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決了弗朗提尼亞的危機之後,賈弦鍺、露德、君詩和對魔忍兄弟來到了因那斯特的深處。
賈弦鍺身懷究極史萊姆,露德運使黑霧、劍技和魔法,加上君詩光魔法的援護、對魔忍兄弟居間策應,原本來蹂躪城市的魔物,變成被蹂躪的一方。
事實上,弗朗提尼亞城內的平民、冒險者和傭兵只看到瀰天黑霧四處飄移,無數的彈幕交織成火網,在這一切靜止之後,只留下遍地的魔物屍骸,除了少數近距離的目擊者之外,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於是賈弦鍺一行人就在黑霧掩護之下離開了弗朗提尼亞,然後露德帶他們進入因那斯特。海德拉已經不在,路上的魔物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就大搖大擺的走入核心地帶。
然後君詩識相的帶著對魔忍兄弟走到稍遠處。這二兄弟一路上提心吊膽,既擔憂強悍的魔物,更畏懼那個比魔物更可怕的人。在弗朗提尼亞的天空交錯來去的彈幕,正是對忍魔花費了不知道多少心思才練成的絕技,賢者居然只看過一次就能使用,而且威力和數量是他的千百倍,讓他們心悅誠服之際,又不由得暗自心驚。
但是為了「帶賢者回到魔軍」這個使命,既然君詩沒有逃跑的意思,他們也就只好順他的意、跟著他遠離那位身手不凡的神秘女俠,和那個只會站在原地、什麼也沒做的究極初心者。
賈弦鍺和露德彼此心中都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覺得近在咫尺就是朝思暮想的情人,可是與記憶中的形象已經不太相同。
良久,賈弦鍺才開口說:「我…我回來了。」
露德只「嗯」了一聲,並沒有回話。賈弦鍺拼命搜尋他那久沒運轉的神識,試圖找出適當的話題,可惜徒勞無功。
最後是露德轉過身來、直勾勾的凝視他的雙眼,問道:「你當初為何不告訴我真相?」
賈弦鍺更加語塞,吞吞吐吐的說:「我…我……」
這倒不是他覺得難以啟齒,而是他對當年的真相已經有點記不太清楚了。
露德說:「我從你那個叫『君詩』的兄弟聽說,你為了避免邪神染指主神的創造物,所以選擇犧牲自己、進入那個地城施加封印。」
她嘆了口氣:「我知道那時我們……有點不愉快,可是這種事你……你不該瞞著我。」
經過露德這麼一提點,賈弦鍺稍微有點回憶起千年前的往事。他也知道君詩說的不完全是實話,但是決定不去做無謂的澄清。
他只是誠摯的說:「對不起。」
露德嫣然一笑,回應道:「從那之後,我也經歷了許多事,你知道我曾經是帝國的女皇嗎?」
賈弦鍺瞪大了雙眼,他記憶中並沒有這件事……應該沒有。
看到他吃驚的表情,露德「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過去拉住他的手、跟他一起並肩坐下,開始敘說她那驚濤骸浪般的人生。
賈弦鍺默默的聽著,雙眼始終離不開伊人的臉龐,只覺得她的側臉遠比記憶中更加成熟、堅毅,還帶著久經世故的滄桑感和溫柔。
她的故事讓賈弦鍺憶起更多的往事,同時了解到當年君詩的佈局,以及這千年來重大的歷史轉折……露德在其中的許多事件都扮演了關鍵的角色。
最後,她問他:「所以……邪神的事到底如何?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賈弦鍺眉頭深鎖,他不知道第一個問題該如何回答,第二個問題……他一心只想再見到露德,現在見到了,反而不知道下一步是什麼。
在他猶疑的時候,露德從懷裏掏出一個金屬板,塞到他手裏,說道:「差點忘了,這是君詩要我交給你的,說是注入魔力就能看到裏頭的內容,用法跟什麼『平板電腦』有點類似。」
賈弦鍺試著注入魔力,金屬板上果然浮現出一個圖像,他用手指在其中圖像上一按,畫面就進行切換、播放出說明動畫。一開頭就是知名電玩的配樂,然後所有的同伴幾乎都出來客串一二個角色,片尾還有製作人員名單,藝術總監是媲喀瑣、編劇是樺醪、聲光特效是邪龍皇……。
