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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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的雪奈，開始在極樂教工作了。
雖然童磨說過，她整天開開心心的待在他身邊就好。不過雪奈她想對極樂教有所貢獻，覺得只有自己不需要工作不太公平，還拿童磨曾說過「為自己而活」這句話壓下他的意見，讓他攔都攔不住，最終同意讓雪奈幫忙清掃極樂教。
雪奈和一對姊妹學習如何打掃。她們正是當年，妹妹貪玩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讓姐姐哭得傷心欲絕的姊妹。
這對姊妹姓彩木，姐姐叫碧璃，妹妹叫紫里。碧璃比雪奈大了五歲，今年已經十七了，是個活潑的大女孩。而紫里和雪奈同年，一樣是十二歲，但跟姐姐不同，她相當內向。
「雪奈雪奈！」碧璃拿著掃具，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活像個大孩子。
「姐……姐姐！等等我……！」個頭較小的紫里在後頭，用著她最大的聲音呼喚她的姐姐。
站在走廊上，手裡同樣拿著掃具的雪奈，回過頭來，看見兩人朝著她跑了過來。
「早安，碧璃，紫里。」揮了揮手，雪奈對她們露出了笑容。
隨後趕來兩人身邊的紫里，喘著氣說道，「雪奈……又不等我們了。」
聽見妹妹這麼說，碧璃這才環視了四周，而後發出了哀嚎聲，「討厭！雪奈妳又自己一個人先來打掃了！」
雪奈過去長年被關在一個房間裡，幾乎除了自殘、與極其基本的生理需求以外，什麼都不會，這也是雪奈積極想要自薦打掃的原因。而負責指導雪奈打掃的就是碧璃，紫里則是為了能跟在姐姐身旁，也一同與雪奈接觸。因為是極樂教裡少見的孩子，三人很快便熟識了。碧璃也在一開始就提出想要三人一起打掃，才不會無聊。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雪奈搶在姊妹倆來之前，把自己早上的負責區掃完了。
「對不起，碧璃。」這麼說著的雪奈，臉上掛著的是淺淺的微笑。
「唉唷！我也不是要妳道歉啦！」碧璃掃了搔頭，「只是一想到早上不能跟雪奈玩……」
紫里戳了戳碧璃，「姐姐，我們是來打掃的喔？」
「哎呀我知道啦知道！打掃的時候也是能聊天的嘛！」嘟起了嘴，碧璃回戳了紫里的額頭。
「可是……雪奈要去找童磨大人的吧？」紫里閉起眼睛，任由自己的姐姐戳著自己。
「跟童磨大人借一下雪奈嘛！」用著撒嬌的聲音說話，碧璃開玩笑的放下了手。
「咦……這樣是可以的嗎？」紫里摸著額頭，傻愣愣地說。
聽見兩人的對話，雪奈瞇起眼睛笑了。
「我不外借的。」她拿著掃具，向兩人搖搖手，「下午見，碧璃，紫里。」
在兩人向她揮手後，雪奈這才出發前往童磨所在的房間。
每天的早晨與傍晚，是雪奈最期待的時間。這兩者都非童磨傾聽信徒聲音的時刻，也因此，雪奈能單獨和童磨在房裡或是教內四處走走逛逛，談天說地，和童磨分享她又學到哪些新的情緒或是發生了什麼事。
截至目前為止，以當初的「喜怒哀樂」而言，雪奈告訴童磨她知道了什麼是「喜」。但排除那個主要目標的話，她也學會了什麼是驚訝、無語及呆愣。童磨曾調侃她是不是也知道了吃醋是什麼，不過這點倒是被雪奈否定了。
對童磨而言，他也相當喜歡跟雪奈相處。她會告訴他，她是在何種情況，何種心態下習得那些情緒的，而那些情緒又帶給她什麼樣的感受。
童磨每次都會聽得津津有味。不只是因為跟他一樣沒有感情的雪奈，逐漸學會了一般人的情感，讓他心底產生了希望，雪奈分享事情時，每每都會對他露出與面對他人不同的笑容以及極其專注的眼神，她那張笑臉總讓童磨覺得很自在。
肯定是因為雪奈能理解他空虛的心情，所以才會喜歡她待在自己身邊吧。
童磨是這麼想的。
十一月十三日，雪奈生日那天夜晚，極樂教被一大群民眾包圍了。
「我妻子說是要去極樂教，結果一去不回啊！」一個男人大聲的喊著。
「我兒子和媳婦說是去什麼教，結果就再也沒來看看我老人家啦！」一個年邁的老婦人用拐杖敲著地板說。
「我姐姐很久沒回家啦！」
「我兒子也是啊！」
「還有我孫女啊！」
極樂教外一片吵吵鬧鬧，想不引起裡頭人的注意都很難。
