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舊還是得過下去。
叢雲跟鈴谷扭打的那一天深夜,秋月在房裡的門縫中看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邀請函。
穹頂陰鬱,不見星月,唯有絲絲冷與輾轉飄零,落在這驚濤拍岸的礁石區,又添增了幾分孤寂,這裡是亂萊宅邸後方的海灘。
沒有燈光及星光的幫助下,這裡早早陷入黑暗之中,勉強還算可以讓人行走的海蝕平台上,秋月蹣跚搖晃的行走著,她照著那封邀請函上所寫的避著照月及初月在深夜中前來。
長10cm炮醬的短手抱著小小的一支手電筒,在秋月的懷裡為她照清前方的道路,很快秋月就走到平台的盡頭,只要在往前一步,迎接她的是漆黑不見深處的兇猛大海。
就在這時,驀地,一個聲音,瞬間打破此處寂靜。
「妳好,木川秋子,艦娘復甦計畫的成功實驗品。」
聞聲,秋月下意識地轉頭,隨著濺起的浪花的落下,一個黑色的人影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被對方喊出了自己本來的名字,秋月心底五味雜陳的,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曉得自己是該以『木川秋子』這個名字自居,還是稱呼艦娘秋月……
拿出被海浪打濕的邀請函,秋月面無表情地開口:「從你的稱呼,以及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你是主戰派的松永久正的手下?」
嘩……呼嘯而過,人影踩進平台坑漥處,濺起水花無數,未等秋月反應過來已是到她眼前。
「……我要先糾正一點。」那人一抹臉上的海水,頓了頓露出了牙齒冷笑道:「不是我想要偷偷摸摸的,而是上面的人不想要有無謂的戰鬥,不然在失去亂萊的現在,妳們艦隊可有一戰之力?」
綿綿細雨依舊無聲低落,伴隨著浪潮此起彼伏的拍打聲,秋月赫然發現面前的人影非常的高大,將近2米高的巨大男子由上而下的俯視著她。
氣氛極為沉凝,除了不時低下的雨水及浪花聲響外,再無任何聲響,沉寂的可怕!
秋月……死死抱著長10cm炮醬,目光憤怒的仰著頭瞪著面前的高大男子,她也認出對方是誰。
幌筵鎮守府的佐藤朗也大佐!
「看來妳比亂萊的叢雲更分的出輕重。」佐藤朗也嘖嘖有聲,見秋月的反應也不見慌亂,只是沉聲說道:「很佩服妳的膽識,敢獨自一人前來赴會,但就如同我們邀請函中寫的,如果妳繼續待在亂萊艦隊的話,更多的只會連累她們,近日來的一切妳應該體會到了。」
秋月聞言,悍不畏死的一把抓住佐藤朗也的衣擺,猛地將他扯下低頭,面色憤怒:「───如果不是你們!我父親也不會死,楚克島也不可能會覆滅!現在……你們竟然還想要我去你們的鎮守府,作夢!!」
「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佐藤朗也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要不是中立派自私的不願分享研究成果,我們也不會出此下策,而且……妳父親木川久賀中將以及楚克島的五千軍民可是光榮的戰死在海上,我們可沒有玷汙他們的榮譽。」
「胡說!」驀地一個巴掌,在風雨中不斷迴盪,秋月小臉扭曲的看著,她放開佐藤朗也寒聲開口:「你們這些漠視他人生死只會搬弄陰謀詭計的小人,沒有資格議論榮譽!」
「哈哈……哈哈……」完全不在意挨了一巴掌,佐藤朗也胸膛劇烈起伏,好似忍耐不住什麼有趣的事情般大聲嘲笑:「木川秋子,妳可要知道勝利者往往都是活得更久的那一個嗎?妳看著亂萊的下場,難道還不理解麼。」
「……你!」秋月沉聲的喊著,懷中的長10cm炮醬同仇敵愾的一起瞪著佐藤朗也,作勢就想要反擊。
佐藤朗也將視線轉到長10cm炮醬身上,面色陰沉:「最好管住妳懷裡的那玩意,雖然我們想要完整的帶回去,但我不介意把它弄成一塊廢鐵再帶走,除非妳有把握第一次攻擊就把我擊倒,不然省省吧,木川秋子。」
秋月眉頭狠狠皺起,安撫住暴躁的長10cm炮醬,對方的話雖然不好聽,但確實也是事實。
她連對方是怎麼上岸的都沒有察覺到,電探從剛剛開始就沒有感應到面前的佐藤朗也的存在,顯然對方是用了什麼不知名的手斷屏蔽了訊號。
「很好,那麼終於可以好好說正事了。」佐藤朗也冷冷地開口:「我們當然也知道妳不可能會乖乖的來到我們這一方,但妳應該曉得高層最近在推動的某項計畫。」
的確知曉佐藤朗也雖說的那個計劃,秋月心中驀地一動,神色一變,急聲說道:「難不成…你們!」
「妳猜對了!木川久賀的二女兒,也就是木川久賀與艦娘長門的女兒,木川涼子的確在我們手中……」
亂萊的房裡,秋月無神的坐著,她的雙眸中一片茫然,低頭看著躺在她面前的亂萊。
秋月不曉得佐藤朗也為什麼會這麼乾脆放她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走到了亂萊房間內。
「提督、提督……亂萊……」接連呼喚幾聲,知道亂萊不會因為這樣就醒來,但秋月真的抱持著希望去嘗試。
不知不覺她的表情陷入了哀絕,伸手就打算撫摸亂萊的沉睡的臉龐。
如果沒有她的話,亂萊是不是就不會因此陷入這般悽慘的境地,秋月眼簾微垂,不禁自己這麼想著。
手指輕碰觸亂萊臉龐的剎那,秋月本能地縮起手來,原因無他,她看到了亂萊那空蕩蕩的左手袖子,鈴谷跟熊野曾經說過的話彷彿又在耳邊響起。
───是自己跟照月她們奪走了亂萊提督的未來!
平視,緊捏拳頭,空洞的雙眸有淚珠洛下,秋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亂萊昏迷不醒,這支艦隊的大家除了當初參與楚克島的叢雲她們以外,沒有人給予秋月型好臉色過。
或許,她說不定當初接受小島恭一建議去接受中立派的保護才是真的對大家比較好,但照月跟初月呢?
秋月沒辦法接受只有她一個人可以平安無事這件事,雖然彼此沒有血緣上的關係,但照月跟初月就是她的妹妹,這點不管誰來講都是一樣,她絕對不可能拋下她們兩個自己苟活。
……但木川涼子呢!?
母親以及父親的容貌彷彿歷歷在目,更重要的是秋月永遠忘不了當下長門告訴她的真相。
秋月打開了這些天以來一直掛在她脖子上的那條項墜,那裡面有她未曾見過的哥哥及妹妹的照片。
片刻,秋月揉了揉眼睛擦了擦淚珠,心中有了決意,神色黯然,眷戀的再看了一眼沉睡中的亂萊一眼:「對不起,亂萊提督,我不能再拖累你的艦隊……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我終究沒辦法逃脫命運,所以照月她們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