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傑克:
又試了許多動物,結果是令人振奮的,集中意識真的會帶來效果!我已經迫不及待設計更多實驗了!不過還是有一些難題需要克服,動物只對吃和交配有最明顯的反應,或許我應該加入一點別的因素,比如說「恐懼」或「期待」的交互作用。
最後還是沒有把鯊魚送走,他和我已經像家人一樣了,我害怕失去他。
我想那天的派對會很熱鬧──「西元前的世界奇觀,再次在人類眼前重現!」你真該看看報紙上的報導。
1998.06.02 基爾
親愛的基爾:
很高興聽到你的研究有突破。但是我這裡並不順利,像我之前跟你說的,有人為的阻饒。這些人看起來像是古老原始的教派,說著聽不懂的語言,不確定他們來這裡做什麼。現在是半夜,我寫完這封信還要再去忙。
派對的事我想過了,會跟你去的。
1998.06.03 傑克
梅若蘭讀完,歪著頭沉思。她這幾天讀信讀到有點厭煩,裡面兩人一直在鬼打牆,說著沒有意義的事情。大概可以歸納出一個結論:傑克在克里特島偷偷挖掘古物,但是怎麼也挖不到他想要的東西,還遇到了阻撓;而基爾整天異想天開在家裡玩動物,卻做不出什麼具體的成果……他倒是挺能自得其樂。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基爾很想去的派對,舉辦地點好像就是他們學校的文學院空中花園。
正在思索之際,梅若蘭聽到有人按她的電鈴,原來是多明尼卡來訪,她和吳漫妮一起。
「阿伊伯伯!」
「阿伊伯伯!」
禮貌地問候之後梅若蘭就請兩人入內。她和多明尼卡約好今天碰面,因為多明尼卡說她有新發現。梅若蘭盡地主之誼,拿出了豐盛的餅乾、水果盤、飲料,擺在客廳寬大的桌上。
「妳的宿舍真大,還是獨立區域,吳漫妮說要一起來找妳的時候,我還以為得走到女宿呢。」多明尼卡讚嘆道。
「以後知道了,可以常來找我泡茶。」梅若蘭說。
吳漫妮此時向梅若蘭示意要借廁所,後者點個頭表示知道了,反正對方已經熟門熟路。
多明尼卡將信從包包裡拿出來,又喝了幾口茶、讚美了幾句,才莊重地望著梅若蘭微笑。
「發現了什麼?儘管說吧。」梅若蘭說。
多明尼卡清了清喉嚨。「冒昧恕我直言,信裡的傑克……就是巫毒教一直在找的小偷,他偷了我們最重要的至寶。」
「小偷?我以為他只是個半吊子的考古學愛好者……」梅若蘭有點吃驚,但仔細想想,傑克到克里特島偷挖古文物,大概也沒有得到任何許可。他偷偷摸摸利用晚上進行,這種行為的確是小偷會做的,居然還跟巫毒教扯上關係。
「信徒前往克里特島挖掘寶物,到達的時候,那位傑克已經在現場了。」多明尼卡無奈地說。
梅若蘭想起今天在信裡看到的話,傑克寫著:「……我這裡並不順利,像我之前跟你說的,有人為的阻饒。這些人看起來像是古老原始的教派,說著聽不懂的語言……」或許傑克說的這些人,就是巫毒教的信徒。不過看他口氣,好像也不知道巫毒教徒是來找東西的吧!
她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情。「不過話說回來,巫毒教為何要把至寶埋在克里特島呢?那裏也是巫毒教的起源之一嗎?」
「不,克里特島和巫毒教的起源無關。至寶是至尊神靈化身、是神的話語。這樣無形的東西,就像失落篇章好幾個段落,讀完了一段,只能算妳曾經擁有過,還得去找下一段,它隱藏在世界各個角落。藉由儀式和神靈溝通,祂會帶領你尋找下一段失落文字。二十多年前,祭司們得知了至寶隱藏的位置就在克里特島,所以才會前往挖掘。」多明尼卡說。
「這樣啊,那麼……巫毒教祭司也見過傑克本人囉,我可以向他們問候嗎?」梅若蘭問。
多明尼卡回答。「不必,連我也見過他。傑克是一個大約一百六十幾公分,相貌普通的華人,當時二十幾歲,現在應該四十多歲了。」
從這位黑皮膚女子咬著牙的表情可以得知,至寶的遺失是很不得了的事情。
「原來如此,那麼只要找到傑克,就能跟著找回你們的遺失物對吧?」梅若蘭問。這樣她和多明尼卡之間,某種程度來說也算目標一致,因為兩人都想找傑克。
「我想是的。二十幾年來都沒有他的下落,因為不知道此人真實身分,也無從調查起。根據信件內容,他有可能還在台灣。」多明尼卡撫著嘴唇。
*
吳漫妮爬上二樓,很快就打開了倉庫的門。
小梅聽到倉庫被打開,先是一驚。看到吳漫妮,很快地用膝蓋爬行而來。「媽媽,媽媽!」
吳漫妮笑著蹲下,將她摟入懷裡。「乖,有沒有想媽媽?」
小梅的臉一口氣埋入吳漫妮的胸口。
「那個婊子家裡舒不舒服?」她問。
小梅傻傻地笑作為回應,臉上腐爛的部位有幾隻蛆蟲跑了出來。
吳漫妮也笑盈盈地撫摸她的頭,但是片刻,像聞到什麼怪味一樣臉色丕變。她伸出手指。「妳,是不是沒有按時洗澡?我不是告訴妳每天都要洗澡?」她抓起小梅的頭髮,聞了一聞,臉色變得更差。
小梅身體一震,緊張回應。「小梅,今天,洗澡。昨天,也洗澡。」
吳漫妮凝視著她,沉吟了一會兒才擺出笑臉。「好,很好。媽媽知道妳最乖了。」
小梅鬆一口氣傻笑。
吳漫妮又問她。「那妳是不是又長蟲了呢?」
小梅迅速拍拍自己的手臂,有幾個地方的傷口看起來被她挖了又挖,只有血水,沒有蟲。她很有把握地說道。「沒有蟲!」但是幾隻蛆仍然從她側臉的裂口爬出,她自己看不到。
吳漫妮的臉色猙獰,再問一遍。「妳是不是又長蟲了?又、長、蟲、了!」
「沒有,媽媽,不要。」小梅滿臉驚恐,手更用力環抱吳漫妮的腰。
但是此時吳漫妮把手伸進她的嘴,往下用力一拉。小梅的下顎整個裂開,脖子的皮連著身體,就像紙包裝被打開一樣,一整條往下拉。紙做的衣服立刻破掉,而她敞開的胸腔和腹腔裡,內臟一顆一顆掉落出來,腸子因為壓力驟降而膨脹、鼓動。
「阿,阿,阿,阿,阿,阿。」小梅的身體扭動著。
此時吳漫妮已經拿出準備好的括勺和玻璃瓶,把女子肝臟、腎臟等等器官外面的紫紅色膠凍狀物質蒐集起來。
不久,她拿起瓶子對著光線。「唔,幾天不見,又有這麼多了。」
小梅的身體還在抽搐,但是她不斷伸手撿拾自己地上的內臟。「撿起來、撿起來、再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