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被窩,聽著格外清晰拉門聲音,我非常清楚明白,他已經離開病房了。
無可奈何,想挽留也無法去挽留,不,是並不能留他下來。
用棉被把我蓋住,但我不會哭,點滴會一滴一滴地流下來,但我不會哭。
聽到一聲巨響,應該是護士小姐將藥和水杯用力地放在桌上。
我躲在被窩裡,看不到外面護士小姐的動作,只能用聲音去猜測,而現在護士小姐她或許已經離開病房了。
心中暗悲,在這空無一人白色空間中,又只剩我,我不能因為我的自私,而毀了他們本應該擁有的幸福。
不能剝奪、也無法努力爭取,誰會願意為一個生命已經走到盡頭的人,多留一分意。
「拜託!我只想在最後幾個月的時間,好好安靜一個人,誰都不要吵我!」
這句話,到底有幾分真意,我不清楚,只希望在我吃藥的時候,將孤獨盡數吞入。
貼上生前最好看的照片,準備將她、我最愛的人,送進遙遠的一方。
以往如昨日歷歷在目,還記得吵架那天,我跟她就再也沒了見面。
她拒絕了所有探病,讓心急如焚的我,想見也見不到,沒想到最後的最後卻是見到她憔悴臉龐。
不敢相信,我們之間最後結果竟是如此,不,應該說本是如此。
這是我與她故事結尾後,唯一能替她做的事情,僅僅如此而已。
唰!
夜更三分,一名男子拉開門,神情緊張走了進來,我眼神無力看向他。
那小心翼翼摸我額頭的手,那雙渾厚眼睛,差點就讓我掉眼淚。
是我,讓一個那麼愛我的人一直等我,讓一個細心呵護我的人替我緊張。
病房的燈突然暗了一下,一雙手將我抱緊,依靠到他的胸膛。
心電儀表板突然多跳了幾下,應該不是我的小鹿在胸口撞了幾下吧?
過了幾分,燈一閃,病房又恢復光明,他還是將我抱在懷裡依舊不放。
能清晰聽到,他的呼吸聲及他的心跳,他突然深吸一口氣,可能是錯覺,能感覺到他是下定決心般,再次用力將我抱緊。
心電儀表板一聲一聲我的奪走生命,我們所相處時間也所剩不多。
「裕祥,接下來我會做許多治療,我想……和你做一個約定。」
輕撫我明顯消瘦的臉龐,聲音傳遞過像微風,安慰著我。
我那稀疏過分不像當初的頭髮,被他整理為一束後,深情地親吻我額頭,將我們之間回憶從此鎖在裡頭。
直到那麼多年過去,也出現無數個比她更好的女孩,但只要想起她來往往都會流出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