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
睜開雙眼,四周是碧藍色的水中世界。
天穹迷濛著光影,帶狀的光線隨水波游移,一道道照映在身體和地面上,不斷變換著線條波動。
這裡如同水族館裡的海底隧道,也如同克蘇魯居住的拉萊耶之城。
望眼所見的遠方風景,全都沒有明顯形體,而是幾何形的藍艷聚合物,不斷變化外型。
季影漫無目標的走著。
地面也隨著前行,從平整的潔淨慢慢改變,幻化出起伏隆起的海底景象。
爬過礁石,前方的珊瑚群延展開來,交錯著紫色、藍色和鮮紅的色彩。
菱形的天使魚成群游過,帶來詩意的波紋和溫暖。
游過魚群和珊瑚礁,有一道巨大海溝劃穿前方,遼闊數十里遠,深不見底。
海流如同狂風呼嘯,更如同利刀般刺痛身體,前方暗潮洶湧,切割出跨越不了的潮境領域。
那道水流,如同屏障架設在前方,連同光線和景色都被扭曲成深藍色的黑暗。
「我必須過去,前方有我該尋找的東西。」季影自言自語,在水中吐出一顆又一顆的氣泡。
可以在水中呼吸,有些不切實際。
「因為……這裡只是一場夢。」
但身體承受的寒冷,還有眼睛所見的一切,卻異常真實。
他試著觸摸水流,用指尖感受水流那刀切般的痛楚。
接著鼓起勇氣,轉身空出距離,預備奔進那冰冷的潮境之中。
「1、2、3……」
接著放足奔跑,深入那黑暗領域。
第一個感覺,是刺入心中的冰寒和痛楚。
接著,全身的關節開始抽搐縮起,終致無法呼吸,每一口都是梗喉的冰冷。
肺部進水後,意識也開始模糊。
沉入那海溝之中,景色也開始變化。
季影感覺自己在墜落、墜落……。
最後,輕巧降落在一個灰藍色的空白世界裡。
「季影,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點回去吧!」聲音在季影的腦中響起,像是溫柔女孩的聲調。
「是誰?誰在說話?」季影害怕得望向四周,口吻滿溢不安。
「也許,早已經來不及了……。」
季影努力尋找聲音的源頭,但無論往何處望去,都是悠白色的濃霧。
鼻腔充滿鐵鏽的氣味,空氣異常濕冷。
等那詭異的氣味和霧霾開始淡去,這個空間才開始重組,變得很不一樣。
季影疑惑著眨眼,重新審視這個地方。
一張床,上面韻律著畫有貓咪腳掌圖騰。
窗戶外,則是水藍色調的清晨景象。
右手邊的牆上掛著兩張海報,其中一張的主題,是穿著緊身衣、胸口有蝙蝠圖騰的超人英雄;另外一張,則畫有卡通樣貌的可愛小貓咪。
「錯不了,這裡是……我的房間。」季影張嘴,但這個房間的氣氛和模樣,卻比往常所見還要陌生。
是因為久未歸家嗎?熟悉的一切,才會變得有所不同。
更右邊的牆角放著玩具箱,裡面堆著許多絨毛玩具。
穿著綠色洋裝的陶瓷娃娃側躺一旁,身上纏著繃帶;水藍的企鵝糖罐坐著,眼神有些憂慮。
淺綠色的雷龍玩偶站在角落,眼睛縫有兩顆色調不一致的鈕扣,一顆紅、一顆黃;機器人有著紫色的金屬鐵皮,倒栽蔥著插在箱子裡面。
還有一隻造型典雅,精緻漂亮的泰迪熊布偶,在玩具箱的一旁俯身傾倒,讓季影感覺到不協調。
「這隻熊布偶好陌生喔!是我的東西嗎?」
玩具箱一旁的櫃子,塞著衣服、文具和獎章雜物,櫃上有著季影昔日拿到的獎杯和獎狀。
季影的手,從獎狀的木框架上觸碰到了不自然的感覺。
「不太對勁……。」
從牆壁的壁紙,可以感覺到水泥磚牆的起伏有所不同。
「沒錯!這裡不是我原來的房間……就算是在作夢,也是光佑哥哥的家。」
他知道自己來到光佑的家中,雖把平常熟悉的東西帶過去了,但也不是自己原有的房間。
想起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同父異母的那位哥哥,季影的心中有些悵然,「這是他們的家,並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