的世界是很單純」這句話的意思。小說的世界不會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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