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換
舊版
前往
大廳
小說 達人專欄

《神眠紀》043 -神國

九方思想貓 | 2020-03-05 11:17:01 | 巴幣 18 | 人氣 134

連載中《神眠紀》(完本後編修中)
資料夾簡介
九方豫與莫英是投身冷凍睡眠,準備跨越戰亂年代逃往和平未來的逃避者,然而,醒來以後的九方豫卻發現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幾天之內,在化奇上傳遍了領主與九十九位異人少女的醜聞,沒有人敢公開為這種荒唐的行徑辯護,領主之死一如預期的,在貴族圈當中沒能引起太大的騷動。

  相反地,化奇上的反抗情緒甚囂塵上,從前被科以重稅的居民,以反抗軍的形式迅速地集結。

  數量僅一百多人的貴族,他們養的私兵平常就處在養尊處優的待遇上,多數人都因為空前的混亂局勢而陷入恐慌,毫無鎮壓能力。也由於兵力相差太過懸殊,多數的貴族在反抗軍發動攻擊之前就已經逃出了化奇,短短近半個月左右的時間裡,貴族區便隨著領主的殞落,瞬間人去樓空。

  這樣的情況,相當於老百姓在化奇發起革命,邊境城市化奇,在貴族派把持的市政廳官員全數撤離的權力真空期之下,亟需推舉一個有能力才幹的管理者,以集合眾人的力量,抵抗即將到來的萬塔伊、姜塔或其他諸侯國的威脅。

  有著豐沛礦產、皮革資源及獨步萬塔伊島全境的精湛手工藝技術,任何一個有點腦袋的貴族都會想把化奇收入囊中。因此,沒有實際戰鬥經驗,當前為烏合之眾的化奇反抗軍,可說是岌岌可危。

  幸好在義風堂的努力之下,之前曾被樂東池抓起來,身手不凡的異人獵師們,在礦區的監獄被全數救出。他們被充作礦工使用,萬幸沒有受傷或身死。

  此時此刻,雖然「對人戰鬥」的經驗缺乏,但有製作陷阱的技術與精準的射箭身手,能和危險夜獸周旋的異人獵師,成了反抗軍不可或缺的戰力。

  同時,為了領導者的正當性,我將安鉞召喚至化奇,請他將巡守隊的經驗擴大到化奇反抗軍的編制工作上,並且也因為安鉞原本就是受迫害最嚴重的異人區居民,在義風堂的保薦以及我「真神」的庇護之下,安鉞在「神」與「義」的擔保之下,成為了化奇的新共主。

  所謂「君權神授」這種概念,沒想過竟然這麼好用。當我站在化奇的廣場上登高一呼,並展現我的靈力之後,所有人都很自然地覺得我所挑選的這個男人就是萬中無一的人選。

  異人領主安鉞甫上任便廢除了種族隔離禁制令,在各國都有可能進犯的壓力之下,共患難的情感使得化奇的夜人與異人之間迅速地消弭了種族隔閡。在剩下的半個月間,異人獵師與夜人反抗軍在多次的共同行動當中,培養出難以切割的良好默契。

  要是現實世界裡的種族歧視,能夠像夜界裡一樣有這麼簡單的大和解,那該有多好呢?我不禁這麼想著。

  在一切逐漸走上正軌的同時,使用「SPU」製作的各種攻擊性、輔助性靈具也在神道眾與化奇的巧匠合作之下,生產出各種新品。

  又一個月後,化奇不但擁有各國都難以企及的靈化武器防具,也即將空前地迎來了全新的政體。

  那是在我的授意之下,以「光神信仰」為核心的宗教國。以朱印、化奇這兩個姊妹城為中心,「奇印神國」在很短的時間之內獨立了。

  新共主安鉞,攜手神道眾的英祭首席離音,在化奇的市政廳宣布奇印神國的成立消息,並將我擁立為「神主」。雖然我覺得這個稱號比起真神要沉重得更多了,但因我的計畫而演變的這個局面,負這點責任,也是應該的。

  領主垮台,安鉞身為新共主,以「統領」之名與離音、刑餘及雪風一起入主市政廳。三位首席以領導祭司團的經驗,成立了議會與其他各項業務的主司機構「行政廳」、「經濟廳」、「防務廳」及「司法廳」,並指定有能力的居民成為總管。

  就這樣,安鉞統領所領導的「奇印神國」,在我這個「真神」的共同管理之下,成為信仰光神教,尊重神權但行共和制的民主共和國。

  在與小諸侯國零星的戰鬥衝突當中,新開發的SPU靈具大顯神威,奇印神國的雙星首都化奇與朱印防務建設出奇地順利。

  雖然姜塔與萬塔伊的侵略行動可想而知,但不知為何他們這段時間盡是按兵不動。諸侯國姜塔,及他的領主國萬塔伊,究竟在盤算些什麼?忙於整理新國家事務的我們,暫時仍不得而知,只能一邊戒備,一邊打探,並盡量整軍經武,強化防護能力,並在短時間內盡快地安定奇印神國居民的生活。

  時光推移到了九月中旬,適逢夜界木上的葉子逐漸枯萎掉落的時節,天氣漸漸冷了,蕭瑟的氣息降臨夜界大地,方知夜界也有四季——秋天到了。

  —————————

  離音與我走在化奇通往墓地的道路上,她的手上拿著一束泛著燦藍夜色的夜界花,我們相視而笑,目的地就在不遠的前方。

  在那裡,已經有一位披著暖白色斗蓬,穿著神衣,身段無比嬌麗的美艷女子,正靜靜地站在墓前。

  「異神大人。」離音輕輕地出聲叫喚。

  「是離音大人。」席月回過頭來,在戰術頭盔的反光之下,看不出她的神情。

  離音帶著溫柔的表情,將手上的花朵放在席月跟前的一座墓台上。

  在那個與夜界的景色特別不符的乳白色石碑上寫著一句銘文:

