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比史萊姆還不如 2-28：獨夫豈堪萬人敵

作者：古今變│2019-08-30 07:56:05│巴幣：58│人氣：331

2-28 獨夫豈堪萬人敵

　　我走到卷老屋前，正為了騰不出手來敲門而發愁的時候，木門無聲的開啟，卷老立於門後，看了我一眼，然後向後一讓、示意我進去。

　　因為上半身動彈不得，所以我向卷老行了個注目禮，然後邊往屋裏走，邊問：「這些是帕可斯要晚輩送來給您的，請問要放在哪邊？」

　　我從聲音判斷卷老坐到我身後圓桌旁邊的木椅上，然後說：「擱那邊桌上就行了。」

　　我於是慢慢平移到旁邊的桌子，蹲個馬步慢慢把懷裏堆得滿滿的卷軸放下。回過頭來，發現卷老坐在木椅上冷冷的盯著我，手裏拿著個卷軸，尖端有意無意的向著我。

　　我心裏打了個突，陪笑說道：「外頭還有好多，晚輩再去搬過來。」

　　卷老靜靜的看著我，不發一語，讓我覺得有點不自在，於是哈腰陪笑，準備往外走。

　　才移動二步，就聽到卷老說：「你到底打算演到幾時？」

　　我背脊一陣發涼，慢慢轉過身面對卷老，勉強擠出一抹微笑，說道：「在下對前輩一片赤誠，毫無作偽，前輩何出此言？」

　　卷老冷冷的說：「你當老夫是三歲小兒？你隨口忽攏，老夫便信了你？你離開不久之後，老夫便前去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你粗衣簡食的融入聚星幫、往返二邊奔波勞動，還教那些小娃兒識字，當真連老夫都要相信你了。可惜你不該跑到那個被稱為『黑地』的地方，而暴露了你的真實身份。」

　　這番話讓我吃了一驚，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聽到他接著說：「你心心念念，不外乎是想討好老夫，讓老夫去向舊同伴們說個情，讓你可以前去取回『朗基努斯』，是也不是！？」

　　卷老說到後來已經是聲色俱厲，雪白的長鬚長眉似乎被他的殺氣逼催、無風自動。我感覺全身似乎有電流穿過，心臟狂跳，「打或逃」的本能瘋狂運轉，讓我忍不住發起抖來。心知以他的手段，我的處境恐怕比在召喚廳被重兵圍困，或是被伊奇提斯公開處刑那時更加險峻。

　　從路人賊那邊聽來的事跡和我對他的印象，我想苦苦央求多半無用，而我也沒有任何可以與他一戰的本錢，連逃出生天的手段都沒有。

　　我所能做的，只有一賭，賭他沒有在跟蹤我的時候趁機暗殺我，也沒有在我一進門的時候就下重手，就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

　　我深吸了幾口氣，強自鎮靜的對他說：「晚輩當真是一片誠心，想跟前輩請益卷軸的學問，既然前輩已經認定晚輩的身份，晚輩也不作辯解，只盼前輩了解在下流落至此，確實有難言的苦衷。」

　　這番話裏還真的沒有半點虛假，我的雙眼正面與他對視，眨也不敢眨，心知只要他認為我有絲毫作偽，我就會橫屍當場。

　　他直勾勾的看了我半晌，天氣雖然涼爽，但是我額頭上已經佈滿汗珠，滑落到我眼睛裏，但我還是張大雙眼，不敢稍動。

　　良久，卷老總算收斂威勢，臉色慢慢由暴怒轉為冷漠，然後背靠木椅，屋內原本瀰漫的殺氣消弭於無形。

　　我感覺背上冷汗似乎浸濕了衣服，慶幸自己再度逃過死劫。

　　但是他並沒有放下手中的卷軸，而且尖端仍是有意無意的正對著我。

　　他抬眼向天，似乎在想些什麼，我不敢開口打斷他的思緒，過了一會才聽到他像是喃喃自語的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真是好心計呀，好心計。就算取得了『朗基努斯』又如何？縱然無敵於天下，也不過引來舉世的圍殺，即使化萬物為焦土，當那僅存的一人又有何滋味？」

　　他的眼神聚焦到我身上，然後說：「可是籠絡了聚星幫那股遍佈天下的勢力，再加上老夫的卷軸，那麼要呼風喚雨又有何難？權勢之大，恐怕連老天都要看你的臉色。屆時再去取『朗基努斯』，作為象徵帝位的權柄豈非易如反掌，你說是嗎？」

　　他的雙眼像鷹隼般緊盯著我，一字一字的說：「精．靈．的．完．美．造．物！」

　　這個名詞我好像在哪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不過卷老的話不無道理，有了聚星幫的人馬，再加上他的軍火，確實可以幹一番大事。一念及此，我隱隱約約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彷彿是隔著毛玻璃看風景，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卷老見我沉默不語，一副勞神苦思的樣子，更加認定他猜中我的想法，而我正在想辦法掩飾。於是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對我說：「你承認也罷，不承認也好，眼下你只有一個問題……老夫為什麼要蹚這趟渾水？」

