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阿爾維斯王曆耶達四十五年
夏節 蒼月二旬 第五日
今天又到上教堂的日子。
不過因為人實在太多,並沒有准許他們一起過來。只是帶一開始就跟著我過來墾荒的同伴們進入林子,來到小丘上的教堂。
說是祭祀,不如說是歡送會。臨走前大家好好聚聚,畢竟都是共患難過的。尤其薩倫這次回去估計就要結束公奴契約,重拾貴族身份了。法蘭克大概是要回自己的故鄉埃城去,它們兩人要再見面可能很難。
帶到教堂去的有幾桶朗洛酒跟謬娜特製的培根起司三明治及幾隻烤雞,這次增援帶來的物資很多,現在已經不用像過去那樣只吃麥片粥了。
早上我吃的可是由謬娜帶領女僕們精心料理的早餐,雖然形式上跟之前在貝夏魯伯爵的城堡裡由女僕人偶準備餐點相比還稍嫌寒酸,但已經比在瓦里多大公駐地裡由軍隊廚師準備的要好很多。
祭祀的儀式結束後,大家聚在小教堂前席地而坐,歡暢吃喝隨意閒聊著。接著離開的人站起跟大家乾杯,發表感言。
「這段日子謝謝大家的照顧了。」薩倫說完,便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才該謝謝你,沒有你的幫忙我大概沒辦法撐到現在。」
「彼此彼此。」
即將恢復貴族身分的薩倫跟我講話,已經沒有之前那種隔閡。或許因為他的老家西敏也算從帝國時期沿襲至今的大貴族,是跟瑪吉斯家相比也毫不遜色的那種,所以不需要在意他跟我之間的爵位差異。
「接下來你要回西敏家對吧?」
「家父已經原諒我了。」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薩倫似乎是因為犯家規才被自己父親送去當公奴。至於他到底做錯甚麼,我也不知道。
「如果回去後有遇到困難,可以尋求瑪吉斯家人的幫助,至少能答應你一件事。」
「真的嗎?」
「當然,這就是我的承諾。」
貴族在表面上算是很重承諾的,而我這句的確有它的分量在。光憑這句,以後薩倫就算遇到任何危難,只要跟瑪吉斯家求救便能逃過一劫。
我也不是因為彼此的患難交情才給的,能夠與西敏家牽上關係對瑪吉斯家很有利。貴族跟貴族之間以利益為優先才是常態,即使我身為特立獨行的瑪吉斯家一員,也無法不去做這方面的考量。
在跟薩倫寒暄幾句後,我便回頭看向法蘭克。他跟薩倫其實不管是魔物潮還是對上愛迪特的軍隊,都出了不少力。尤其法蘭克只是一個不懂魔法的年輕人,能有這勇氣對抗魔物,真的勇氣可嘉。
「六少爺,有機會來埃城坐坐吧。」
「現在還在忙領地,要忙到能四處跑恐怕也是幾年後的事。」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急著回去。」
法蘭克對埃城的心情蠻矛盾的,雖然我也不太清楚,但晚上守夜時偶爾聊上幾句,大概知道他在埃城之亂時犯下大錯,才會被貶為公奴。
等結束公奴役期回去後,大概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幹甚麼。所以他才說不急著回去,顯然不太想提早面對這個問題。
「之後我打算去朗洛走走,美酒喝到飽。」
「小心別被麥田裡的狼給叼走啦。」
「哈哈哈!」法蘭克忍不住大笑起來,舉起酒杯跟我的相碰。
麥田裡的狼是朗洛區特有的民間傳說,故事中的狼會幻化成美麗的女子誘惑喝醉酒的村民拖到麥田裡吃掉,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轉頭一看,謬娜跟洛洛坐在偏僻的角落。此時年長的女僕正在耳提面命,不知道在跟她的弟子說甚麼。而那個小鬼頭也只是默默地點著頭,神情專注地聽著。
忽然想到洛洛對阿爾維斯語不熟這件事,也多虧謬娜有耐心地陪他,不然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走到兩人面前,然後跟謬娜說:
「謬娜,收下這個吧。」
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遞到謬娜手上,她望著我又低頭看著禮物,問:
「少爺…這是?」
「這段時間營地有妳才能維持基本的運作,妳的付出我都看在眼裡,所以才特地準備這個禮物要送妳。」
法蘭克跟薩倫有公奴身分,這些付出是他們應該做的。而且王國有法律契約明確規定不得送禮給公奴,這視同賄賂政府官員,所以不能送。
但謬娜是目前瑪吉斯家最年長的女僕,以她的資歷原本不需要出來拋頭露面。要不是老媽的請託,她應該是待在王都裡跟自己的丈夫女兒享天倫之樂。
光這樣的付出,就值得我送她一份貴重的禮物。
「謝謝少爺。」
謬娜將禮物收下,並沒有打開,也就是有這樣的謹慎她才能得到老媽的青睞。
「少爺,洛洛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的,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他。」
只要是我的隨侍女僕,不管誰都不敢動她。當然這樣的地位也會讓他跟其他的僕從們產生隔閡,但考慮到他過往的遭遇,或許保持距離才是最好的。
宴會結束已近黃昏,回到營地時圓滾滾的蒼月正悄悄從東方的山邊冒出頭。這時營地的擴張已經完成,與昨天剛到時完全不同。
耶魯格走出剛建好的東側營地大門迎接我們,對於他的效率之高,我滿意地點點頭,說:
「才一天就能做到這地步,比我厲害太多了。」
「不不不…少爺您客氣了。」耶魯格朝我行個禮,又道:「如果沒有少爺冒著生命危險打前鋒,我們也沒辦法在東南道打下基礎。」
「但新法狄倫家的萊因他們才來幾天就連城堡都建完啦,我們卻還在架木欄,我真的覺得很慚愧。」
「請少爺放心,我會盡量加快開發速度的。」耶魯格把手往旁一揮,「先進營地休息吧,明天還要送他們回去呢。」
接下來回自家的帳篷,發現旁邊已經在打地基要準備蓋木屋了。或許再過幾天我就能住在木屋裡,休息也能更充分吧。
得到家族支援真的輕鬆不少,雖然錢對我來說不是問題,但人真的是我的硬傷。跟來的支援中有幾位魔法師,已經足以讓領地建設加快不少。
現在只要專心修煉,剩下的都交給耶魯格。我對未來能變強這事頓時添增不少信心,只希望自己在努力過後,能勉強趕上莉莉就好。
結束冥想寫完日記,我躺在另外準備好的軟綿綿床上,舒服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