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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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之五章－鳳凰之爪
好不容易拚戰到這一刻，然而事態卻演變成我們無法收拾的地步。
原先被逼緊的拉爾奈意外還留有一手，除了改變機體型態之外，更令人不解的是她進入超載狀態還能保有自主意識，至少這點明顯與蕾奧米他們不同。
「這個Zoe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我仍有諸多的疑問想要尋求解答，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由不得我。
眼前的拉爾奈不打算給我們喘息的機會，再度準備發動攻勢。
「還真是可笑啊，你們費盡心力跟我戰到現在，看來也變不出什麼把戲了呢。」
話一說完，裝置在人馬機體上的機械雙砲管先是發出能量充填的運轉聲，幾秒鐘的蓄能時間完畢後，赤紅的雷射光束「咻」地一聲就將大廳內的柱子給破壞掉。
被貫穿的柱子先是出現裂痕蔓延才倒塌下來，就算沒有直接倒向這裡，波及的範圍同樣足以涵蓋整個大廳，地上的碎石塊被瞬間的衝擊帶起有如暴風雨過境似的。
「蕾奧米，撐著一點！」
我扶起蕾奧米趕緊將她帶到旁邊，剛才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遭到拉爾奈的攻擊，機體的毀損程度比想像中還要嚴重。
因為她的機體重量將近有一百公斤，東哥與友亮也跑過來幫忙。
「榮、榮宇……抱歉，是我大意了。」
看得出來她有些愧疚，但是如今這個結果也是大家要共同承擔的。
關於那個組織以及拉爾奈……甚至是現在這種局面，都是我們的情報不足所導致，我想論誰來抱怨都沒有資格吧。
我搖了搖頭，身處在這種絕境胡思亂想好像也無濟於事。
「真是的，這種時候就不用道歉了啦！」
顯然我這麼說並沒有讓蕾奧米釋懷，她依然露出苦笑。
我們三個人合力將蕾奧米扛走，不管如何得先重整戰力才有辦法面對拉爾奈。
總算拉開距離之後，目前暫時來到大石塊的後面躲藏起來。
「東哥……現在該怎麼辦呢？」
就連平時穩重的東哥也不禁嘆了嘆氣，他直說：
「這次的戰況完全超出我們的預期啊，從來沒有聽過Zoe擁有兩顆內核心，現在要解決拉爾奈實在難上加難。」
就現階段而言確實相當困難，而且從拉爾奈那種落差極大的機體變化，她的戰鬥能力明顯提升到更強大的等級，只能說是越來越棘手。
「話說第七分隊他們的狀況如何？」
正當友亮問起李隊長他們時，東哥二話不說立刻用無線電進行確認。
「小李，你們那邊還好吧？」
沒過多久便有了回應：
『我們沒事，只是這裡恐怕不宜久留。剛才那種程度的攻擊要是再多來幾次……購物中心的結構肯定會徹底垮掉，重點是手邊的彈藥已經耗盡了。』
來自李隊長的壞消息讓我們全員陷入短暫的沉默。
難道要選擇撤退嗎？結果根本沒有打聽到Phoenix組織的情報……完全是前功盡棄。
可惜就算吞不下這口氣，現在的我們也只能認清事實。
我才正想要開口，倒在我懷裡的蕾奧米卻搶先一步。
「還是讓我去應戰吧。」
她這番話不禁讓我們三個人同時愣住，因為這項提議打從最初就沒有納入考量。
論機體的損壞程度是蕾奧米比較嚴重，現在的拉爾奈簡直跟起死回生沒有兩樣，加上我們這邊的戰力已經見底，根本無法給予她充足的支援。
我這時也以堅決的態度持反對意見：
「別傻了，妳的損害程度可不小，經不起二度傷害知道嗎？」
「但是也不能因此撤退吧？」
「妳聽好，我們現在的戰力已經無法打持久戰，這樣下去就是失敗收場。」
當我說到這，只見蕾奧米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選擇堅持自己的想法。
「就算這樣還是得阻止拉爾奈，原本她的目標就是我們……要是讓她離開這裡只會釀成更大的災難哦。」
「………………………………」
本來還想要反駁些什麼，但我又不得不承認蕾奧米說的有道理。
拉爾奈最初就是針對我們NIK，要是不在這裡跟她做了結的話，遲早會讓傷害擴大迫害到外面的民眾，到時候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
而且我明知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有任何私心，卻還是不希望讓蕾奧米去冒險。
可能比起任務的失敗，我更懼怕重演那種事情吧……不想再讓眼前的搭檔受苦。
「榮宇……」
先是輕聲呼喊了我，蕾奧米接著才從我的懷裡起身呈現半坐的姿勢。
「放心，我不要緊的啦！這是我們應該完成的任務對吧？」
我沒有急著答覆蕾奧米，本來想徵求另外兩個人的意見，他們卻刻意避開了視線。
唉，還真是狡猾呢……東哥與友亮肯定也明白我在擔憂什麼。
看來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就像蕾奧米所說的──這是我們的任務。
