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零說出最後那三個字的同時,好不容易從不完整的片段記憶中,捕捉到一個模糊名詞的緹菈也跟著開口。
不過,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把那則故事中所提到的名字給說出口,直到發現其他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猛盯著自己,才恍然發覺自己講了些什麼。
仔細環顧周遭,每個人表情都是驚疑不定,就連從不把情緒展露出來的奈也輕蹙柳眉,彷彿不太喜歡這個名字。
唯獨零的神情不太一樣,沒有驚也沒有疑,似乎更像是對於這個名字感到……厭惡?但是緹菈看著又覺得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反正絕對稱不上是好看。
如果非要說是厭惡的話,緹菈倒是覺得她應該多少能猜到其中的原因。
因為聖教會雖然標榜信仰「眾」神的教會,可是關於某些存在相當敏感的神祇,對於是否要信仰祂們,教會內部有著不小的爭議。
在這些神祇中,教會迄今為止從沒提起也並未設立信仰的神殿,彷彿被他們刻意遺忘似的神祇,只有兩位,那就是十大上神之一.黑暗神,還有這個世界的最高主神之一.毀滅者。
就像守護者是光明神在這個世界的代言者一樣,毀滅者之於黑暗神也是這樣的存在,而且物極必反……如同光明與黑暗這一對,明明是雙生卻有著相反力量的神祇,同為這個世界最高主神的守護者與毀滅者也是這種情況。
守護者的能力是透過創造結界來「保護」世界,而祂的兄弟擁有的卻是與之截然不同的能力「破壞」,能夠將一切徹底毀滅的力量。
所以「毀滅者」這三個字在平民老百姓的觀念裡,基本上就是和「邪惡」、「不吉利」等這些詞彙畫上等號。
即使如此,作為與守護者相對的,這世間的最高主神之一,還是經常可以看到這尊神祇的雕像與他的手足放在一塊。
神情從厭惡變得更加複雜的零躊躇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開口:「沒錯,就是毀滅者,緹菈,妳怎麼知道……」
其實不只是他,就連坦以及今天有些不正常的萊特也是,兩人紛紛皺起眉頭繼續盯著緹菈,表情開始往不好看的方向邁進;至於奈……別提了,她對緹菈原本就沒什麼好表情,眉頭從頭到尾都是蹙起來的。
為了自己的「清白」,她只好解釋一下自己會提到這個名字,是因為想起小時候聽過的一個民間故事。
那則故事的大意是,毀滅者與守護者,是由「世界的主宰者」(註1.)分裂為二的半身,彼此的身分與地位皆是相反卻又相同的存在。
一個是相當於光明神般的保護神,另一個卻是等同於黑暗神的破壞神,長久以來,這個世界就是依靠著祂們維持世間的平衡。
但毀滅者卻是個極其不穩定的神祇,祂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殘忍,而守護者的力量卻不足以徹底消滅祂,或許是顧及到對方是自己的兄弟,心地仁慈的守護者便將自己的力量連同毀滅者的一起封印,喪失力量的兩位神祇則是落入凡間,轉世為人。
不過上神們擔心意外發生,能破壞一切的毀滅者,在長眠中隨時都可能將守護者的封印破壞,而同樣陷入長年沉睡的守護者,在甦醒後可能依舊無力鎮壓住毀滅者。
於是上神派了兩組使者也來到人間,負責看守封印,那就是象徵「死亡」的北斗七星和象徵「生命」的南斗六星。
聽完緹菈講述的故事,萊特若有所思的說:「這個我記得好像是某個野史裡面記載的故事吧?北斗七星身為看守『死亡』的使者,在轉世至凡間後皆為盜賊出身,他們的後代據說擁有解開毀滅者封印的鑰匙。」
「是啊……欸?難不成所謂的流言蜚語就是……」坦先是下意識地跟著點頭附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對談的結論已經出來了。
「嗯,很多人都認為這代表北斗七星的後人們再度興起,為了解開毀滅者的封印,伊斯特被滅族也是他們做的事。」
因為伊斯特一族是守護者轉世為人後所留下的血脈,而南斗六星則是負責著守護者的封印,所以有「南斗六星就是伊斯特一族」這種想法的也大有人在,只是轉世後的毀滅者似乎沒有像守護者留下血脈,所以這個假設疑點重重。
雖然緹菈想到了這則故事,卻沒有想得這麼深遠,所以聽了零的話,她反倒一臉錯愕的說:「咦?!可是他們不是負責看守毀滅者的封印嘛,這算什麼?監守自盜?」
奇怪的措辭讓除了奈以外的三人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後差點沒笑出聲,破壞了現在嚴肅的氣氛。
零揉了揉她的頭髮,忍住笑意接著說道:「別說這麼奇怪的話,我們都還沒確定這個謠言是否屬實,而且監守自盜也不是這樣用的。」
緹菈還再想說些什麼,零又自顧自地開口。
「話雖如此,人心是會改變的,說到底在皇靈曆時期結束前,北斗七星就已經沉寂多年,誰能保證他們一定還有後代留在世上?就算真有,必須守著封印的這個堅持早已改變也說不定。」
「而且今天,聖教會又發了一個委託。」他再拿出一張委託單,朝著緹菈他們彈了彈紙,說:「聖教會連續在一星期內發下兩份性質極其相似的委託單,這是極少見的情況。」
「確實很少見。」萊特接過委託單細細的瀏覽一遍,隨即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抬高了音量說:「噢噢,這次可就不算流言囉!有目擊者呢!」
「什麼意思?」緹菈邊問邊歪著頭看向萊特,看來他暫時恢復正常了,後者則是揮了揮手上的委託單,一臉玩味地正打算開口,結果這次換零搶先截斷他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