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玄鳴神一，也可以叫我D.K.。嗯，先說個故事。
我那年升高中的升學考試有兩次機會。第一次升學考試的成績放榜後，有些人決定考第二次基測。學校為了給第二次衝刺的學生安靜的環境，便把需要與不需要二衝的學生分開來，重新分班。我國中時校風嚴謹，並且升學主義導向特別明顯，採行能力分班。封閉的環境，讓我除了讀書外，很難接觸其他班級的學生。所以，我對其他班級的情形一知半解。想來其實蠻可怕的，若你所見到的都是一貫的山峰峻嶺，怎能體會大海的寬深？若我們所接觸的都是同性質高的人，怎麼對於其他背景的同學抱持尊重、同理的態度呢？
↑圖片來源：筆者的高中講義↑
國二時，班上的一些同學就這樣消失了。不，他們是被轉到其他班級去，原因是適應不良。適應什麼不良呢？是學科成績。他們原本都是用「術科」考進來的學生，換句話說，他們在音樂方面的資賦優異，是受到政府考試認可的。但結局，在我眼中看來，卻是因為「學科趕不上大家進度」而出局。不管當時轉班的名目是什麼，至少我都認定這是不合理的處置。
這件事情，我愈想愈不對勁。於是，在學校一年一度的文學獎，我投稿了七篇文章，其中有篇是在指摘校方的不是。興許是當時年輕氣盛、涉世未深，看不慣那些不公不義的事情。所以我鼓起勇氣，以我的名字作為署名撰寫文章，筆誅我當時認為的治校之失，其中包含「能力分班」這件事情。在投稿前，我有把這件事情跟我媽討論，並且跟她說這是我一定要做的事情。我媽只是淡淡跟我說：「你可以畢業後匿名再寫，你這樣公開又署名寫太危險。但如果你堅持要這樣做，要學習承擔後果。」
那這件事情最後如何發展呢？依照文學獎的評分規則，我們的文章署名的部分都會被彌封，確保閱卷者是在不知道哪位學生的情況下進行評分。第一關入圍是學校的國文老師們，第二關排名決選是邀請校外有聲望的文學作家們。在最後得獎名單確立時，姓名的封條被撕下來，我投的七篇裡面竟然有五篇被選上，而被歸類為「未入圍」的那篇詬校文，被發現也是我的名字。
結果是，我被校方叫去訓話，但我沒有因此被撤下獲獎資格。不過他們始終不能理解，一個校排前30的乖乖牌學生，為什麼要冒險做這件事情。多年後的今天，我想起當時那個憤青的自己，我其實並不悔自己的勇敢與鋌而走險。謝謝校方的寬宏大量，像這樣署名的謗校言論，我至終沒有被記過處分，真是上帝的恩典。
多年後回去學校的校慶，這個我曾又愛又恨的地方，我已經是社會人士。這時，學校已經施行「常態分班」，並且多了很多適性發展的課程，我真心為學校感到開心，我也在成長過程中理解學校自身的艱難。我當時的老師跟我說，現在音樂班的學生，沒有以前那麼好教。其實，這是必然的，我們不能用爬樹的標準去檢驗一條魚的良窳。那這條魚必然被貼上「不合格」的標籤，許多人會認為這條魚「蠢笨」、「一無是處」。「適性發展」是個非常重要的概念，讓我們去理解個體差異，做出對當事者或是自身最好的決定。
說點輕鬆的，其實我們玩的遊戲也是一樣的道理，特別是在角色育成遊戲，更能凸顯「適性發展」這個概念。以《聖火降魔錄風花雪月》（Fire Emblem：Three Houses）來說，你是一位老師，你需要去引導每個學生的特性，去強化角色擅長的地方。如此才能做出對學生最有效能的栽培計畫，用以應付戰場上的敵軍。又或者是《新楓之谷》（MapleStory）這款老玩家懷念的線上遊戲為例，冒險的角色需要達到一定的能力值或等級門檻，才能夠轉職。其中又依照各種職業不同的性能或技能組合，在推王的過程中有不同的團隊定位。養育一個角色，從初心者到精通者、從新手村到高等區域、從小怪到大型BOSS，都在在強調「適性栽培」的重要。遊戲都能有這樣的概念，更何況是複雜的現實世界呢？
↑圖片來源：筆者於《聖火降魔錄風花雪月》的遊戲截圖↑
因為語言治療師的工作性質，筆者也需要去了解孩童的身心發展以及現行的教育體制，這其中跟孩子的家庭、學校有很大的關係。台灣目前推動的十二年國民教育，是以「自發、互動、共好」為基礎，倡導「融合教育」。根據《聯合國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CRPD）第24條指出──「為了讓身心障礙者能夠不受歧視、機會均等的享有『教育權』，各國政府應致力推動融合教育制度。」其實這不只適用在特殊教育與普通教育的融合，更深化的是我們對於「不一樣」的同學，能夠尊重、同理、適性引導、去陪伴對方。讓每個人都從受教育的過程中，找到自己的那片如魚得水的海。很理想是吧？之所以是個目標，是因為我們還沒有走到那個烏托邦，這需要長時間的推廣，去引導社會的主流觀念前進，這也是目前台灣的教育界正在努力的事情。
每當有孩子的家長問我，他書都讀不好怎麼辦？我的回覆都是一貫的：「他有沒有喜歡做的事情？」又或者親戚最常問工作或科系前景不被看好怎麼辦？我的回覆是「他能夠為自己喜歡的事情承受這些嗎？」或「你們有沒有在背後支持或引導他想做的事情？」有的沉默、有的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最重要的事情，不要讓這些你所愛的人，認為自己是獨自去承擔這些事情，或是認為你試圖要控制他決定這些事情。若你是那個正在做決定的人，請不要認為自己的決定都是錯的，每個選擇都有代價，只是你是否願意去負責每個決定帶來的後果。我慶幸我媽當時沒有反對我向學校反映那些事情，儘管方式激烈的些；我也透過那件事情學會承擔自己的決定，儘管過程使人痛苦。
願我們每一個人的天賦，始於喜愛、終於自由。
文｜張嘉佳《從你的全世界路過》
圖｜D.K.
字｜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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