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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神眠紀》061-井龍綠茶

九方思想貓 | 2020-05-22 16:13:11 | 巴幣 28 | 人氣 207

連載中《神眠紀》(完本後編修中)
資料夾簡介
九方豫與莫英是投身冷凍睡眠,準備跨越戰亂年代逃往和平未來的逃避者,然而,醒來以後的九方豫卻發現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帶著神道眾當中最有實力的「初始的三人」與「異神」,協助著南柯義賊團的活動。只要在我們有參與行動的任務當中,無論是奪還還是剿滅,我們都盡量保持「不殺」的初衷。

  我判斷經常殺戮,對於「義賊團」的正當性也會有不好的影響,在我的建議之下,義賊團南柯也只在目標對象惡性重大的時候,才在現地予以制裁。

  雖然霸禹常告誡,在行動當中放過的惡人越多,不知悔改的人也會更容易集結。

  這一點我當然知道,但現階段,放走那些喪家之犬正是我想要的作法。

  畢竟,會悔改的人一經受挫就會有所改變了,怎樣都不會改變的人,則會慢慢地結成一夥。

  但擁有壓倒性力量的我們,有著手握生殺大權的餘裕。讓應該消滅的人被一網打盡,讓可以悔改的人重新做人,是擁有選擇權的強大之人該做的。畢竟夜人的平均生命是接近三百歲,放蕩的年歲在前,悠長的時光在後,誰都有那個自由與權力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也有機會去成就更好的自己。

  在參與義賊團活動的時候,我們穿著黑色的蒙面衣著參與。而以義風堂的義士活動的時候,則以冠冕堂皇的「天威」、「響劍」之稱號行動。不出半個月的時間,我們的名號以及義賊團「南柯」更為活躍的消息就傳到了王國政府廳。

  有了我和神道眾從中作梗,王國政府比起從前還要更難掌握飛賊團的訊息。如果說「骸魂將軍印虺」是個夠聰明的智將的話,在他把實際上是「義賊團」的飛賊團緝拿委託交付給我的時候,難道想不到這樣的下場嗎?

  如今的情勢越來越朝著有利於奇印神國與義賊團「南柯」的方向發展,而且萬塔伊王國方面似乎對這樣的態勢並不是特別關心的樣子,少許讓我覺得有點疑惑。

  即便姜塔的貴族向王國政府廳送去眾多的委託,請求緝拿飛賊團的人越來越多,但王國廳方面的回應卻出奇地敷衍。姜塔之王董義甚至還下令司法機關禁止干涉義風堂和奇印神國在這裡的協助,更是讓我困惑萬分。

  這幫人到底是真聰明,還是真昏庸?如今身在局中的我,尚且不得而知。

  人與人的關係原就複雜,如今牽涉到的關係更涉及國與國、體制對體制。義風堂和奇印神國所倡議的「民主共和」和萬塔伊王國基於傳統貴族身份所實施的「屬地主義封建制度」,正在塔南這個地方激烈地撞擊著。

  原本處在一個極端階級分化的社會當中,靜如死水的社會開始因為我們的活躍而開始積極的流動。一部份被義風堂和義賊團擅自解放的奴隸,在塔南郊區形成反抗勢力,一如當時的化奇。

  時局紛亂,同時心煩意亂的春天,就在塔南的騷動當中結束了。

  §

  在氣溫開始慢慢變熱的時節裡,我一面在塔南義風堂的客室當中聽取歷鏡的簡報,一面享用著席月替我泡來的茶。

  相當不可思議的,由逃出塔南的貧民夜人、異人,以及被我們解放的奴隸們所開墾出來的村莊裡,在春末之際種出了模樣非常像光界萬塔伊的山地裡才種得出來的茶葉。一定要說的話,非常像我故鄉的老茶……

  在我還在光界時,我總覺得那種茶的味道既苦而澀,難以入口。但現在換了一個時空,帶有奇怪紫色的茶湯卻有著與外表全然不符的溫潤香氣,雖然在視覺上難以聯想在一起,喝下去的回甘滋味卻和光界的褐色茶湯如出一轍。