我放棄最後的掙扎，接著說道：
「嗯，就這樣辦吧……只是我仍然會跟妳一起行動。」
蕾奧米只有點了點頭，對於我提出一起留下來的想法並沒有反駁。
眼見我們得出結論的東哥也提議：
「榮宇，總之你們再爭取些時間，我跟友亮先到第七分隊那邊補充彈藥給他們。當然我們這裡也所剩不多，至少還能撐一陣子就是了。」
這樣也好，畢竟還會用到掩護戰術，要是李隊長他們缺少彈藥可就傷腦筋了。
「好，拜託你們囉。」
就在我們正準備要動身，危機也同時到來。
「大家小心，她過來了！」
蕾奧米才剛提醒完，先是從遠處傳來推進器的聲音，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就瞬間拉近了距離，等到察覺時那個身影已經來到我們面前。
原本在大廳中央的拉爾奈選擇直接追殺過來。
「嘻嘻，看來你們很喜歡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呢。」
她揮動手上的螺旋長槍，僅僅用一擊就將大石塊給打碎，要不是我們剛才及時避開恐怕已經命喪於此。
尤其那副傲慢的表情還真令人火大──只想單純享受殺戮的樂趣。
就算實力之差顯而易見，我跟蕾奧米也得在這裡牽制住她才行。
「東哥、友亮……你們快點過去！」
他們沒有多說什麼便立刻轉頭離開，但是拉爾奈不打算放過任何人。
拉爾奈突然轉移目標到東哥那邊，她的機體瞬間產生高熱能的反應，全身散發出大量的熱氣，把能量全部聚集到人馬機體上。驅動著強壯的四足接著用力一蹬──就這樣從我們頭上飛躍而過。
「哼，別以為我會讓你們逃走！」
我們趕緊追上去分別從她的左右兩側進行包夾，我先是利用磁爆彈的重力磁場封鎖她的行動，接著蕾奧米再從另外一邊發動攻勢。
可是並沒有這麼容易，拉爾奈的左手擁有防禦的能力，那是與蕾奧米相同類型的圓形巨盾。帶有雷電的斬擊威力確實驚人，但還是被拉爾奈給抵擋住。
想要趁機擾亂拉爾奈的我也立刻進攻，先是迅速切換近戰用的磁爆劍。可惜才剛碰觸到她的螺旋長槍，我的身體就感受到巨大的衝擊，面對我們的夾攻，她依然以從容的姿態應戰。而且螺旋長槍的攻擊範圍完全超乎想像，那是涵蓋中距離的泛用武器。
我吞了吞口水，想到剛才要是就那樣衝向前，恐怕身體已經被砍成兩半。
強大的跳躍力、攻擊力甚至是防禦力……都跟她前面的狀態截然不同。
就在此時──我與蕾奧米的攻勢遭到拉爾奈打斷，她舉起螺旋長槍，原本纏繞在長槍上的旋風以槍身為中心點，接著瞬間向外釋放出巨大的風暴把我們彈開。
眼看甩掉我們之後，她又再次做出跳躍的準備動作，接著順利跳出重力磁場。
至於我則是被彈飛到半空中，但是在落地之前被蕾奧米接住免於重摔。
「榮宇，你沒事吧？」
順利用公主抱的姿勢接住我之後，蕾奧米才慢慢放我下來。
「嗯，多謝了……」
雖然錯失攻擊機會有點可惜，但至少爭取到足夠讓東哥他們離開的時間。
稍微放下心來沒多久，拉爾奈突然又有了動作。
「看來你們還打算使用前面那種擾亂的戰術啊，可是二樓的攻擊現在卻停止了，我想應該是彈藥全部耗盡了對吧？」
「嘖……」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嗎？畢竟比起剛才猛烈的炮火，現在二樓卻安靜到令人起疑。
就在我正感到不對勁，同時發現她機體上的砲管發出光芒後已經為時已晚。
「糟糕，蕾奧米快去阻止她！」
我與蕾奧米幾乎同時衝向前，她現在瞄準的是二樓的商場──第七分隊的位置。
我們才剛踏出腳步沒多久，「轟隆」的砲擊聲彷彿貫穿我的耳朵，那是攻擊次數相當密集的連射型雷射光砲。
結果還是因為距離過遠沒能趕上，早已鎖定好的雷射光炮就這樣將二樓的商場徹底破壞掉。閃爍的火光幾乎是不間斷的攻擊，接著便看見上面的平台完全崩塌下來。
我沒有半點猶豫，立刻拿起無線電拼命地呼喊：
「各位沒事吧！有沒有聽到啊？快回答我！」
先是出現不穩定「嗶嗶」的訊號聲，接著另一頭總算傳來消息……那是東哥他們。
『還、還活著就是了！別擔心，你們只要專心對付敵人就好，我#%^&($!@……』
似乎還有些話尚未說完，但是無線電卻失去了回應。
「可惡──！」
我按耐不住地吼了一聲，最後才收起無線電。事到如今去做多餘的猜測也於事無補，就遵照指揮官的命令專心對付眼前的敵人吧。
「很想去救他們對吧？只要打倒我就可以了哦。」
我沒有理會拉爾奈的挑釁，只向蕾奧米使了一個眼神後又再次進攻。
看見我們準備發動攻勢，拉爾奈也隨即做好迎擊，她完全沒有理會蕾奧米，而是直接朝向我這裡過來。
我的磁暴彈全部都被拉爾奈的盾牌給擋下來，甚至有部分的彈頭尚未引爆導致無法開啟重力磁場。不過以她的機體狀態應該也能輕易擺脫，這樣我的攻擊等於失去意義。
彼此的距離接近之後，我才正想要更換磁暴劍應戰……但是她的動作過於迅速，幾乎是轉眼間就來到我的面前。
拉爾奈並非選擇用右手的長槍，而是用左手的盾牌對我進行強力的推擊，那面盾就像是牆壁一樣直接撞向我這裡，顯然我是完全被小看的意思。
可惜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抱怨，這股強烈的撞擊讓我整個人往後摔了一跤，當然拉爾奈還沒有想要收手。
