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人家沒有偷錢！」
接著來到四人身旁的是一位身材嬌小，戴著細黑框眼鏡的女服務生，棕色的頭髮綁著馬尾，時不時地張望四方。才剛坐下，沒等四人開口，她就急著說道。
「別緊張嘛，我們又沒這麼說。」德雷狡黠地笑著，他的眼神讓女服務生又連忙低下頭：「對不起，人、人家很容易緊張，又被你們大家圍著。」
「放心，如果你真的沒有偷錢，哈亞士同學和日比同學一定會證明妳的清白的！」長武一手伸到她面前，另一手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脖子：「而且妳這樣緊張，也、也搞得人家好緊張喔。」
喂，怎麼沒有我？德雷以沒人聽到的音量哼了一聲。
見到長武抿著嘴，略帶著友善微笑的無辜表情，女服務生也不禁展露笑容：「呵呵，你又不需要緊張。」
觀察著的瑞爾暗自忖道：好厲害，對方的眼神一下就柔和下來了。
見時機成熟，佳蒂打開筆記開始詢問：「那麼，妳叫什麼名字呢？」
「妳的電話號碼和興趣──唔啊，佳蒂你幹嘛打我！」瑞爾話都還沒說完，佳蒂就一巴掌往他背上搧下去。
「哈亞士‧瑞爾，請你不要問多餘的東西。」佳蒂微仰著頭，有些諧謔地看著還在揉著背的瑞爾，她的眼神在一瞬間彷彿帶有能將瑞爾切成兩半的殺氣。
「就、就是說嘛。認真一點啦，哈亞士同學！」長武也雙手抱胸，微嘟著嘴附和。
嗚，這兩個人幹嘛這麼認真，明明只是開個小玩笑嘛。趴在桌上的瑞爾就像做錯事的小孩，自認無辜地閉上嘴。
女服務生怯怯地看向瑞爾：「你不要緊吧？」
「他不會有事的，呵呵。」在瑞爾能回答前，佳蒂得意地笑了聲：「我有控制力道。」
「喔，這樣啊……」雖然從瑞爾的情況看來，女服務生心裡還是挺有疑慮，但她也索性暫時忽略，逕自介紹自己：「我叫布拉希兒，清點那一整天人都在中部的老家，搭客運單趟車程就要兩個多小時。」
「有人能證明嗎？」德雷挑起眉毛，頗不以為然。
「我回去是要幫忙村裡的廟會，整個下午都在錄影。」布拉希兒連忙解釋：「我也放了一些片段在社群網站上啊！」
「我看看……」德雷拿出手機，片晌後找到了數段長短不一，短則數分鐘，長則數十分鐘的影片：「是這些嗎？」
「嗯。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會有廟會。我爺爺是廟裡的志工，這幾年都找我回去一起幫忙。」布拉希兒看了眼螢幕後續道：「今年除了舞龍舞獅外，也找了戲班來演戲。」
「哇，光從截圖來看就很熱鬧呢。」佳蒂頗感稀罕地觀察著，螢幕幾乎被巨大的戲棚佔滿，前面坐著一排排，男女老少都有的觀眾，在戲棚下還有追逐的小孩們。戲台上面則是兩位穿著水袖的演員。從戲棚的周圍，隱隱可以看見後面的田地，因是冬天而一片荒蕪。
佳蒂一手捧著手機，用大拇指隨興地邊滑邊看著截圖，沒想到一不小心，手機竟然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非常感謝今年我們福德廟仍然舉辦如此盛大的慶典──」「呀啊！」影片的開始，一位穿著黑西裝的中年男子站在台上，拿著麥克風正在致詞，但卻突然冒出布拉希兒短促的尖叫，鏡頭也晃了一下。
「嗚啊！聲量鍵在哪裡啦？」「給我給我！其他桌都在瞪我們了。」
佳蒂連忙把手機塞給德雷，才把音量降了下來。其他桌不甘受打擾的客人才把頭都轉了回去。
「不小心按到撥放了啦。」佳蒂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叨念：「你手機的音量怎麼調這麼大啊……」
好不容易恢復元氣的瑞爾倒是對剛才那段影片很有興趣：「布拉希兒，我剛是不是聽到你在影片裡叫了一聲？」
「剛才在致詞的是鄉長，我在台下攝影。」布拉希兒光想就皺起眉頭：「因為人很多，所以一碰撞，有人不小心碰到我大腿，害人家嚇一跳。」
「原來如此。」瑞爾一手撫著下顎，倏地陷入思緒中。
「影片加起來長度好幾個小時，你都在現場嗎？」有了剛才佳蒂的前鑑，德雷小心地看著手機上的內容。
「對，活動大概傍晚的時候結束，我隔天才回國北市。」布拉希兒微微地點點頭：「也是那之後才聽說錢不見的事情。」