  首先是苦澀,然後是甘甜。從喉嚨深處,深邃而有層次的茶香彷彿由悠遠的某處迴盪著殘響,再如昇龍之勢沖天而起。

  「好喝嗎?真神大人。」甜如甘蜜的嗓音從我的耳後輕輕拂過,惹得我的耳朵一陣搔癢。

  「很……很棒喔,席月。聽說這是妳帶著逃離壓榨的難民們一面建立居所,一面培植出來的東西,這是怎麼辦到的?」

  「是願望喔。」席月微笑著,純粹的、喜悅溢於言表地說,「在光界的時候,我大致都被控制在大約和塔南差不多的地理位置上。這裡有個地方叫做『井龍』,正是生產著有名綠茶的村莊。」

  「井龍綠茶嗎?真是懷念呢……」我帶著略微苦澀的思念,再啜飲了一口滿懷鄉愁的氣味,「那麼,這樣的願望是怎麼實現的?」

  「用我的血。」

  我含在嘴裡的中的一口「夜界井龍綠茶」噴了出來,桌面上的公文一整個濕透。

  「哇啊啊啊!!」席月與歷鏡同時大聲尖叫起來。

  「好茶啊!」
  「公文啊!」

  兩人隨即面面相覷。

  「我說啊……異神大人,妳和真神閣下是不是玩得太歡了一點啊?不要隨便在真神閣下耳朵旁邊吹氣好不好?小心我請夜祭團幫妳做一個結界套房喔?」

  「哎呀,這不是一來就把工作都擱在真神大人身上的歷鏡小姐嗎?身為僕人不是應該要讓主人更加輕鬆才對嗎?哼哼哼哼,讓男人身心感受到輕鬆愉快這種事情,單身幾百年的歷鏡大人一定不清楚吧。」

  「……我身為英祭團的主祭,該輔佐真神大人的地方可是從來都沒有忽視過喔!」歷鏡少見地紅著臉,氣呼呼地說,「開……開什麼玩笑,就算我沒有男人,我的身材也不會輸給萬塔伊的妖姬!」

  「喔喔!就是這個氣勢啊歷鏡大人,讓我們馬上把身材擺出來給真神大人看看吧,讓真神大人來決定誰才是『光神殿的妖姬』如何!」

  「好啊!誰怕誰啊!」

  眼看正在迅速脫掉英祭長袍的歷鏡,以及正準備按下按鈕將自己的戰術特勤服轉換為光學透明模式的席月,我當機立斷,在手上凝聚了足夠份量的『安神』靈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進了兩個女人的眉心。

  一陣混亂之後,只見兩個美麗的女人臉紅氣喘地各自躲到了房間的兩個角落去面壁。

  劍星和當維帶著苦笑一面擦拭,一面重新幫我把公文整理起來。

  「真是的,歷鏡只要一碰到席月大人,就會有點沉不住氣呢。」劍星從當維的手上接過擦乾的公文,俐落地整理好擺在我面前。

  「所以,席月講的到底是什麼意思?用她的血所種出的茶?」

  「是這樣的,不知道真神閣下是不是還記得,您曾說過在化奇的樂東池大莊園裡,有著不屬於夜界的奇花異草?」

  「是有這樣的事沒錯。」我的面色一沉,「那正是……用異人少女們的血肉澆灌出來的,屬於光界——也就是我從前所在的原世界的花卉。」

  「席月大人和我一起安置流亡者,並指導他們開墾時,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情,席月大人在他們開墾的田地上,嘗試滴入了一些自己的鮮血,並懷想著原世界的農作物。這個『井龍綠茶』正是在異神大人的寶血之下萌生的奇蹟。」

  竟然有這樣的事。

  在夜界裡種植出有著光界屬性的作物,其媒介竟然可以是異神的肉身嗎?發現了這樣的假設,而且付諸實現,有著這樣胸襟的女人,是何等的不凡。

  相比之下,被稱為「真神」的我,時而怯懦,時而疑惑。沒有了她們,我只是一個落入了異界,擁有超級靈力的凡人而已。

  看著在角落害羞著滾動的席月,我忽然覺得,她似乎從原先與人距離好遠好遠,飄渺又美麗的模樣,慢慢變得既活潑又平易近人,有時也會開開玩笑。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血肉也想為流民們帶來幸福的耀眼姿態,令我心中慨嘆不已。

  幸好,我降臨了。幸好,我走出了光神殿。幸好我踏上了尋找莫英的旅程,幸好我在化奇救下了她和她的異人孩子們。

  「歷鏡、當維、劍星、席月,妳們都是最棒的,別比了。」我帶著無比感激的心情,環視著我最驕傲的僕人,同時也是我在夜界最好的朋友。

  「謝謝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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