正好我才準備起身卻又因為重心不穩，這時她的螺旋長槍已經要刺向我這裡。
「榮宇快趴下！」
我沒有多想立刻照做，趕過來的蕾奧米使勁全力以大幅度的軌跡揮動那把雷電巨劍，並且從劍身釋放出雷電的衝擊波，就這樣正中拉爾奈同時把她給打飛，而蕾奧米也利用這個機會把我帶走暫時先跟她拉開距離。
儘管我以為危機得以暫時解除，但是接下來卻並非如此。
拉爾奈這次改用遠程武器進行攻擊，她的機械砲管先是射出一顆閃爍的雷射球體，接著便看見它在半空中炸裂開來，然後擴散成細小無數的雷射光砲射向這裡。
原本打算移動身體的我卻被蕾奧米阻止，她伸出手來示意要我留在原地。
此時此刻我才明白，蕾奧米居然選擇護住我擋下那些雷射。如落雨般的雷射光砲有些削過她的機體，有些則是紮實命中。
雖然知道她先前的盾牌已經被拉爾奈破壞，也許衡量過自己的機體足以防禦才會用這種方式，不過我依然無法接受她的做法。
當然說白了只是在氣憤自己又再次被保護。
直到攻擊停止下來……蕾奧米都沒有讓我受到任何傷害，將那些雷射光砲全部擋住。
確定敵人的攻擊停止後，她立刻變成半跪坐的姿勢，果然還是因為剛才都在逞強。
「蕾奧米，妳到底在做什麼？妳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允許這樣硬撐！」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她依然露出微笑，同時說出那早已聽過無數次的話語。
「放心，沒事的……我們是搭檔嘛，保護你也是我的責任。」
「………………………………」
不對──這樣只會讓我的罪惡感加重，這次的任務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我的思緒突然變得混亂起來，果然還是應該就此撤退嗎？
其實這種狀況早該預料到，目前的勝算根本是趨近於零。東哥他們那邊因為剛才的崩塌遇到問題，蕾奧米更是嚴重負傷的狀態……僅憑我們兩個人又該如何改變局面。
說來慚愧，現在的我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概是從我們這副狼狽樣看出放棄的念頭，拉爾奈再次展現傲慢的姿態開始嘲諷：
「真是悽慘啊……想到你們前面自以為的模樣，再看回來現在的糗態感覺如何？」
反正故作鎮定也只是難堪，我直接以不甘心的語氣向拉爾奈回道：
「我們只是輸在情報不足罷了，沒想到妳會擁有兩顆內核心。最令人意外的是還能在超載狀態當中保有自主意識，妳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拉爾奈先是睜大雙眼，那副表情明顯對於我提出來的疑問感到震驚。但是隨後她又有了轉變，語帶無奈地說：
「果然是相當可笑的問題，這也難怪啦……畢竟你的搭檔是那個胡金生創造的產物，加上被這個悲哀的世界所約束。」
說到這裡我暫時沒有打斷，任由她繼續接著說：
「事實上你也明白才對啊，你的搭檔無法控制超載狀態，就是因為胡金生附加系統限制在他們身上。那種會奪取Zoe意識淪為殺戮兵器的系統，甚至還會封鎖記憶區塊，沒想到這樣的人居然能被被歌頌為偉人。」
我選擇沉默以對，早在之前與博士的對談就已經知曉這些事實，如今將這些事情再度攤出來說也是毫無意義。
但是我也藉此發現到疑點，同樣是Phoenix組織的成員，為什麼拉爾奈與賽恩的情況卻是完全不一樣？
我還記得一清二楚，當時賽恩還有蕾奧米都受到超載系統的控制被取代意識。
「瞧妳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那為何我們之前遭遇的賽恩卻無法控制意識？」
面對我的提問，拉爾奈那個眼神就像在嘲笑我的無知，她說：
「賽恩原本就不是我們『主人』之下的產物好嗎？他最早可是家用型Zoe，後來自告奮勇想要加入組織，最後被改造為軍用型才變成我們的成員。」
我不禁笑了出來──那是苦笑。
針對賽恩加入Phoenix的緣由我沒有半點興趣，可是令我感到疑惑的是既然身為同伴，卻還是沒有相同的待遇。
「我說啊……賽恩也是因為認同你們才加入的，你們不但沒有改變他，反而只是當成棋子在利用到底算什麼？」
拉爾奈依然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
「話別說的那麼急，像賽恩那樣的Zoe到處都是哦。而且真正破壞他美夢的人是你們才對。原本預定在漁港完成合作之後，他就可以得到『主人』的獎賞，變成跟我們相同，所以要論責任是你們插手壞了好事懂嗎？」
簡直可笑到極點，說好聽是為了Zoe的福祉，卻還是建立在利用之上的虛偽正義。
不過若是看拉爾奈的所作所為，也就能明白那個組織不過如此。
然而現在卻還有一件令人不安的事情，位在我身旁的Zoe少女正把目光投射過來。
畢竟這些內容本來就不該在蕾奧米面前提到，剛才那種狀況也是無可奈何。
「榮宇，她前面那番話是指什麼意思？而且還說你也明白……？」
「這個嘛……總之妳別理會那個傢伙說的話，她不過是在胡說八道而已。」
原本想試圖轉移話題，可是拉爾奈卻像是故意窮追猛打似的不斷提起。
