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該不會真的有吧？用Real Mode來犯罪的人？」佳蒂面有難色地問道。
「難說呢。」亨利克意味深長地微笑著：「但似乎是我們做準備的時機了。」
三人間突地陷入一陣沉默，但見另兩人表情凝重，亨利克又不禁笑出聲來：「看你們認真的樣子，開個小玩笑而已，別想太多了啦！」他雙手枕在腦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為什麼……要跟我們說這些？」瑞爾無視著亨利克的輕鬆態度，不自覺壓低了聲線，眼神不容質疑地銳利：「該不會提前告訴大家Real Mode的事情也是──」
亨利克伸出手，在瑞爾見狀有些不服氣地禁聲後才又續道：「你們倆反應、默契都不差，而且經歷過事件的你們更能體會牽扯其中的心情吧？」
說完後，亨利克淡淡地一笑，也不知是對兩人的期許，抑或是覺得自己講了不少荒謬的事情。不料在他轉過身正要離開之際，瑞爾又叫住了他。
「教授。」
亨利克才剛回頭，瑞爾就用力地吸了一口氣，一手握在胸前，抿著嘴欲言又止。最後他依舊搖了搖頭：「沒什麼，是我想多了。」
「呵，我們好像都想太多了沒錯。」亨利克雲淡風輕地應了聲：「那麼就記得，今天我說的都是玩笑，沒什麼好跟別人說的。至於你們在春之祭的表現，我會好好期待，可別讓我失望呀！」
還是先別告訴教授信封的事情好了。瑞爾暗自在心裡考量著，雖然很在意，但要是被教授知道了，事情一定會被鬧大。到時候查出些什麼驚人的內容先不說，要是連自己的──
「瑞爾？」見瑞爾表情越來越凝重，佳蒂輕輕地喚了聲：「剛才教授說的……你怎麼想？」
「唔，就照他說的，別想太多！反正擔心也沒好處嘛！」
還說別想太多咧，想最多的不就是你嗎？佳蒂看著強顏歡笑的瑞爾聳了聳肩，沒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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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爾逢‧納瑟西斯，你到底來做什麼？」
數學系系學會辦公室內，久韶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旁，一手插在口袋裡，嘴角掛著一絲微笑，卻掩不住溢出的壓迫感：「平常見面從不打招呼，今天竟然會親自，還獨自來找我？」
「只不過想來確認一些消息。」納瑟西斯在會議桌旁翹著腳，蠻不在乎地望著久韶身後窗外的藍天：「時間過得很快呢，久韶。等到三月中春之祭結束，也差不多是要準備下一任系學會選舉和交接的時間了。」
「這麼快就在思考選會長的事情，會不會太急了些？」
「呵呵，我又何必急呢？我們二年級這屆也沒有其他人有意願，要是照不成文的往例，下一屆學生會長就是我的囊中物。」
「真有自信呢，你這傢伙。」久韶噗地坐在辦公椅上，把口袋裡的手機輕輕放在桌角，兩手微微交疊著：「你以為這位子這麼好坐嗎？」
「還沒坐過，但我會告訴你感想的，」納瑟西斯優雅地衝著久韶微笑著：「在我達成你所辦不到的事情之後。」
「你已經做了不少。像是到處收買、攏絡人心之類的，我可做不來呢。」
「哼，我就暫且把這當作是現任會長對我的稱讚吧！」納瑟西斯聳了聳肩，輕嘆了口氣。
在兩人的沉默間，納瑟西斯雙手枕在腦後，蠻不在乎地望著久韶身後的藍天：「哪，久韶，你覺得這地方有趣嗎？」
「有趣？」
「我呀，原本填志願的時候瞧都沒瞧數學系一眼，誰知道我一時興起，在志願卡上多填了一格──那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有趣的決定。」
邊輕撫著腕上的Connector，納瑟西斯微瞇起眼，語氣中掩不住陶醉：「能夠把推論化為武器相互戰鬥，甚至還能用Real Mode將其化為現實，能做出多少好玩的事情哪──只可惜一切被把持在一群無聊的死腦筋手上。」
「哼，Real Mode之所以大部分時間都被鎖起來，就是因為有你這樣不知輕重的傢伙。」久韶挑起眉，頗不以為意：「手握權力的人，要是不懂得武器和責任的沉重，到頭來也只會被自己的力量所吞噬。」
「想不到你也會說出這種弱者用來自我安慰的理由呢。」
納瑟西斯直盯著久韶的雙眼：「之所以會被吞噬，不過就是因為自身太弱，駕馭不了力量的關係。不去反省自己，反而去畏懼武器的強悍，不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嗎？」
