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我雖然猜到下手的人是那個神秘人物,但是就跟其他人一樣,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來歷。
於是我嘆了口氣,對著狂犬說:「我也很想知道這畜牲是何方神聖……」
然後狂犬露出一種很複雜的表情,一副想笑但是又拼命忍住,同時夾雜著幾分惱怒的德性,讓他那張狗臉變得十分滑稽。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的態度讓我感到莫名的不爽,於是轉而惡聲惡氣的問他:「難道你已經知道這畜牲是誰了嗎?」
狂犬瞪著狗眼、皺著眉頭說:「老子不知道你說的畜牲是誰,但是老子知道來搗亂的是哪個畜牲,而且他很快就要倒大楣了。」
聽他的語氣,似乎已經辨識出那人是誰,我心裏著實驚喜。想當日狂犬在日曜演武時輕易就把蒙面改扮的我認了出來,以他的感覺之敏銳,跟那人過招之後就摸清楚他的底細也不足為奇。
我想要向他詢問詳細,但狂犬只說了聲:「跟來!」然後轉頭就走。
我只好跟著他走出大廳……周圍那些獸人有意無意的一直偷眼看我,讓我感到很不自在,這時正好趁機脫身。
隨著狂犬拐了幾個彎,又走回我那新房間所在的區域。一經比較之後,我發現這邊的路面寬敞、沿途的修整和擺飾也相當考究,看起來果然是比較高級的地區。
狂犬帶著我繼續前行,我卻開始感到有點不妙,因為我的鼻子捕捉到某種氣味,那個氣味不久前才讓我如痴如狂。
察覺到我的腳步遲疑,狂犬頭也不回,但長臂向後一揮、巨掌揪住我胸前的衣襟,拉著我向前邁進。
一直到某個房間前面他才停步,但手掌反而抓的更緊,這時我已經可以確定這是珮菈西亞的房間,而且她就在房裏。
狂犬粗聲粗氣的說:「自己搞出來的事自己擺平,進去吧!」
他指的一定是我先前為了逃離獸穴,無意間用墨布斯的匕首劃傷珮菈西亞這件事。她本來到牢房就是要找我算帳,沒想到有人來獸穴大鬧,她只好趕去支援,這事最後就不了了之。看來狂犬最終還是決定要讓她出完氣才肯罷休,不過獸人們都已經讓我換到高級住宅區了,這點小過節也就不要一直放在心上吧。
從我在新的房間醒來開始,第六感就一直想要提醒我些什麼事,但是我相信實情一定就如同我所推測的這樣,所以完全沒必要去多想。
我轉頭對狂犬說:「這……這裏好像是珮菈西亞的房間吧?」
狂犬說:「不是好像,這裏就是她的房間。」
我說:「那……如果沒什麼要緊事,就不要去打擾她了吧。」
狂犬冷冷的盯著我,說:「你要自己進去,還是要老子扔你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房門、「最好不要進去」的念頭立刻浮現而且揮之不去,第六感也在一旁用力的附和。
於是我拼命的找藉口,嘴裏吞吞吐吐的說:「這個……那個……」
然後就聽到狂犬說了一句:「好,這是你自找的!」
言猶在耳,我就突然飛上半空、同時門向我撞了過來。
身在空中無處借力,我只能迅速用手護住頭臉。緊接著「碰!」的一聲房門被撞開、我落進房間裏打了個滾。
快速起身掃視了一下,發現這房間比我的高級套房更大,但似乎是因為主人的興趣,看起來反而更像個練功房。裏面除了簡單的桌椅床櫃之外,擺滿了各式的兵器、木椿、箭靶和一些鍛鍊身體的器材。
只不過這裏好像也發生過戰鬥一般,大部份的東西都被翻倒亂扔,傢俱器材也有不少被砸毀破壞的痕跡。
珮菈西亞就坐在半毀的桌子旁,身上有些繃帶瘀痕,但是雙眼紅腫,像是剛剛才痛哭過一般。
她似乎沒有警覺到狂犬和我來到她房門前,所以看到我被扔進來時嚇了一跳,擺出臨戰的架式盯著我看了一陣子、又看了狂犬一眼,才意會到我是誰。
然後她的表情發生複雜的變化,從一開始的驚詫,轉變為憤怒,然後混雜著幾分恐懼,接著又摻入了些許羞愧。