「哎呀，居然還想隱瞞自己的搭檔，在漁港打倒賽恩壞了我們好事的就是妳啊……怎麼就這樣忘得一乾二淨。」
「妳這傢伙給我住嘴！」
先不管拉爾奈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圖，但是關於蕾奧米的事情我早已絕口不提。
當然我也不想為博士的選擇有任何辯解，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陪在她身邊，這麼做也是因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蕾奧米，別再理她了！」
「榮宇……我們之前就已經認──」
眼前的狀況突然急轉彎到令我反應不及，只見蕾奧米的眼神有些不對勁，接著便看見她滿臉痛苦地抱頭倒在地上。
「喂，妳怎麼了！」
我趕緊上前想攙扶蕾奧米，而她只是不斷拼命哀號。
「頭、頭好痛！明明只是想試著回想以前的事情，可是卻……」
「以前的事情？」
我反而有點不太明白蕾奧米的意思……博士曾說過她的記憶早已被重置，應該不會有任何殘留的可能性才對。
這究竟要歸咎於技術上的瑕疵，還是博士對我另有隱情呢？
依然一無所知的我，突然發現那碰觸蕾奧米肩膀的手傳來一陣熱氣，更正確來說應該是來自機體的熱能反應。
當然這種情況並非初次發生，曾與賽恩交戰時就有過。那雙眼眸會染為赤紅色，同時機體產生高熱能的現象。這就是所謂的「system overload」──系統超載。
「等一下，蕾奧米妳清醒一點！」
「嗚……」
仔細一瞧，她現在還尚未變成那種接收指令的狀態。
實在沒想到事態會走向這種局面，而我只能看著受盡折磨的搭檔依舊不知所措。
「還真是可憐啊……這就是被胡金生還有這個世界框住的下場。」
「妳這傢伙又在說什麼？」
我不由自主地緊握住拳頭，第一次湧上這種想要撕裂敵人的恨意。也許拉爾奈說的都是不爭的事實，我還是無法容忍她那樣輕易評斷蕾奧米的處境。
不過拉爾奈絲毫不以為意，她反而更加不屑地說：
「與其對我露出那種可怕的表情，不如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吧！那根本不是重置記憶，而是被系統封鎖住。你的搭檔因為嘗試回想導致記憶區塊出現混亂，系統正在想盡辦法取代她呢……就看她能夠死撐多久。」
「開什麼玩笑。」
若她那番話屬實，也就代表博士沒有把話給說透。
當時博士曾叮嚀我別去嘗試做出喚醒的舉動，也許真的就如同拉爾奈說的一樣，那只不過是來自系統的限制影響。
我變得越來越無法理解，跟博士一樣向政府妥協，最後導致這個結果真的正確嗎？
「可惡……究竟在怎麼做才好！」
我依然將手輕放在蕾奧米的背，先前那股無力感又再次出現。
拉爾奈卻意外針對我的自言自語做出回應：
「你就繼續袖手旁觀吧！你的搭檔從誕生那一刻就是步向錯誤，在胡金生之下的產物只能這樣。比起我們的造物主還是相差甚遠……難怪『主人』當初會與他分道揚鑣呢。」
雖然我對於她擅自的回應有些不滿，可是某個關鍵的字詞卻讓我不得不追問下去。
「喂，妳剛才所說的主人難不成是……」
結果我的話沒能完全說出口。
其實當她說出分道揚鑣，閃過腦袋的某個答案就已經讓我難以平復下來。
但是我仍然對於自己的推測感到懷疑，正因為我過去一直認為他是與胡金生博士並肩而行的人物，而非造就現在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大概是察覺到我已經得出結論，拉爾奈也勾起一抹賊笑。
「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沒錯……只有『他』才是真正能夠給予Zoe理想世界的人！」
我搖了搖頭，根本不想去思考她所謂的理想世界究竟為何物。
讓自己的雙手染上鮮血藉此得到虛假的認同，如果這就是Zoe應該選擇的道路，我相信蕾奧米絕對不會同意。
至少賽恩的遭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別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合理化，這種做法我與蕾奧米絕對不會認同的！」
聽見我的回答之後，拉爾奈隨即透露出來的是放棄爭論的眼神。
她這時的語氣比起先前都還要來得冰冷──夾帶著前所未有的殺氣。
「看著你身旁的搭檔還有現在的我不就是答案嗎……你們這些失敗者！」
語畢，拉爾奈就這樣再次展開攻勢，顯然是針對蕾奧米衝過來。
瞬間釋放的殺意彷彿纏繞在武器上，這個當下我相當篤定她是想藉機殺掉蕾奧米。
我與拉爾奈同時衝向前，打算用磁爆劍擋下她的螺旋長槍，不過面對她那種突刺路徑根本無從防禦。我的劍先是出現裂痕，沒多久便斷裂開來。
螺旋長槍就這樣朝向我的右臂筆直切入──隨後映入我眼簾的是四溢的鮮血。
剎那間我還感受不到疼痛，但是當自己意識到這股怪異的不對稱感，以及因為失去平衡而跌倒的身體，我才明白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我依然難以置信注視著身體的右側，幾乎是毫無保留且精準地切下我整隻右手臂，先是一陣短暫的發麻，最後迎來的才是如噩夢般的劇痛。
