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騷動的預感 (8)
「歡迎光臨!」
同一天傍晚,瑞爾如平常一樣在麥格瑟太太的小飯館打工。聽到門被推開之際,穿著圍裙的瑞爾反射式地招呼。
「好久不見嘍,瑞爾。」
年約三十的女性踏著高跟鞋,俐落地踏入小飯館。她朝瑞爾友善地招手,一頭深棕色的長直髮恰好隨著一陣風,在空中劃出一條美麗的弧線。她興味十足地觀察著周圍,帶著一絲都會女性特有的幹練。
「是啊,記者姐姐,這邊請。」瑞爾把對方引導到角落的空桌,她的雙腿在短裙和高跟鞋修飾下更顯修長,讓瑞爾也忍不住多瞥了幾眼。在她把隨身攜帶的筆記型電腦掛在椅子上之際,瑞爾又連忙說道:「你先等一下,我去跟老闆說一聲。」
這位記者名為雅沃德‧普茲莉,隸屬團結日報社會線。在上個月電影院挾持事件時,和其男友、瑞爾等人一起被關在放映廳內,也曾幫忙瑞爾等人分散歹徒的注意力。
中午剛下課時,瑞爾原先看到手機上顯示不認識的號碼,根本沒有接起獲回撥的打算,是普茲莉連打了三通電話才終於聯繫成功。然而並未講明目的,只提到有很可疑的事情,一定要讓瑞爾知道。
「麥格瑟太太,我說過的人──」
「嗯,我有聽到聲音,先幫你弄好了。」廚房內的麥格瑟邊打開冰箱,把食材輕輕地抽了出來,放在流理台上。她隨即指著瑞爾身旁的小桌子,上頭放著一盤香噴噴的燴飯:「有重要的事情要談就快去吧,我一個人也還忙得過來。」
「謝啦!」瑞爾把圍裙掛回一旁的鉤子上:「那我自己要一份牛肉咖哩。」
要求地還真順口哪。麥格瑟忍不住笑了聲:「行行,等下自己來拿。」
瑞爾捧著那盤燴飯走回普茲莉身邊,熟練地送到她面前:「來,妳事先點的羊肉燴飯。」
「不錯喔,有點服務生的架子。」普茲莉邊接過瑞爾手中的餐具邊說道。
「嘿嘿,好歹我也做了半年多了。」瑞爾邊摸了摸後腦,邊輕鬆地在普茲莉對面坐了下來:「妳說一定要讓我知道的事情是什麼?」
「你看今天的報紙了嗎?」
普茲莉的反問讓瑞爾一時不知怎麼回答,畢竟瑞爾向來就沒有讀報的習慣,上了大學一個人生活後更是如此。
「偶爾也請支持我們一下嘛。」普茲莉了然地微笑著,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前傾身子,姣好的身材正對著瑞爾:「還記得我們被關在電影院時,那些挾持犯說的動機吧?」
「說是他們有位大哥被誣陷殺人,差點被判死刑。後來就是因為他們搞挾持,死刑才暫緩。」瑞爾雖然微撇過頭,但偶爾仍然控制不住視線。
「是呀。結果昨天深夜,那起案件真正的犯人居然自己到警局投案了。今天各報頭條幾乎都是這件事。」
「怎麼會?時隔這麼久,警方要查也很難查到真兇了吧?為什麼突然想要投案?」
「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啊!」普茲莉邊說邊兀自開動,吞下一口飯後才又續道:「我們記者掌握到的消息是,投案人是不是真兇還要再調查,因為精神狀況不是很穩定。像是他說有人帶他到警局投案,但是警方卻怎麼也找不到他說的人。」
「所以連自己的『罪』也可能是妄想的嗎?」
「我認為不是。因為今天早上我進辦公室的時候,」普茲莉神祕地笑了聲,在隨身的電腦包中抽出一紙純白的信封:「收到了這個。」
「那是什麼?」
「裡面裝了一封電腦打的便籤,只寫了『致雅沃德‧普茲莉小姐,相信您會對這個相當感興趣。』另外還有一張光碟。」普茲莉把信封平放在桌上,輕輕推向瑞爾:「光碟裡面可精彩了,是那名兇手的自白錄影。」
「等、等一下,這是怎麼回事?」瑞爾一時還難以弄清狀況:「那妳知道這封信是誰寄的嗎?」
「當然不知道啊,否則警方早就能把事情弄得一清二楚了。」普茲莉輕嘆了一口氣:「看來你應該也沒收到類似的信?」
「沒有。」瑞爾搖搖頭,隨即問道:「會不會是因為妳是社會線記者的關係?」
「我也想過這種可能,但我和其他同業確認過,只有我收到。」
普茲莉吃了口飯後又續道:「我們團結日報的市佔率也不是最高的,想引起注意的話應該寄去更多報社或新聞台吧?再說,信上明確地寫出我的名字,表示應該是以寄給我本人為目的──對方知道我和那起事件有關係。」
「所以應該是那天在現場的人嘍?」
「這倒不盡然。」普茲莉沉默了幾秒,似乎是在考慮怎麼敘述:「那天事件結束後,你和你女友馬上就被送到醫院去了,但是包含我和我男友在內的三個人都留在現場,不只被拍到,還有接受訪問。」
「其實她不是我女友啦……」瑞爾害臊地搔了搔臉頰後,又恢復認真的神情:「這樣的話,對方把光碟給你的目的應該就是綜合了我們剛說的兩個原因吧?特別是你的記者身分。」
「嘻,但這麼說起來有點毛骨悚然呢。」普茲莉一手撫著胸口,瑞爾一眼就能看出她心裡的畏懼:「你想想,對方能查二十年前的案子,還錄了這種詭異的光碟。我真的想不到用意是什麼。」
瑞爾嘗試想了一下,但依舊苦無結論:「不管怎樣,對方一定不是簡單的人物。你最近一定要小心點呀!」
「那可以使用Server的你要保護我嗎?」「啊?那、那個。」
普茲莉微低著頭,泫然欲泣的神情讓瑞爾一時亂了方寸,特別是她又仗著傲人的身材朝瑞爾靠了過去,更使他差點難以自持。
看到瑞爾的反應,普茲莉忍不住笑出聲來:「開玩笑的啦,再怎麼說我可是有男友的人呢,你這純情的小夥子。」
「唔、吶──」瑞爾既好氣又好笑,拍了拍自己紅透的臉頰。好不容易平復情緒後才裝做什麼也沒發生過:「記者姊姊,我可以看一下那光碟的內容嗎?」
「當然可以。」普茲莉滿足地哼了聲,把掛在椅子上的筆電包遞了過去:「裡面有耳機。」
「好的。」瑞爾打開電腦後遲疑了一下,才從桌旁抽了張衛生紙,以防自己直接碰到信封。他挑開封口,把裏頭的東西通通倒出來,先是信、光碟,但卻還沒結束。
「這、這是……」
「嗯,我早上還沒注意到裡面有這個──瑞爾?還好嗎?」
最後掉出的東西讓瑞爾不禁睜大了雙眼。他輕輕將其拾起,腦中閃過的人影、話語和不祥的預感使他根本無暇顧及普茲莉的關心。
「不會吧?圖魯斯……」
在兩人沒注意到的暗處,在小飯館外窺伺兩人的銀髮身影得意地冷笑一聲,一手叉在口袋,倏地消失在初春的夜色中。
信封裡最後一樣物品,是條黃色的莫比烏斯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