見久韶沒有回應，納瑟西斯得意地哼了聲：「我所瞄準的，是個更有趣的世界：讓數學系的大家都能使用Real Mode，隨心所欲地使用它。或許會有人被吞噬，也有人會去吞噬別人，但那又如何？出了校門大家不過是用不同的形式做一模一樣的事情罷了。」
久韶突地冷笑一聲，納瑟西斯不由得警戒起來，但在瞥見久韶的神情後，他又回復原先的自在──僅有那麼一瞬間，久韶露出了不想反駁，甚至帶有些許贊同的笑容。
「當然，學了一堆有的沒的，都是為了操作Connector而已。不然那些定義、定理有什麼用？為了研究？我可沒興趣。還是像某些教授們說的，為了轉換跑道也好、工作也好？」納瑟西斯昂起頭，兩手一攤：「老子可不是一般的草民，需要天天為了錢東奔西走的。」
「今天吹什麼風？讓你有閒情逸致講這麼多？」一聽到錢，久韶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你難道都不怕剛才說的那些話給人聽到？」
「口說無憑呀。我這麼謙遜有禮的人怎麼會說出那些話呢？再說，我和你不合在系上也不是秘密，你說些對我不利的事情，大家也只會認為是你再一次地誤解我罷了。」納瑟西斯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迫近辦公桌，最後掛著一抹狡黠的微笑湊近了久韶的臉龐：「最重要的是，你既然作為我曾經最敬愛的敵手，我認為該獻上我的真心，對你全無隱瞞。」
「曾經？」
「你擔心了吧？打從心裡擔心我真的會取得系學會長的位置。」納瑟西斯不以為意地笑了幾聲：「所以你才秘密地找了一年級的哈亞士‧瑞爾來談呀。」
久韶一語不發，始終直面著納瑟西斯，臉色也沒因為他的話語而抽動。
「大概是因為寒假那件事件的關係，他現在可是系上的大紅人呢。但我聽說除了這次春之祭，他也不怎麼參與系上一般的活動。」
「所以呢？」
「要是他真的選上會長，沒有你的幫忙就難以成事。」納瑟西斯彷彿看穿一切般地恣意說道：「於是你表面上如同往例，不再連任，卻能在私底下繼續發揮影響力。」
「呵，你也對人有不小的誤解呢。」
「能讓向來獨來獨往的你尋求盟友，還真是著急了，對吧？」納瑟西斯突地話鋒一轉：「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複變函數裡的Rouché定理？」
「在複數平面上的一塊區域裡，要是一個多項函數g的絕對值恆小於另一個多項函數f，那麼f和f+g在那塊區域裡，解的數目一樣多。多出來的g對於解的數目一點影響力都沒有。」
「說得好。」納瑟西斯狂妄地睥睨著座位上的久韶：「那麼，你應該也知道，找了個經驗、實力都不如你的學弟，就像加上了毫無用處的多項函數g。根本不可能扭轉扭轉戰局。」
「哼，這你就錯了。」久韶雙手悠哉地交疊在桌上，悠悠地說道：「瑞爾他有著一些我所沒有，而你更不可能有的東西。」
「是什麼啊！」
「你何不……自己去找找看？」久韶倏地起身，背後的椅子緩緩地旋轉著：「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和他在春之祭搞不好也會對上呢。」
「哼，說到春之祭，我們還非得在冠軍戰時才會見面，你該不會是怕了我，動了些手腳吧？」
「我不過是寫了個簡單的程式，隨機分配比賽的賽程罷了。我跟你在冠軍戰才碰面的機率還比一半高一點點。這麼簡單的推論都看不出來，你是不是該小心機率導論的成績了呢？」久韶回過頭，一手靠著椅背：「隨機的結果我也不能控制，充其量你就把他當成是命運的惡作劇吧？」
「惡作劇……嗎？」
「叩叩！」
聽到敲門聲，納瑟西斯往門口瞟了眼，但見有人走進來，又馬上恢復和善的面容。
「喔，徽彥啊。聯絡的結果怎麼樣？」久韶正眼也沒瞥納瑟西斯一眼，有些慵懶地問道。
「蜜諾說只要大家同意，經費都能支應。」徽彥掩上門，見兩人站在辦公桌旁，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個聊了什麼嗎？」
「和久韶會長聊了些對系上的願景，我真的獲益良多喲！」納瑟西斯一手放在胸前，臉上的笑容純潔無瑕：「既然學長已經聯絡完了，我也不打擾，先回去嘍！」
「唔、回去小心喔。」徽彥摸不清頭緒地搔搔頭，而納瑟西斯也毫不在乎地繞過他，提起自己的背包往門邊走去。
「我可以保證會不帶偏見地考慮你的提案。」門被拉開之際，久韶突然出聲：「至於其他之後的事情，就不需勞煩您費心張羅了，納瑟西斯。」
納瑟西斯沒有回話，也沒有回頭，只意味深長地冷笑後，反手關上了門。
徽彥本還想追問，久韶就啐了聲：「呿，真是的，不能小看那傢伙蒐集情報的能力呢。」他拾起剛才一直被他擱在桌上的手機，看著螢幕，滿意地哼了聲。最後俐落地用拇指按下了結束錄音的按鈕。
創作內容
魔都妖探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