「呃啊──！」
此時的拉爾奈似乎對於我跳出來阻擋感到驚訝，還不忘嘲笑我：
「太愚蠢了，居然主動挺身保護Zoe？結果還不是讓自己落到這種下場！」
雖然我也很想反駁她幾句，可惜我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
意外的是本來處於混亂狀態的蕾奧米，總算將視線轉向這邊。看著她一臉愧疚，很遺憾我也無能為力為她做什麼。
「榮、榮宇，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只見蕾奧米想起身卻又像是動彈不得，她單手抱頭而另外一隻手想要撐起身體，看來受到系統影響的情況完全沒有好轉。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我強忍住劇烈的疼痛，硬是開口：
「蕾奧米，快點站起來……總之得先離開才行！」
其實我也明白蕾奧米正在努力，事實上她的身體早已不聽使喚。
直到這一刻我才感受到自己沒有受到勝利女神的眷顧，當然面對這種結局收場我更是無法妥協，大概只會留下怨恨吧。
然而我們的危機並沒有解除。
「我說過了吧，你們一個也逃不了！」
注意到我們有動作的拉爾奈像是要捕捉逃跑獵物似的，她舉起長槍後便衝了過來。
我吸足了底氣，利用短暫的片刻再次嘗試呼喊身旁的搭檔：
「蕾奧米，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
就在眼前的狩獵者即將要張開尖牙利嘴的瞬間，身旁的Zoe少女總算動起身體，將我扛起來後點燃推進器全速逃離。
「蕾奧米，用遠程武器瞄準上面的飛機……把一樓大廳給堵住！」
收到命令的蕾奧米迅速切換槍砲武器之後，照著我說的將三樓的飛機殘骸摧毀。蓄力強化的雷射光砲先是貫穿機身，讓原本卡在三樓的殘骸立刻斷成多節掉落下來，尚未離開地面的拉爾奈就這樣遭到從天而降的殘骸堆活埋。
當然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無法傷到她分毫，只不過是稍微爭取逃跑的時間，更正確的說法是死裡逃生，我們早就沒有本錢繼續跟敵人抗衡。
至於剛才蕾奧米的情況……究竟是她的意志力戰勝或者是其他因素，如今我也沒有餘力去思考，能夠讓我慶幸的就是至少撿回一條命。
話雖如此，我這副身體要是再拖延下去，恐怕就真的小命不保。
我先是調節因為疼痛而急促的呼吸，接著向蕾奧米叮嚀：
「就這樣移動到信義商圈的空橋，先到那裡休息再說……」
＊
暫時甩掉拉爾奈的我們最後選在信義空橋的入口處停下來。
「榮宇，你先坐著……我馬上幫你緊急處理。」
蕾奧米先是攙扶我讓身體倚靠在牆邊，接著便看見她的右手食指與中指轉換成針頭，迅速替我注射進去。那兩劑分別是嗎啡還有鎮定劑，最後則是用止血紗布替我包紮。
經過一會後，原先急促的呼吸還有劇痛才總算減緩許多。
當然以目前來說也只能這樣處理，至少不會在送往醫院之前因失血過多而死。
稍微等了些時間，完全確認自己的意識穩定，我接著拿起無線電。
──嗶嗶嗶──
先前嘗試呼叫了幾次都是毫無反應，這次終於恢復正常。
「這裡是第四分隊榮宇……現在位於信義空橋的入口，急需支援──急需支援。」
由於訊號已經恢復，另一頭也很快有了回應，正好是友亮。
『榮宇嗎？終於聯絡上了啊！你那邊的戰況如何？』
「友亮……我只說一遍，目前我們暫時甩掉拉爾奈，而我的右臂也斷了，麻煩你帶醫務兵過來。」
他沒有立即答話，大概也沒想過情況居然落到這種地步。
稍微遲疑了一下他才說：
『呃……瞭、瞭解，我們這邊比較嚴重的只有李隊長小腿骨折，其他人都是輕傷，我這就馬上跟醫務兵趕過去！』
「嗯，麻煩你們了。」
確認有收到傳話後，我才安心放下無線電。
我這時將視線轉到眼前的蕾奧米，至少在友亮他們趕來之前，還有必須確認的事情。
我直盯著那雙染紅的雙眸，如此問道：
「蕾奧米……妳現在的狀況到底如何？已經成功壓制系統了嗎？」
其實會這樣問也是抱著些許期待，可惜似乎是我誤會了。
只見蕾奧米搖了搖頭，即便滿臉失落但她的語氣卻意外平靜：
「才沒有那回事，我的頭還是相當疼痛……只要稍有疏忽也許就會被系統奪走意識。剛才看見你受傷還有呼喊我的時候，只是硬拖著不聽使喚的身體行動。」
這個瞬間彷彿又全部回到原點，果然是我想得太美好了。
而我依舊不知所措，到頭來又是眼睜睜目睹同樣的結局。
「蕾奧米，我──」
正當我才想要開口，卻被眼前的Zoe少女給打斷，她意外反問這麼一個尖銳的問題。
「對了，關於你跟拉爾奈的談話當中……其實我有些問題希望你能告訴我。」
沒有等到我答覆同意，蕾奧米便繼續追問下去：
「早在之前，我就已經跟你組成搭檔過了對吧？」
「……！」
一時之間我不曉得該撒謊或是坦白，因為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已成定局的結果。
就在我還猶豫是否該不該開口，蕾奧米可能早已看出我的顧慮，她直說：