  「誌命運造作之神胎,九十九位純潔的女孩。」

  偌大的圓頂形石墓之下,九十九具被掏空了血肉及臟腑的少女空殼,以最美麗的姿態沉睡在這個墓地裡,如同她們仍活著的時候。

  「希望她們能夠睡得安詳。」我說。

  席月回頭望著我,她輕輕抽泣的聲音從頭盔裡朦朧地傳來,一如秋日裡稀薄的寒意。

  彷彿神衣的溫度調節功能沒了作用,那聲音如易碎的浮冰,悄然闖入我的心底。

  落葉在碑上層疊,在偶然捲過的風裡盤旋不休。是否女孩們在睡夢裡,還在歌聲中搖曳著閃亮舞衣,迴旋舞踏?

  「離音大人,我想央求您一件事。」席月回過身來,對著仍跪在碑前禮拜的她說。

  「雖然不知異神大人需要什麼,在離音能力所及之處,必不遺餘力。」

  「能否……請您施展英祭的『役角』之術,將這九十九位……我的孩子們的遺體淨化?」

  役角術是將屍體淨化,並使之提升為英靈生物的英祭靈術。一直以來,離音因為覺得這就像是強迫已逝的人事物為自己所用,因此十分排拒這樣的技藝。

  但此時此刻,異神席月卻直接向英祭團裡最為溫柔的離音提出了這樣的要求,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異神大人,離音身為英祭團之首席,向來以『癒手』的能力最為出眾。醫者仁心,對於已逝之人的遺憾,以及被留下之人的沉痛,並不是不能理解。」離音站起身來,略帶愧疚的語氣說道,「但我想知道,異神大人您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呢?」

  席月轉頭望向離音,隨即無助地低下頭。

  「那究竟是我的私心,還是我的幻覺?即便是身為異神的我,也不得而知。這段日子裡,我每天都來到這座修砌得如她們一樣冰清玉潔的墳前,彷彿還一直聽得見她們的笑語,還一直聽得見她們的啜泣。我為了異人兒女們在化奇的命運,而灑出的『餌』……身為她們的母親,我的歉意在她們的時間被永遠暫停的此時此刻,仍無法給予絲毫傳達。會不會她們仍一直作著悠長的惡夢?我不禁這麼想……」

  「『役角』猶如將殘魂賦予第二生命,逝者的殘魂將會重歸純淨,並且以靈氣生物的姿態存活至靈力完全消散為止……」我以苦澀的語調解釋著,「經過了這些時日,這些神胎的殘魂是否依舊還在,仍是未知數。」

  離音聽完了異神席月的請求,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我答應妳,異神大人。」

  「真的嗎?」席月牽起了離音的手,「被我殘忍對待的九十九位孩子,您願意讓她們重新凝聚為英靈,聽聽我這個沒用母神的歉意嗎?」

  離音微笑著,隨即凝聚心神,將英祭的靈力集中於手中。

  純白色的光芒放盡之時,圓形石碑上有白色的光點像螢火蟲一般四處飛舞,而後緩緩凝聚起來。

  生物的役角會成為英靈獸,而人類的役角則會以英靈戰士之姿降臨。九十九位異人少女的殘魂,估計也歷經有百來年的時光蹉跎,如今從役角之光當中走出來的,僅僅只有一位英靈戰士。

  純白的英靈戰士,她的外表仍是少女的模樣。純白的瞳孔,純白的頭髮,純白的衣著,令我想起在「時光問答之間」幻化出第四座門的幽夢引。

  想來,這便是思念的模樣吧。

  英靈少女緩緩落在異神席月的跟前,她靜靜地抬起了頭,望著異人們的母神。

  「孩子啊……」席月往地上重重地一跪,任由淚水在戰術頭盔之中決堤,「是我沒有能力,讓妳們降生到這個苦難的世界上,沒能保護妳們……」

  震動不休的肩膀,揭示著席月深藏在心中,沈眠數百年的苦痛,「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是沒用的母神……沒有能夠保護妳們的權能,將妳們一個一個送上了末路的我,沒有資格自稱母神……」

  英靈少女純白的髮絲發著微光,在秋日的風裡散發著淡然的香氣。她雙眼微闔,彎身擁抱住跪倒的席月。

  「媽……媽?」她的嗓音如是遠古的歌唱,「謝……謝妳……惦……記。」

  「啊……啊啊……」席月緊緊抱著看起來泛著光粒的小小身影。

  「……母神……很……溫暖……」
  「……愛妳……我們……」

  來不及道別,原本就已相當稀薄的殘魂靈力散逸殆盡,英靈少女的身影,又一次暫停在最為溫暖的笑容裡,而後消逝在秋日的枯葉婆娑之間。

  嚎哭的聲音不絕,秋日的離別不遠。我們和九十九位少女的殘魂,只來得及留下一次臨別的誌念。

  但她們最後露出的笑容,想必也能給席月一點點的拯救吧?在心裡,我願意這麼相信。

  「和過去的遺憾與歉咎揮別,在這個被我們『神』給推動的時代,席月,我們得一起負起責任才行。」我一面說著,一面對她伸出了手。

  直到她伸出手之前的等待,大約有永恆那麼久。

  新的時代即將開始,真神與異神同行之所,必須再也沒有這種毫無意義的犧牲,我在心底,重新對自己起誓。

  以真神之名。


本文僅在 「原創星球」、「EP 艾比索」、「巴哈姆特」進行貼文連載,保留所有權利。
如在其他地方看見,皆為盜文。

創作回應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