這個時間是雪奈打掃的時候，但外頭人們聲音之大，讓雪奈不得不停下手邊的打掃工作，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哎呀……各位是怎麼了？」今日駐守門邊的中年男子，抵不過人群攻勢，門已被打開了一半。看著這群憤怒的民眾，他面露驚訝，「是有親人不見了嗎？」
「是！是有親人不見了！」一個青年對著男子大喊，「人就是你們教裡的人拐走的！」
「就是你們幹的！」民眾滿腔怒火的高喊。
「什麼擄人？咱們極樂教從來就不會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啊！」男子聽了，顯然不是很高興，但他也很驚訝為何極樂教會跟這種事扯上關係。他連忙搖搖手，「咱們極樂教，可是讓每一個信徒都獲得快樂的神教啊！」
「胡說！你們都是一群腦袋不清楚的騙子！」更顯然的，民眾並不相信他的說法。
人民越圍越多，極樂教出來查看狀況的信徒也逐漸增加。雪奈也是前來了解狀況的一員。不過大家都很害怕門後的群眾，除了守門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外，其他人都是在距離門有些遠的庭院裡觀看著。
無論守門的中年男子怎麼述說極樂教的美好與理想，也壓不住門外群眾的怒火。雖說是負責守門，也不過就是今日剛好輪到他罷了，極樂教是收留遭逢痛苦、巨變或是孤苦無依之人的地方，要說有什麼體能過人武藝精通之人，那還真的是沒有。
「你們都是群騙子！」
「一群無賴！」
「沒有錯！」
民眾紛紛高喊著，令極樂教教徒是又驚又哀。對他們而言，這些人是不理解童磨崇高理念的可憐老百姓，教徒們一個個想出面解釋，卻被他們一一吼叫回去。
雪奈在一旁，不僅是看著整個過程，也聽了所有的話。
「極樂教是邪教！」民眾如是說。
邪教？
這個詞彙傳入雪奈的腦海裡，到處迴響反彈著，不知不覺，落入了心頭。
好像有什麼東西悶悶的。雪奈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但能肯定前所未有。
「說到底，都是創辦這個極樂教的教祖的人不好吧？就是那個人建造了這樣一個邪教！」其中一個民眾高喊著，引起了其他民眾跟進。
那個人創建了……邪教？
童磨的背影在雪奈的腦海中逐漸清晰。他身旁慢慢聚集了許多人，雪奈認得，那些都是極樂教的信徒，她也看見了碧璃和紫里手拉著手，朝童磨那兒跑去。有各式各樣不同的人靠近了童磨，但他們都有個共通點，那就是人人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這樣一個讓大家都幸福快樂的人，創建的會是邪教？
這個句子傳入了雪奈的心中。她感覺有什麼東西熱熱的，她也同樣不知道這是甚麼感覺，只覺得不太舒服，好像有什麼要衝出來了。
「極樂教教祖就不是個好東西！」
「擄走我們家人的魔鬼！」
「快出來啊混蛋！」
「童磨大人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一聲大喊，群眾頓時鴉雀無聲，因為發聲的人是一個嬌小的少女，正因方才的喊叫，而喘氣著。
那股悶熱燒進了心坎裡，最終一下子衝了出來，這才終於讓雪奈明白，這是名為「憤怒」的情緒。
此時，碧璃和紫里看著雪奈猛地衝了出去，便努力從人群堆中鑽了出來。
「雪奈……大叫了……」紫里不可置信的看著雪奈的模樣。
碧璃也是相當驚訝，不過她更在意的是其他事情。她對著雪奈呼喚，「雪奈！快點回來啊！那裡不安全！」
擠到了守門人前，面對一群暴民，雪奈能拿什麼保護自己呢？他們又不是些傷患，至少雪奈如果想的話，還能做點什麼。
可雪奈才剛領會這股情緒，她實在克制不了自己。
「童磨大人，他為極樂教的每個人，在絕望的時候帶來了希望！」揪著胸口，雪奈一邊喊著，一邊試圖想壓下那股煩躁的灼熱。
童磨的身影比方才更為清晰的浮現在雪奈的腦海。剛才的信徒一個個散去，他緩緩轉過身來，一如既往的向她露出讓她極其安心的笑容，並對她招手，要她趕緊到他身邊似的。
他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啊！
「童磨大人他，就像暗處的光芒，給了我們每個極樂教信徒活下去的一線機會！」從沒這麼激動過，雪奈一向沒什麼波動的臉，此時卻因生氣而蹙眉，拳頭也緊緊握著。她用力的抓著胸口，就像是要讓怒意一口氣爆發出來一樣，雪奈閉起眼睛，以最大的聲音喊道，「我……我們最喜歡的，就是一直以來都這麼溫柔的童磨大人啊！」
「砰！」
「雪奈－－！」