目瞪口呆看完精采的介紹之後,賢弦鍺從影片中各個角色流露出來的強烈人格特質,漸漸回想起這些同伴,一邊搖頭皺眉、一邊又忍不住微笑。
長久以來,這影片露德當然不知道看過多少遍,所以她也同樣會心一笑。看著賈弦鍺臉上複雜的表情,她輕輕的說:「你們……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
賈弦鍺苦笑一聲,說道:「……簡直就像是同一個人一樣。」
露德說:「我……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那麼親近過,即使是父親……」
賈弦鍺搖了搖頭,說道:「那也不全然是好事……有時會把你逼瘋、讓你想要自我了斷。」
露德輕笑一聲,以為他在開玩笑,卻意外發現他的眼神是說不出的認真。
經過這影片的介紹之後,賈弦鍺已經大略知道在他中了「斷罪之刃」後,故人們都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這平板該如何使用。君詩把他對這個世界的知識整理起來、全輸進這平板之中。簡單來說,就是這個世界的「攻略本」或「資料集」之類的東西。
也是靠著這裝置裏的情報,露德才得以在君詩離世之後,繼續在暗中影響這個世界、維持三大勢力的平衡。
君詩也對賈弦鍺歸來後的情況作出推測和建議。不過他再厲害,也無法精準掌握千年後的局勢,所以只指出幾個可能的方向和大致的應對方案。
其中他也預估到與邪神作對影響的層面太多、造成的動靜太大,很可能終究瞞不過神祇的耳目。因此就算順利解決邪神,後續恐怕要接著面對其他神祇。但是他知道這個裝置如果能傳到賈弦鍺手中,至少邪神這方面的問題已經獲得解決,所以提出一個方案。
一如君詩慣常的佈計,這個方案著實異想天開,不過並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只可惜已經晚了一步。
賈弦鍺神色黯然,搖搖頭說:「來不及了……除了轉生回來的他,還有另外一個……其他人已經全都不在了……。」
露德輕輕摟住他的肩膀,她知道他那一眾兄弟姐妹早在千年前就被特伊非爾所殺,不過對賈弦鍺而言卻是剛才得知的噩耗……君詩並沒有對她吐露全部的實情。
為了轉移賈弦鍺的心緒,露德說:「魔王也有留言給你。」
果然成功的讓賈弦鍺吃了一驚,問道:「特伊非爾留言給我!?」
點進去一看,才知道她所說的魔王原來是樺醪、留言的內容是他生平的憾事。他最後還是沒能真正讓海德拉自由,不過君詩分析牠的情況很可能也是眾多靈魂糾結在一起、可以利用碧奴給的手鐲和異族來解決,但是這中間有個難題:「海德拉並不是自在漫遊的魔物,牠是被四大主神聯手封在因那斯特。」
隨著主神的離開,封印地城之核的結界會逐漸減弱,最後失去功能。包含地城之主在內的魔物將可以自由離去,地城也不再具有自我修復的機制。這原本會發生在諸神時代的晚期,然後必須有人挺身對抗這些魔物,而成功的英雄就有可能成為「偽神」、領導殘存的人類,諸神會從此逐漸淡出世界。
可是海德拉的封印是四大主神的特別設計,就算這個世界毀滅也不會解開,如果驟然分離牠身上的靈魂,後果難以預料。所以樺醪把這件事交託給賈弦鍺、希望他能想想辦法。
不過這事已經在無意中解決了,得知「邪」中了凡人的計謀,邪神志在必得,加上主神早已離開、祂再無忌憚,於是去把海德拉給放了出來作為戰力……破壞封印本來就是祂的拿手好戲。
賈弦鍺說:「嗯……這事情算是已經圓滿落幕了……」
露德略感吃驚、作出詢問的神情,賈弦鍺見狀說道:「這說來話長,是在對付邪神的過程中發生的。」
露德更感好奇,追問道:「邪神到底怎麼了?」
賈鉉鍺覺得這事十分複雜,他自己也一直等到看了剛才的影片,才勉強摸清楚來龍去脈。思索了一陣子之後,他決定讓關鍵人物出來回答。
他心念一動,面前就突然出現一個人,露德吃了一驚、正打算放出黑霧,賈弦鍺伸手阻擋,說道:「別……這位就是邪神……正確來說,是祂的一部份。」
那人神情冷漠、用不太流利的言語說:「大嫂,好久不見了,我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