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蘭德王國・哈瓦特鎮》
「這裡跟之前一樣沒什麼改變呢。」特雷格懷念的環顧四周,雖說接近春末氣候漸漸炎熱,但是位於烏魯茲村所在的沃朗高峰的山腳卻長年維持涼爽的氣溫,「好像沒有受到外界影響一樣的純樸熱鬧。」
「嗯,是啊。」雪莉亞同意的說。
『雪莉、特雷——我們來去參加禁衛軍測驗吧!』普莉西拉・蘭德那個時候閃閃發光的琥珀色雙眼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去年大約同一個時候,他們兩人被剛剛從王立學院畢業的普莉西拉公主硬拉出來,偷偷跑去參加蘭德王國禁衛軍測驗,並認識了萊卡特他們。普莉西拉的這個舉動讓他們的交友圈產生了遽變,或許未來還是同樣的未來,但在身邊的人肯定會有所不同。
幸運的,當他們抵達哈瓦特鎮的時候,奧斯卡・哈克率領的哈克商隊還沒有離開,雪莉亞他們的護送任務才提早結束,這也意味著分離。
雪莉亞一個人坐在哈瓦特鎮唯一的小酒店裡吃著炸得膨脹鬆軟、沾著大量糖粉的金黃色麵團球,特雷格在鎮裡採購著經長途旅行消耗掉的存糧,其他人正在小酒店的門口附近上演著生離死別的戲碼。
琳達並不想離開萊卡特,所以抓著他的手抽抽噎噎的哭著。她的哥哥奧斯卡・哈克苦笑著在一邊勸說,另一邊的希爾達還是一副無法理解為何姊姊會喜歡上萊卡特的嫌惡困惑的樣子。
在來到這裡的路上,雪莉亞就已經從萊卡特的嘴中知道他們兩個在被翻到地下水道以後發生了什麼事。她自己是認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舉動,沒有什麼需要反省或檢討的,因為不管怎麼說,當下救人是最重要的。
但是讓她不解的是,儘管自己沒有特別的表示,只是單純想要了解為什麼琳達會突然做出這種宣言而問,但一開始萊卡特卻明顯的抗拒解釋在下面發生的詳情。雖然最後聽完,她自己的理解是因為對方怕自己認為他在猥褻琳達而遭到攻擊。
⋯⋯我果然還是太凶暴了點嗎?想到平時對萊卡特跟希爾達的態度,雪莉亞・加斯頓有生以來第一次反省起自己對他們的行為。
雪莉亞無意識的玩弄著垂在胸前的銀色髮飾,把兜帽拉上遮住臉的她在小酒館裡一點也不顯眼。
找到希爾達之後我們要幹嘛呢?普莉也還沒有回來⋯⋯她默默地思考起接下來的行動,要不要再去薩馮一趟呢?
「喂!」不知何時萊卡特已經來到雪莉亞所在的桌子邊,他有些意外的說:「妳居然在發呆?真是難得。」
「⋯⋯做什麼?」就算自己的小失態被發現了,雪莉亞還是鎮定的回應著。
除了萊卡特之外,琳達跟希爾達也站在旁邊,三人看著她,就連旅店門口附近的哈克一家人都往這裡看了過來。
「這裏離烏魯茲村很近,想說⋯⋯可以讓我回去一趟嗎?」萊卡特有些彆扭的問,「不用太久,只要一天⋯⋯噢不,半天就好,反正騎馬很快就到了。」
烏魯茲村⋯⋯是他們三個人跟林肯的故鄉。雪莉亞當然知道,也猜得到為什麼眼前的傢伙就算自知不合時宜也想提出這個要求。
「那就一起去吧。」她這麼說,跟平常一樣不苟言笑。
「誒——?」雪莉亞看出那個心理變態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回答,所以露出誇張的驚訝表情。
「⋯⋯這什麼態度?」
「沒有,我沒想到妳會答應⋯⋯還說要一起來。」他說。就算萊卡特露骨的用新奇的眼光看著自己,雪莉亞也在內心叮嚀著自己不要露出充滿威脅的眼神。
「蘿蓮跟亞當也是我的朋友。」雪莉亞輕聲地說,那兩人的逝去當然讓她也很傷心,「如果可以⋯⋯我也想去他們的故鄉。」
「⋯⋯」雪莉亞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已經相處很久,雖然嘴上絕對不會承認,但實際上卻可以交託性命的傢伙。
「謝謝。」因為萊卡特露出了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溫和微笑。
「嗯,等特雷回來就走。」雪莉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桌上的食物。
「等一下!我可以一起去嗎?」跑上前的琳達主動問萊卡特。
「咦?」
「我之後不能跟你們一起走,但至少這一段路可以跟著吧?」琳達有些著急地說:「如果父親他們可以在這裡等我的話,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你的老家嗎?」
萊卡特歪著頭說:「唔,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如果哈克先生他們可以的話,當然可以。」
「那我當然也要一起!」希爾達就像琳達的橡皮糖一樣走到哪跟到哪。
琳達得到哈克夫婦的許可後,忙到現在才回來的特雷格就很可憐地被他們直接拉上馬往烏魯茲村前進。
《舊蘭德王國・烏魯茲村》