頓時，雪奈只覺得額頭傳來有別於剛才心裡傳來的灼熱感。一時之間，她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究竟產生了什麼變化，直到有什麼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事物流了下來。
濺到了眼睛，雪奈的視線有些模糊，那濕潤感沿著臉頰蔓延到了下巴。
「妳就只是個被邪教教祖洗腦的傢伙！」
「少說廢話！快把那個混蛋交出來！」
她只看見群眾之中，有些人手裡拿著一塊又一塊不算小的石頭，並舉起了手，看起來好像是要再攻擊一次。
「喂！快點回來呀！」教徒們不敢手無寸鐵的和這些民眾面對面，看著雪奈的舉動著實心驚膽戰，一個個躲在門後，急急忙忙的招著手要她趕快回來。彩木姊妹也不例外。
不知是否因忽然受傷而驚呆，又或是面上那股濕潤令人心生畏懼，雪奈移動的腳步相當遲緩。
不過對雪奈而言，她難以移動步伐只是因為無力於沒法將童磨的好意傳達給其他人，僅此而已。而且，在童磨與極樂教的保護下，她實在太久沒聞到這熟悉的味道。明明以前是那麼習慣，可現在她卻覺得相當刺鼻。
什麼時候，她不再習慣受傷了？
在她還在思考這個問題時，碧璃的一聲呼喊讓她正視了眼前的情況。
「雪奈，小心－－！」
又是一顆拳頭大小的石頭朝她飛來了。
這一次會打中哪裡呢？雪奈黃澄澄的眼眸裡映出了那塊石頭。
反正，只是受傷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當雪奈這麼想時，腦海裡卻突然浮現了過往的記憶。
那是童磨為她的手上藥的景象。每一次他替她抹藥，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都相當悲傷。
啊……我不能受傷……因為童磨大人會難過……
雖說是這麼想，但石頭已經在咫尺間，雪奈那雙眼的面前。
我……要讓童磨大人難過了嗎？
說時遲那時快，一朵朵金色蓮花取代暗沉的石頭，在雪奈眼前綻放。她感覺到身後有股暖意將自己包圍。
當她向後看，一個溫暖的大手覆蓋了她的頭，輕輕的撫著。
「謝謝妳，雪奈。」轉過身去，她的身後，果真是她心心念念的人。童磨將隨身的繃帶取出，快速且暫時的為雪奈的額頭止血，並伸手抹去了沾染在她臉上的血跡，「對不起，我太晚到了。但是，我現在在這裡了，已經不會有事了。」
雪奈連連點頭，童磨的出現比什麼都令她感到放心。她根本沒有責怪童磨的意思，可他卻露出了帶有歉意的笑容。
「童磨大人……」看他那副自責的模樣，雪奈垂下了眼簾，「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我只是不希望……不希望童磨大人最喜歡的極樂教變成什麼邪教……」
「我最喜歡的極樂教……」看著雪奈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童磨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抱了抱她，隨即將她藏在身後，「那麼，我現在要來告訴大家，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大家幸福了。」面對一大群暴民，童磨高大的身影完全擋住了雪奈。
他示意守門人將門關上，並輕輕將雪奈推入了門中。在雪奈露出驚愕表情時，童磨回過頭來，對她笑了。
「雪奈都那麼努力了，那身為極樂教教祖的我也會努力喔？」
那是信徒在關上門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據說，在童磨和他們溝通以後，那些暴民居然一點怨念都沒有，就這麼紛紛散去，其中有些人，就算不願成為信徒，偶爾也會來尋求童磨的告解，後來有些人甚至成了極樂教教徒。
大家都說，童磨果真是他們的救世主，絕對會帶他們前往極樂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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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要開始寫報告
大概沒辦法更文更這麼快
敬請見諒(ヽ´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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