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阿爾維斯王曆耶達四十五年
夏節 蒼月三旬 第一日
折騰上一旬的時間,總算有空閒動筆。
冒著赤月時遇上魔物潮的風險離開營地,歷經數日跋涉才來到達奇的故鄉。
那是角族人的部落,名為菲瓦。
座落在一處比較和緩的高台地上,只有幾頂帳篷,和一群被叫做長毛犂的牛。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帳篷只是偽裝的入口,真正的居所其實是在地下。
聽他們說,這是為了躲避名為納斯卡的巨鷹突襲。這巨鷹的翼展至少有十皮卡爾,光俯衝時帶來的烈風便能將帳篷吹走。
光靠帳篷保護不夠,菲瓦的角族只好繼續深掘,在帳棚下挖出一個安居之地。但也因為這樣引發迷宮效應,所以每到赤月,他們就得在地底與暗影中冒出的魔物戰鬥。
雖然數量少強度低,但總歸是魔物。為了幫他們,直到赤月結束我都不敢隨便浪費魔力,連日記都沒在寫。
嘛…也不算壞事。至少因為共同作戰得到達奇族人們的信任,這對日後的合作奠定厚實的基礎。
雖然我一開始來這的目的,並非為了敦親睦鄰就是。
主要還是神諭的問題,現時蓋婭女神派我來這是為甚麼早已大致理解。
在剛接受神諭時因為有資訊解壓縮的問題,一開始是很難把灌輸進腦中的資訊消化完畢。隨著時間過去,情報會慢慢放在正確的位置,到這時才有辦法透過思考將這些情報逐步提取出來。
已經知道的是,女神要我來這面見聖女,請求協助,共同解決即將到來的大災難。
雖然時間還有很多,不過我還是希望早點解決。畢竟自家領地維持不易,能速戰速決早點回去最好,以免夜長夢多。
但聖女似乎是因為接受神諭後元氣大傷,正處於閉關狀態。無奈的我也只能靜心等待,暫且壓下煩躁的心。
還好日子不算無聊,白天跟著達奇出去狩獵,夜晚則在歌聲與營火中度過。達奇的家人都很好客,爺爺奧斯特是個風趣健談的山羊角,側臉輪廓與達奇很像。他晚上總是喜歡找我到地上看著星空喝酒聊天,他會聊一些古老的神話故事,偶爾會問我達奇在瑪吉斯家裡的生活。
「我們剛到此地時還沒有山熊大人保護,因為巨鷹死傷不少人。後來接受到神諭,迎來新的巫女大人才得到庇佑,並開始挖掘地穴作為庇護所。」
巫女大人便是聖女大人,不過是獸人與阿爾維斯人的稱呼不同罷了。
「那是何時的事?」
「應該是俺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
不太清楚角族的壽命與生育的間隔有多久,他們也沒有年的概念。山上的季節變化不太明顯,分不出四季。要這些沒有受過教育的角族計算經過幾旬,也十分困難。
「那時已經有赤月了吧?我們剛挖到一半就遇到魔物生出,還好族裡的戰士夠爭氣,不然一切又得從頭開始。」
「真是辛苦吶。」
我們兩人一邊坐在草原上仰望星空,此時尚未有月亮冒出來。但就著星光與營火,周圍倒也看得清楚。
也不怕光亮吸引到危險,那些巨鷹都有夜盲症,晚上的時候是不敢出來放肆的。至於魔物,在高地出現機率很低。
因為這樣,雖然白天不能隨意移動,但夜晚的菲瓦部落是自由的。就算是赤月的日子,多數人還是會出來曬曬月光,喝喝酒,唱唱歌,跳跳舞。
說到這裡,達奇的兩個妹妹葉拉與葉特雖然年紀尚小,但一個歌聲優美一個靈動善舞,都是部落裡年輕人追求的熱門。難怪達奇以前沒事就愛跟我曬他的妹妹,她們兩人的確值得他如此自豪沒錯。
「哥哥!」活潑的葉特剛跳完舞,踏著小碎步朝我奔來「糖果哥哥!要不要來跳舞啊?」
糖果哥哥是葉特給我取的暱稱,因為我給達奇的糖果太好吃了,所以她們就這樣稱呼我。
年紀較大的姐姐葉拉怯生生地跟在葉特後面,她只有在唱歌的時候才會放開,平常不是不講話就是說話很小聲。
「你們跳就好。」有點經不起熱情,但我還是鄭重地回絕「葉特跳舞跳得很好看,但我真的不擅長跳舞,怕拖累到你們。」
「這樣嗎?」葉特咧嘴一臉燦爛地笑道:「那之後有時間我再教你吧!」
「好啊。」
說這話的時候我不經意地偷看了達奇跟他爺爺一眼,就怕他們有甚麼奇怪的誤會。雖然我也很喜歡姊妹倆的天真爛漫,但可沒有甚麼非分之想。
「少爺如果…」敏銳地察覺到我的視線的角族青年欲言又止。
「不,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知道會被誤解,毫不猶豫立刻澄清。
「這樣啊…」
一旁的老奧斯特捻著自己的山羊鬍一臉玩味,卻是甚麼都沒說。周圍氣氛有點僵,弄得我決定岔開話題。
「話說回來,聖女大人甚麼時候才能出關?」
「沒意外的話至少要等到滿月吧?月光之力有助於恢復。」回答的是達奇。
「密爾塔巫女大人跟山熊沒事,主要還是娜迪亞巫女大人消耗過大。」奧斯特補充了幾句。
「接收到神諭的是娜迪亞聖女大人嗎?」
「是的。」
看樣子神諭的關鍵還是在這位叫娜迪亞的聖女身上,但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跟此地的聖女與靈獸打好關係。
「所以我還是能拜訪密爾塔聖女大人與山熊大人?」
「是的,估計等超渡魔物完畢,三天或兩天後就有空見你了。」奧斯特如此說著。
地穴裡的魔物不會自然消散,只能靠聖女超渡淨化。如果不處理的話,下次的魔物只會更強更多更難對付。考慮到這點,在超渡完畢前也不好隨意拜訪。
「明白了,那麼過幾天我再去拜訪。」
快樂的晚宴沒多久便結束,一群人打開帳篷回到地穴中。雖然是半封閉的空間,但通風意外地好。在修練時由於土元素較多其他元素過於稀少,只得把時間都花在魔力操控上。
睡前又做一次大循環將體內魔力耗盡,直到所剩無幾,才補上日記的最後一筆,結束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