「榮宇，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有似曾相似的感覺哦。尤其當你對我說過某些話，像是在商場救出小孩的時候，你提到存在於人類胸口的東西……明明是第一次聽你說，我卻覺得無比熟悉。可惜當我想試著回想卻又沒辦法。」
「那句話……我曾在漁港對妳說過。」
於是我就這樣將含在嘴裡許久的話語給吐了出來，蕾奧米只有微微上揚嘴角，彷彿在等待我繼續說下去。
我選擇中斷多餘的思緒，正好藉此成全她的意思，道出所有的真相：
「所謂的『system overload』──系統超載，表面上是強化Zoe的作戰能力，其實是為了讓你們成為殺戮兵器而存在的設定。其效果為奪取意識還有記憶，同時也會讓機體承受超出負荷的力量，一切都只是為了任務效率而已。」
解釋到這裡我先是打住，接著才緩緩抬起頭正視前方的蕾奧米。
她依然面帶微笑，看似平靜的聽我訴說……但是從她那雙染紅的眼眸，卻怎麼樣也藏不住那股無從發洩的哀傷。
因為那種無可奈何──我們都明白。
我硬是壓抑自己情緒的起伏，優先把剩餘的部分說完。
「而妳就是在前一次的任務與敵方的Zoe，跟賽恩廝殺到最後被超載系統控制，戰到最後才倒下。我也是與博士見面之後才知道全部的事情，就像拉爾奈說的一樣，這就是政府如今對待Zoe的方式，而博士甚至是我……也只能妥協。」
將全部的真相說出口之後，此時此刻的蕾奧米卻反而露出令我不解的表情。
那像是豁然開朗般的模樣，過沒多久她說：
「果然是這樣啊，總算解開我所有的疑問了呢。」
我已經無法看透蕾奧米究竟是故作鎮定，還是坦然接受這個事實。
直到現在我能說的也只剩下：
「對不起……」
這聲道歉就像在自欺欺人，無法挽救任何局面最差勁的藉口。
然而蕾奧米依舊擺著那張臉，同時把我的話給推了回來。
「你根本沒必要道歉哦，反倒是我要謝謝你堅持到這種地步。不過啊──」
蕾奧米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拋出令我意外的問題：
「話說我跟以前有什麼不同之處嗎？還是完全一樣呢！」
「咦……」
居然還在好奇這種事情，我暗自苦笑了起來。
「嗯，妳還是沒變。總是粗心大意而且說話不給別人面子，是個過於直率的傢伙。尤其貪吃這點實在無人能及，若不是我的薪水足以支付，早就被妳吃垮了……但是呢，妳確實是相當可靠的搭檔，好幾次從生死關頭拉我一把。所以──」
我努力挺住，並不想讓她看見懦弱的一面，接著說：
「就只有這次請原諒我，我再也不會讓妳經歷這種事情了！」
結果我想掩蓋自己的情緒，最後還是被蕾奧米給察覺。
她伸出手來把我眼眶裡打轉的淚珠給擦拭掉。
「謝謝你，可是啊……無法履行的約定不要輕易說出口哦。就像我沒能保護你，也許我們彼此都想得太天真了。」
「妳、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之所以會感到疑惑，就是因為從那番話裡面感受到另外一層含義。
原本別開視線的蕾奧米終於看向我，那眼神像是經過深思熟慮般，最後才脫口而出：
「我們，就此道別吧。」
「………………………………」
雖然這是如此易懂的話語，然而我卻無法從中明白。
倒不如說我只是在掙扎。
「等一下，這是為什麼……確實我可能無法給予絕對的承諾，但是我願意陪妳一起面對啊！就算要與妳重新開始無數次，我都會不厭其煩的陪──」
「那只是單方面的自私吧。」
蕾奧米的打岔讓我把尚未說完的話又吞了回去。
原來先前的笑容果真是在逞強，而劃過她臉頰的淚水更是讓我措手不及。
這是第一次，她向我放聲發洩：
「我捨不得讓你獨自承擔啊！我好喜歡榮宇還有NIK的大家……若是要選擇這種方式，每當好不容易連繫的情感又再度化為烏有──簡直比死還痛苦！」
這番話像是利刃般筆直刺入我的胸口。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所擔憂所顧慮的……根本都只有自己。
無法給予蕾奧米承諾，這是打從最初就已成定局。我至始至終都在無謂的掙扎，反而無止盡延伸彼此的痛苦，造就她說出這種逼不得已的答案。
也許這麼做真的對她比較好，就算如此……我也沒有勇氣說出口。
「榮宇，你聽好──」
結果蕾奧米還是選擇主動，她又再次呼喊了我：
「這並非我們彼此的過錯……而是這個世界的缺陷所導致。現在回想起來，要是我沒有遇到榮宇，恐怕也會變得像拉爾奈或是賽恩那樣憎恨一切吧。」
即便蕾奧米這麼說，我依舊難以原諒自己……但是這次我不會再有絲毫掙扎，因為那是蕾奧米的選擇，也是她最後的任性。
因為從我道出真相的那個當下，其實就是在讓蕾奧米抉擇。
就算打從心底不甘心，我也只能承認自己的不足──唯獨剩下妥協。
「也許就像妳說的，這可能是對我們彼此最好的方式。」
我抿了抿唇，把剩餘沒說完卻無比沉重的話吐出來：
「我知道了，就照妳的意思。」
聽見這個回答之後，蕾奧米先是起身，她說：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接下來就由我打倒拉爾奈，然後結束這一切。」
我輕吐了一口氣，向著眼前的搭檔提出最後的問題。
「蕾奧米……我這樣做到底有沒有拯救到妳呢？」
原本已經背對我的她先是停下腳步，稍微轉過身只露出側臉，依然上揚起嘴角：