踏上通往山上的崎嶇小路,回家原本應該是件讓人開心不已的事,但是當自己帶來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的話,越想回家的心情就會轉化為越加沈重的心頭大石,這也是萊卡特的現況,他的內心就像被堵塞般的難受。
明明已經一年左右沒有回來,走在歸途的路上卻很熟悉、就算不用思考也知道該在哪個岔路拐彎,萊卡特帶領著大家抵達了山腰再上去一段路的烏魯茲村。
夕陽斜照在被森林包圍的小村落只有不到三十戶的民宅,人口不到一百人,大部分是依靠狩獵維生,還有佐以採集、製皮、伐木、採藥⋯⋯等依山而居的職業。不到舊王都榭赫澤十分之一大小的小村落在萊卡特的眼中是最最特別的。
萊卡特讓馬停在離烏魯茲村正門口一段距離的地方。他可以看見村內有許多人忙碌的在做粗活,年紀較小的孩子拿著樹枝玩著劍士遊戲、母雞帶著小雞在沒有鋪上石板的鄉間路低頭啄食從土中冒頭的蚯蚓、煙囪冒著蒸氣的民宅裡傳出烤麵包的香氣、街尾的鐵匠鋪傳來規律的打鐵聲、屋舍旁的小小菜園長著翠綠的黃瓜與鮮紅的巨大番茄⋯⋯這所有的情景都非常的熟悉,時間就像暫停在萊卡特離開之時。
什麼都沒有變,可是⋯⋯亞當跟蘿蓮⋯⋯
「走吧。」特雷格低聲鼓勵他說。
「我知道。」萊卡特輕踢馬腹,馬兒邁開腿前進。
「萊卡特!這不是萊卡特嗎?」紡織店的阿姨看到萊卡特一時間並沒有認出他來,但當他一開口打招呼,阿姨就喜出望外的抱住了他。
紡織店阿姨的大嗓們很快的就把左右鄰里全都喚了出來,大家都對萊卡特的歸來感到開心無比。
「你長高了!在王都過得如何?還好嗎?」麵包店的叔叔墊著腳用力的揉著他的頭髮。
打鐵鋪的老爺爺也是興奮過頭的猛搥他結實的腹部說:「越來越壯了你這小子!」
大夥興高采烈的一陣喧譁,才漸漸問起了萊卡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回答的問題。
「亞當那小子跟蘿蓮小丫頭沒有一起回來嗎?」家裡養雞的奶奶伸頭看著站在萊卡特後方的三個人,她沒有看見亞當跟蘿蓮的影子。
萊卡特低著頭抿著嘴唇,有些顫抖,他張開了嘴,卻又不知如何起頭,所以只好重新閉上了嘴巴。
「萊卡特。」
「啊⋯⋯」萊卡特因為這無比熟稔的聲音抬起頭,從人群中現身的是林肯跟亞當的父親-克勞・洛克西,他的身旁還有他的妻子戴琳・洛克西以及蘿蓮的父母:克洛斯・塞爾和蘇珊・塞爾。
「讓我們跟他們單獨談一下。」克勞溫和的跟村裡的人說,其他人看了他們嚴肅的態度也馬上同意,四處散去。
萊卡特他們被克勞帶回了家,原木堆砌成的小木屋是村落最常見的建築格式,屋內的所有傢俱也都是自己打造出來的。而這樣小小的家裡一次塞進了八個人,顯得有些擁擠。
「那個⋯⋯」萊卡特低垂著頭想要開口,但是要把死訊說出來何嘗容易,話語不斷的湧到喉頭但卻消失在嘴邊。
洛克西夫婦跟塞爾夫婦的悲愴表情已經充分說明他們得知了自己子女的噩耗。這讓萊卡特更是痛苦,明明從這個地方、這裡的人得到了非常多彌足珍貴的東西,但自己現在的到來卻只能傳達給他們充滿絕望的信息。
「沒關係,你不用勉強自己說,我們已經從林肯的信裡知道了。」克勞・洛克西輕拍著萊卡特微微顫抖的肩膀安慰他。
「⋯⋯我們先出去好了。」雪莉亞低聲的跟特雷格說。
「嗯,這樣或許比較⋯⋯」特雷格點頭,但卻被蘿蓮的母親-蘇珊・塞爾攔下。
「您該不會是⋯⋯雪莉亞小姐?」蘇珊・塞爾有著跟蘿蓮一樣淺栗色的短髮,雖說臉有些皺紋,但跟蘿蓮長得非常地相似。
「是的⋯⋯您是蘿蓮的母親?」
蘇珊・塞爾緊握著雪莉亞的雙手,婦人的手粗糙、乾裂,還微微地顫抖著,她的眼角湧出了淚水,但卻帶著微笑說:「果然沒錯,您的面容以及那深金色秀髮確實美麗又讓人印象深刻。蘿蓮寫給我的信中常常提到您,說您雖然看起來不好相處⋯⋯但是實際上卻是非常可愛又溫柔的好孩子⋯⋯」蘇珊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包覆著雪莉亞的手上。
「她這麼說?」雪莉亞沒有想到會在這時候聽到蘿蓮對她的評價。
「還有特雷格君⋯⋯有像寶石一樣翠綠色的眼睛,是個認真但也很溫柔的人。」黛琳・洛克西也默默流著淚說:「亞當也常常提到您,每次都說魔導士的您有多麼厲害⋯⋯嗚嗚⋯⋯」
兩個母親泣不成聲,雪莉亞跟特雷格只能緊握著她們的雙手,這種時候不管是怎樣的安慰都無法撫平母親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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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懷念的地方真的會很感慨,小時候住過苗栗一陣子的我現在回去,也會感覺很惆悵,沒啥進步⋯⋯更慘的是從前爆幹好吃的肉圓皮現在變太厚太硬了,雖說醬料還是很好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