最後她居然哇哇大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我立刻慌了手腳,狂犬趕緊把門關上,大步跨到她身邊,手足無措的柔聲哄著她:「不哭不哭,別哭了好不好?」
看到心高氣傲的珮菈西亞居然在我們面前落淚,我不由得在心裏暗想:「難道那人終究還是得逞了嗎?」
畢竟以那人的本事,珮菈西亞必定不是他的對手,說不定狂犬並沒有及時趕到……
我雖然想要安慰二句,但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再加上第六感又很著急的在一旁不斷發出警訊,但是我完全搞不懂它在吵些什麼,只讓我覺得更加煩躁。
好不容易珮菈西亞總算稍微停下哭聲,帶著鼻音生氣的問狂犬:「你帶他來作啥?」
狂犬慌慌張張的說:「俺……俺想帶他來讓妳出出氣……」
「果然……」我心裏想:「狂犬啊狂犬,你這笨狗就不要學人做蠢事。女性在遭遇這種事之後需要的是時間平撫傷口,而不是隨便抓個人來讓她出氣啊……」
果然聽到珮菈西亞悲憤的說:「是我技不如人,還有什麼好說?再說,那『狂獸戰道』不就是你教他的嗎?出氣?是要讓我再當眾受辱一次嗎?」
我這一聽可不得了,原本那傢伙會使用什麼「狂獸戰道」,而且還是狂犬教的,難怪他能認出那傢伙是誰。
更嚴重的是「當眾受辱」這一句,看來那人不但逞其獸慾,而且還是在獸穴眾人的面前……想到珮菈西亞的自尊心之強,難怪那麼強勢的她會淪落到躲到房間裏偷偷哭泣。
說著說著,珮菈西亞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狂犬再度陷入手忙腳亂的狀態,看著我說:「喂、臭小子,你剛才是不是說過不只要做牛做馬,還要當小珮菈的狗?」
他這一問,我才意會到剛才承諾了不得了的事情。那傢伙既然讓珮菈西亞受辱到這個地步,當然要一輩子折磨他才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但是就算結合日、月、星三方的力量,恐怕也只能讓他發生點「意外」,要把他抓來當狗可不是我盡力就能做到的事。
於是我猶豫的說:「這個……我剛才可能沒有考慮清楚……」
狂犬一聽,一雙狗眼瞪到比牛眼還大,額頭上浮現青筋而且不停跳動,然後砂鍋大的拳頭出現在他雙臂的末端。
我一看苗頭不對,趕緊說:「是是是,半點沒錯。我一定會盡力負起責任!」
有我這句話,狂犬總算噴著鼻息、慢慢放鬆雙拳,然後珮菈西亞也停止啜泣,瞪大雙眼看著我,過了一會才略帶差澀、輕輕的說:「你…你知道狗是最忠誠的動物,一輩子當狗就是一輩子對那個人忠誠的意思……」
看了她的神情,弄懂她的語意,我才知道君妲剛才所說「很多事情也就變得容易解決」的意思。珮菈西亞既然「當眾受辱」,讓他和珮菈西亞結為連理或許是個讓事情圓滿落幕的方式。那人既然抵擋不了珮菈西亞的費洛蒙氣息而做出這等事來,那麼珮菈西亞就可以運用這種能力控制他。
雖然那人野心勃勃、做惡多端,但是跟狂犬似乎頗有淵源,如果能一輩子乖乖待在這獸穴……嗯…雖然我總覺得有點不對,但也還是個不算太差的選擇。
既然狂犬已經知道那人是誰,那麼最大的難題已經獲得解決。狂犬是一定會幫忙的,再去向聚星幫討個人情,要活捉他並不是全無機會。
於是我對珮菈西亞點了點頭,說道:「我一定說到做到!」
狂犬好像陷入錯亂的狀態,在那裏喃喃自語的說:「老子反對……不行,娃兒不是從老子下面擠出來……那老子該贊成嗎?這也不對……」
珮菈西亞使勁搥了狂犬一拳,他才清醒過來。她對著我說:「就算你這麼說,母上也不會答應的。」
狂犬在一旁插嘴:「她已經許了。」
珮菈西亞先是吃了一驚,接著說:「原來如此,是不想讓『狂獸戰道』失傳嗎……」
她轉頭對狂犬說:「你先出去,我想跟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