　　眼前的局勢騎虎難下，卷老那副十拿九穩的態度，讓我知道反駁也是無用。而且就算多費唇舌指出他的謬誤，恐怕也只會讓他惱羞成怒而已，其代價就是我一條小命。

　　於是我說：「晚輩還是那句話，有什麼晚輩能夠做的，必定為您效犬馬之勞。」

　　我還是只能賭注他可能想要利用我去做些什麼。看到他長眉下的目光閃動，我想這次又押對寶了。

　　卷老說：「好，老夫就先收下這句話。嘿嘿……方才老夫放出殺氣威逼，只要你有任何不軌意圖，必定會忍不住防衛反抗，但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催動命能備戰，這才暫時保住了你一條小命。」

　　聽到這話，我總算暗自鬆了口氣，說道：「晚輩那一些微末道行，哪敢冒犯前輩的威儀。」

　　卷老說：「這扮豬吃老虎的把戲，老夫生平看得可多了。不過你在聚星幫那邊藏得再好，趕路之際還是露了馬腳。光是往返二地的速度，和那面不改色的耐力，就足以算得上一流。常人施展輕功都要小心調勻氣息、全神貫注，你卻還能邊奔行邊啃饅頭，如此好整以暇，顯示那種速度對你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扮豬吃老虎」可不是什麼好話，再辯解下去恐怕不是明智之舉，於是我改變話題說：「晚輩再去把剩下的卷軸搬進來吧。」

　　卷老斂目垂神，說了聲：「去吧。」

　　我如釋重負，趕緊快步出去又捧了一大堆卷軸進來，只累得我氣喘吁吁。卷老冷眼旁觀，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你再演呀。」

　　我只好拿出懷裏的「惡食王」烤餅，邊吃邊作業。卷老看我瞬間變得輕手輕腳、進退如風，臉上的表情變成在說：「你騙不過我的法眼。」

　　前後進出了五趟，總算把卷軸全搬進他屋裏，在角落堆成一座小山。忙完後站在一旁，等他吩咐。

　　卷老走過去拿起一個卷軸，原本手上拿的那個不知道收到哪裏去了。他慢條斯理的說：「你說要從基礎學起，這是正確的。重製卷軸的學問不大，但是每個步驟都有無數需要注意的細節。如果不了解基本的原理，那麼結果必然是粗製濫造，就像這個，就是外行充內行做出來的『史萊姆陷阱』。」

　　「史萊姆」這個詞讓我心有所感，心想：「這世界以這玩意兒命名的真多，說不定城主研究這東西還真有點道理。」

　　卷老面露不屑的神情，雙手熟練的拆了幾拆，卷軸就被他完全分解了。我看掉到地上的部件散落開來，有作為中軸的圓棍，二端分別是膨起呈圓球型和洋蔥型，以及二張布，分別是卷軸的內、外層，另外就是魔石和水晶封蓋。

　　卷老手一拂，一陣強風把其他東西都掃到一旁，只留下卷軸的內面。先前我幫帕可斯把二手貨整理成新品的時候，就曾經把那些散落的卷軸展開來看，所以這時並不感覺訝異，但是初次看到的時候真的吃了一驚，有點摸不著頭緒。

　　裏面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文字，也沒有符咒、魔法陣之類的東西。當時我猜想是因為卷軸被用過，所以裏頭的東西就消失了。

　　卷老指著地上的那塊布說：「整個卷軸裏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這個，也許再算上鑲在外面的那顆魔石。先從材質說起，卷軸只能回收重製，而無法自行製造的原因有二個，其中一個就是材質。這張布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但它的原料是用目前已知在相同的數量下，蘊含命能最大、傳導命能速度最快的物質……生命樹。這布料的纖維就是取自生命樹的樹幹或枝葉。」

　　看到我臉上混雜著些許驚訝和恍然大悟的表情，卷老得意的說：「接下來就是老夫多年鑽研的結果。老夫從以前就一直認為，卷軸裏的魔法不是自生命樹汲取命能，而且原本就蘊藏在卷軸裏面。但是有些人卻認為使用生命樹作為材質，自然是為了和生命樹互相感應以汲取能量。老夫將這布料從裏到外，一根根纖維拆開來研究，總算證明了老夫的看法。」

　　接下來卷老仔細跟我講說他研究的經過，以及他的發現。因為在現代基礎教育一直到大學的過程中，多少培養出一些科學研究的概念，所以我不時提出一些問題，卷老非但不感到厭煩，反而對我能夠提出這些問題，展現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態度。感覺這種對於研究項目的狂熱，跟精靈們有幾分近似。

　　簡單來說，這布料跟大部份簡單的布料一樣，纖維是縱、橫交織而成，但是縱向的纖維和橫向的纖維各自包含不同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