「這麼說起來，你也有一整天的不在場證明。」佳蒂一手拿著筆記本，另一手輕輕寫下結論。她隨即抬起頭問道：「你認為真的是楓榭偷的錢嗎？」
「不是！」布拉希兒兩手握在胸前，毫不猶豫地說道：「雖然因為排班的關係，人家和她比較少碰在一起，但是她真的不像會偷錢的人。而且不只楓榭，大家儘管偶爾會吵架，但都不是壞人。人家真的想不到有誰會做這種事。」
「可是錢就是不見了啊……」德雷無力地嘆道。說到底，光從外表來看，剛才的店長和嵐珊也好，現在眼前的布拉希兒也好，在德雷眼裡看起來都不像犯人。他把目光探向一直在思索的瑞爾：「吶，瑞爾你還有要問什麼嗎？」
「啊，沒有沒有，就這樣吧。」原先低著頭的瑞爾彷彿大夢初醒，連忙搖搖頭，臉上還掛著一抹傻笑：「謝謝你嘍！」「不會。」
瑞爾他到底有沒有專心啊？德雷目送著布拉希兒離開，不禁暗自叨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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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四人圍著店裡最後一位服務生坐著已經好幾分鐘，他是位和眾人年紀差不多的男性，頂著一頭金色短髮，雙眼如藍寶石般清澈，卻又同時散發著一股傲氣。
他被請來之際，一屁股就坐下，翹起腳，扳著臉，一句話也不說。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麼啦？」
率先打破沉默的男服務生隨興地撥了撥自己的瀏海：「不是要問我問題嗎？」
德雷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瑞爾，他有些不情願地瞥回去才擠出一絲微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而已。」
男服務生冷哼一聲：「你們都是T大數學系大一的吧？楓榭偶爾會提到。而且你們手上又戴著Connector。」
「嗯，是啊。」看了其他不打算開口的人一眼，瑞爾單獨回答道。
「真是，我還沒想到你們會真的來查咧。」男服務生把上半身靠在桌上，隱隱帶有一股壓迫感：「我問你們，你們覺得楓榭不會偷錢的理由是什麼？」
「這還用問嗎？」德雷一手叉腰，立刻頂了回去：「我和她相處那麼久，她絕對不是那種人啦！」
「你怎麼知道呢？」男服務生不以為然地笑了聲：「All that glitters is not gold。」
「反、反正我就是知道！」德雷瞪大著眼，硬是想用氣勢壓過對方，但最後還是頗不服氣地雙手抱胸：「瑞爾，他說什麼『夠』不『夠』的，我聽不懂啦。」
「發光的東西不一定是金子。」佳蒂順口解釋道：「也就是說人事物都可能會表裡不一。」
「至少就是說楓榭她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的意思啦。」德雷不知道哪來的自信翻譯了佳蒂的訊息。
「你要這麼解釋我是不反對啦……」瑞爾忍不住搖搖頭，隨即恢復正經的神情，對著男服務生說道：「你既然知道我們是數學系的，我們最高的指導原則就是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有疑問就把它查清楚。」
「證據都在大家的社群網站上了，不是嗎？」男服務生掩不住傲氣地回道：「店長是一回事，其他服務生根本沒可能偷錢。」
「我們會分辨那些不在場證明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在那之前，就請你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吧。」瑞爾不甘示弱地回以一絲冷笑，就如四人跟著店長進倉庫前，這位服務生送給瑞爾的冷笑如出一轍。
哼，挺有趣的嘛。好似棋逢敵手，男服務生翹起腳，悠悠地說道：「我倒想看看你們怎麼問。」
創作內容
魔都妖探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