「這不是明擺著嗎？你的出現……對我而言就是救贖。」
語畢，Zoe少女不再多言便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友亮他們也趕來了。而我依舊注視著那個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為止。
＊＊＊
再次將偵測系統開啟，蕾奧米才發現這裡跟拉爾奈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
她舉起沉重的步伐，拖著幾乎不聽使喚的機體，暫時讓自己坐了下來。
在與敵人分出勝負之前，她想利用僅剩的空檔完成必須要做的事情。那是她對於自己還有那名人類搭檔的期許，也是最後的回報方式。
先是確認內耳的通訊器啟動完畢，接著迅速連結至「某個地方」。
「system call：請求管理員對話權限。」
隨著蕾奧米喊出指令，內建式的通話器這時也傳來回應。
『system validation：軍用型Zoe 編號RH001 蕾奧米。』
『驗證完成，請針對以下分類提出疑問。』
『一.關於軍用型Zoe的工作內容。二.關於軍用型Zoe服從的範圍。三.其他。』
「三……其他。」
『Advanced options：管理員對話權限已准許────請稍後。』
不只是蕾奧米，這項系統呼叫功能原本就是針對所有Zoe的一種權限機制。
當然即便能夠隨意使用，它的定位卻是屬於非必要性。通常只有對於自身以及相關問題有疑問，才會需要透過系統來解答。
除了少數的例外當中，若是有更深層的方面需要求助，好比存在價值這類的問題，那便會由「人」來親自答覆。
然而負責解答的人就是Zoe的創造者──胡金生，因為這項權限正是他親自開發的。
對於蕾奧米而言，她倒是沒有打算追問那方面的事情。真要說只是想透過這項權限將剩餘沒託付完的事情交由那個人，也算是自己任性的要求吧。
就在經過數秒的通訊連接完成之後，另一頭也總算接通。
『早有預感妳總有一天會找上我，沒想到這麼快呢。』
胡金生的回應不禁讓蕾奧米露出苦笑。
「我才是沒想到居然會找上你……」稍微挖苦了自己一下，蕾奧米才繼續說：
「其實我已經從榮宇那邊得知所有的事情了。」
話一說完，彼此紛紛陷入了沉默，僅僅是這句話似乎就讓胡金生明白她所指的意思。
不過那位博士看來也沒有過於意外，他回道：
『這樣啊，那麼妳會選在這時候找上我是為了……？』
雖然蕾奧米曾有一度想要破口大罵，但是她知道若要追根究柢並非是這個人來承擔，現在她能做的就是把未了的心願完成而已。
暗自將那份情緒吞了回去後，她才說：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怪罪你或是任何人，唯一遺憾的就是無法陪伴榮宇。當然說不會怨恨你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至少在最後，希望你能答應我任性的要求。」
聽見這般直白的表述，另外一頭過了約半晌才有所答覆：
『就算妳要怪罪我或是怨恨我都不要緊，至於妳有什麼要求就說吧。』
蕾奧米沒有打算理會前半句，而是針對後面做出回答：
「嗯，我有兩項要求……這就透過資料傳輸到你的電腦。」
幾乎只花上片刻的時間，蕾奧米就將那些話語轉化為文字傳送到胡金生的電腦。
而另外一頭隨即傳來的是驚呼的反應。
『妳、妳是認真的嗎！？居然要為那個搭檔付出到這種程度。』
「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也是我能為榮宇做的。還有關於這些事情……希望我的第二項要求可以替我保密，至少現階段還不是告訴他的時候。你可以答應我嗎？」
這是唯獨讓胡金生沉默最久的一次，而到最後還是選擇成全她的任性。
『好吧，我答應妳。』
如預期的聽見自己所期望的答案，這也讓蕾奧米終於得以放下最後的牽掛。
只是她身為Zoe，同時也是NIK的成員，眼下還有一件必須收拾的殘局，至少她認為這是自己該完成的任務。
「對了，在最後我還有一件額外的事情想要拜託……」
『嗯，妳說說看。』
大概是因為早已毫無掛念，蕾奧米甚至對於自己會提出這種要求感到不可思議。
「那我就直說了，請你將我的超載限制解放到百分之百。」
『妳是要用來對付拉爾奈沒錯吧？這麼做妳的機體會徹底──』
「反正只要能保留那部份給榮宇就好，屆時我的意識也會完全消失，無所謂了。」
那毫無猶豫的答覆，讓胡金生連反駁或是勸阻的餘地都沒有，但是他似乎早已看出蕾奧米的決心，選擇不再多言。
「我懂了，就全照妳的意思。」
「博士，謝謝你。」
這聲道謝後，通訊器也隨即切斷。
──這樣就可以了……榮宇，我所能做的就到此為止。
──至少在最後，還有跟你好好道別。
蕾奧米將身體慢慢倚靠在牆上，始終所想的都是那位人類搭檔。如今她的機體溫度因為超載加速而急遽升高，就連頭部的劇痛也與先前截然不同。
意外的是，她沒有感到絲毫恐懼。
她上揚起嘴角，選擇面帶微笑直到最後一刻──眼前的視線終於被黑暗吞噬。
下一秒，那染紅的雙眸變得如空洞般似的，再次開口發聲的已經是系統的指令。
『system detection：確認威脅……目標一名，進行排除準備。』
成為殺戮兵器的Zoe少女將目標捕捉完畢，接著點燃推進器，她現在唯一執行的就是徹底殲滅敵人的任務。
＊
將推進器的馬力提升至最大，早已鎖定目標的蕾奧米，瞬間就來到敵人的所在之處。
位於四樓的商場雖然也因撞擊塌陷嚴重，但比起三樓以下的平台幾乎全毀，加上不久之前的飛機殘骸將整個一樓大廳掩埋，也難怪敵人會選擇移動到這裡。
這時候映入蕾奧米眼簾的正是先前將他們逼入絕境的Zoe──拉爾奈。
只是對於她來說，如今所看見的不過是單純的殲滅對象罷了。
真要說反而是拉爾奈那無從發洩的憤怒全寫在臉上。
「喲……老鼠終於敢跑出來了啊！妳的人類搭檔到哪去了？」
即使如此挑釁，那雙如空洞般的赤紅雙眼也沒有回應。
她將右手的雷電巨劍舉向前，只剩下不斷複誦消滅敵人的指令。
『確認目標──殲滅開始。』
直到這一刻前方的拉爾奈才明白，原來她所面對的是只剩下執行命令的空殼。
「哼，結果還是不敵系統……妳拚命想守護那些人真的值得這種結果嗎？」
本想繼續爭論下去的拉爾奈突然打住，畢竟現在說什麼也沒有任何意義。
「算了，都忘記妳只是傀儡。也罷……我就送妳最後一程！」
就在她的話才剛說完，揮舞著巨劍的蕾奧米便直衝向前──為最後的廝殺拉開序幕。
蕾奧米高舉著巨劍，接著釋放帶有雷電的斬擊，化成一道筆直的衝擊波先是擊中拉爾奈，同時她也趁機拉近距離，打算採取近身戰壓制。
雖然拉爾奈及時用盾牌阻擋，但是這次的攻擊威力可完全不同，經過百分之百突破的超載狀態，即便是一般的斬擊早已超出常規軍用型Zoe的性能。
「這、這股力量究竟是……」
本來打算用盾牌接住巨劍的拉爾奈已經反悔，僅僅一擊就讓她的盾出現裂痕。
從蕾奧米身上散發出來的異常高溫以及不尋常的力量，似乎也讓她有了些頭緒。
「原來如此，居然將超載狀態解放到極限。就連主人都只讓我們到達百分之八十左右，而妳卻不惜做到這種地步是嗎？」
拉爾奈搖了搖頭，那看似抱怨的話語還夾雜著些許同情。
她明顯比起先前還要更加警戒，蕾奧米如今就是抱持著與敵人同歸於盡的覺悟，若不是全力應戰恐怕難以取勝。
「真是難纏！」
『切換──短劍刃。』
一個不注意，就在蕾奧米轉換攻擊模式的瞬間，她已經來到拉爾奈的頭頂上。
原本蕾奧米的雷電巨劍切換成範圍較小但著重速度的短劍刃，只見她迅速點燃推進器開啟加速，驅動著機體在半空中高速旋轉。透過旋轉強化威力的雷電劍刃「咻」地一擊就將拉爾奈的盾牌切開，率先突破她的防禦。
「可惡！」
拉爾奈怒吼的餘音未消，這時蕾奧米已經貼近到她的面前，接著又再度將短劍切換回巨劍型態，由上而下以全力的揮擊將她的右手給斬斷。
失去防禦之盾與右手的攻擊長槍，拉爾奈頓時變得毫無招架之力。而蕾奧米才正準備發動連續的攻勢，拉爾奈則是趕緊往後退開。
雖然蕾奧米立刻追上去，但是她沒注意拉爾奈打算進行遠程攻擊。
蓄力完畢的砲管「轟」地一聲射出閃爍的紅光，雷射砲就這樣貫穿蕾奧米的腹部。然而對方的攻擊尚未停止，緊接著是多重的雷射砲雨。即便她使勁全力閃躲，面對密集的攻擊還是無法完全躲避，先是手、腳、肩膀，再來腰部及各個地方都遭到破壞。
可惜這樣依舊不足以擊潰蕾奧米，這副機體早已繼承她先前所託付的事物。唯有貫徹始終完成最後的任務，否則絕對不會停下腳步。
『system call：蓄能啟動──接近──已達臨界點。』
將剩餘的機體動能轉換為雷電能量，正好在拉爾奈的攻勢稍有減緩之後，蕾奧米這時點燃推進器，以全速之力衝向前方。
『弱點部位解析──下腹部出現高能源反應。』
就在彼此要拉近距離之際，那存於拉爾奈下腹部的第二顆內核心也遭到鎖定。
「毀損到這種程度居然還能動！？」
哀怨的同時，蕾奧米的雷電巨劍就這樣刺入她的下腹部，將僅剩的內核心摧毀。
「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不堪的嘶吼聲響徹整棟樓層，從巨劍裡面釋放出來的雷電把拉爾奈的機體瞬間炸裂開來，不只是表面，連同機體內部也徹底破壞殆盡。
「我、我居然被妳這種傢伙給……」
本來還想死裡逃生，不過那殘破的機體早已讓拉爾奈無法行動。
她依然瞪大著雙眼看向蕾奧米這裡，用盡剩餘的力量怒吼：
「所以妳這樣就滿足了嗎！？看看妳自己這是什麼醜陋的模樣！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妳所做的一切只是如此微不足道。永遠都是人類的工具……」
無止盡的不甘心全灌注在話語裡面，也許直到死也無法平息。
度過短暫的掙扎之後……眼前Zoe的生命反應才終於消失。
『確認目標──殲滅完成。』
完成使命的Zoe少女輕喊著這聲簡短的指令，同時為這場漫長的戰鬥劃下句點，她依然靜悄悄地迎接自己的最後一刻。
殘留在眼眶內那剔透的淚珠，也點綴了她那雙黯然失色的眼眸。
(END)
Next chapter：終章－她所期望的世界
後記：
嗯，很不小心的拖了好幾天～應該建議巴哈頒拖稿王勳章給我才對。
總之下次就是終章了，等到終章再來小聊結局的部分。
然後這禮拜五發個一萬人氣感謝文。
小聲說：抽不到新年可可蘿好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