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墨莉這兩人此刻像被電到一樣,立刻抬頭,然後看Z這名少女,看傻了眼,心裡不約而同這麼想──
──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頓時吹來一陣風,讓Z的髮絲飄逸在空中。
於行政大樓門口的一群白鳥,也似乎因為這陣風,飛上了天際。
※
一群白鳥從窗邊飛過,啪打啪打的聲響,使大中注意到窗外的景色。
外頭橘橘的夕陽曬在他臉上,讓他覺得暖暖的,很是舒服。
然而刺眼的光芒,卻讓他的眼睛感到些許不適。
現在時間下午五點出頭,鐘聲響起過了一段時間了,於宿舍大樓的其中一間房間,大中跟伊利亞風紀委員正在整理床鋪中。
至於為什麼要整理,那是因為在中午一點多時,伊利亞對大中提出的要求──
『如果學長堅持要我起來的話,那麼,請幫助我完成風紀委員的工作!』她這樣說。
『風紀委員的工作?』大中問。
那份工作就是檢查全校住宿生的每個人的房間。
這是舍監所下達的命令,由於尤莉島政府尤莉聯合懷疑本校有反抗軍的間諜,所以必須做這樣的清查。
但,如果按照聯邦法律,市民的隱私是禁止被公權力侵犯的。
這個疑問,大中問過伊利亞。
伊利亞回答,乙太少女學院中有治外法權,所以只要在本校內部這條法律就不適用。
故大中、伊利亞名正言順地走進每個人的房間進行搜索。
可是,他們找了一個下午,除了某些房間裡有找到男生喜歡男生的漫畫、小說,還有一些似乎用在身體某個部位會產生快樂的感覺的特殊用具(簡單來說就是違禁品),啥都沒有找到。
現在,兩人終於來到了最後第二間房間。
「哈哈,好累喔。」大中攤開棉被,但卻趴在上面,似乎真的累壞了。
「快了學長,」伊利亞趴在地上看床底。「這間也差不多看完了,等學長把棉被鋪好就可以走人。」
「不會再找到BL漫畫跟情趣用品吧,伊利亞。」
「不、不不不不不會啦!」
碰!床底發出聲響,讓大中突然睜開眼清醒過來。
「好、好痛。」伊利亞小聲說,緊緊抱著頭。
「怎麼了?」大中問。
伊利亞聞後,一瞬間恢復嚴肅表情,站起身。
她緩緩走過大中身旁,往這間寢室的門口移動。
「學長,差不多要換下一間囉。」她說:「已經有人回來了,再不快一點會來不及檢查完畢的。」
「欸?可是我還沒鋪好啊。」大中說完後,放低聲音。「難道……妳剛剛撞到頭啦?」
「沒有。」
「有碰一聲。」
「沒有!」
伊利亞喊聲,然後直接打開門,走出門外。
現場獨留大中一人,他微笑目送伊利亞離去後,將面前的棉被鋪平。
──果然在舊宿舍的火災中,那個學妹就是她。
大中心想。
然而,在大中走出這間寢室門之後,隱隱約約有個念頭,有個與方才的想法截然不同的念頭。
──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是哪裡呢?
這個問題,一直在大中腦海中,如烏雲一般揮之不去,直到大中跟著伊利亞來到最後一間待檢查的寢室門前,才漸漸散去。
「就是這間了。」伊利亞嘆了口氣,說:「終於,要不是因為學長的關係,我早就檢查完了。」
「……」大中沉默不語。
「嗯?大中學長不吐槽學妹『那不是因為妳給我壯陽藥,然後又喝了酒的關係嗎?』嗎?難得給學長一個表現的機會耶。」伊利亞問。
「那個,伊利亞。」
「怎麼了?」伊利亞轉看向大中。
大中面有難色地,對伊利亞這麼說:
「可以跳過這間嗎?我覺得現在進去不太好。」
這間寢室,正是大中跟席琳娜她們的房間。
「欸?」伊利亞歪頭,問:「為什麼?」
「因為有人要走出來了。」大中說道。
「……哈?」伊利亞皺眉,然後突然間,就被大中拉走,拉往門旁的牆壁。
這個時候──
「耶,去洗澡澡。」一名少女打開寢室門,走了出來。
她把門推開後,手拿著臉盆,身上裹著白色大浴巾,往這條走廊上的大浴室走去。
這名少女臉的左側戴著微笑面具,酒紅色長髮過腰,上圍頗為豐滿,腰身卻相當纖細,手臂與大腿的部分可見一些肌肉線條但部會讓人感覺很粗壯。
是的,她就是席琳娜.威廉姆斯本人。
伊利亞透過門縫看到這一幕,差點將要吞下去的口水噎住,進而嗆到咳出聲來。
然而,席琳娜卻對他們(大中跟伊利亞)視若無睹,直接右轉去浴室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根本沒看見他們。
大中、伊利亞兩人正好躲在門正後方,而席琳娜是推開寢室門的。
沒錯,推開。
雖然席琳娜要是門的角度再開大一點,就很有可能會撞到大中的身體,然後大中他們就露餡了,不過看她那快步走在走廊上,差點連拖鞋都穿掉的樣子,勢必是安全了──大中這麼想。
「呼,得救了。」大中放鬆緊繃的身體,對著面前的伊利亞說:「沒事了,我們進去吧。」
大中和伊利亞兩人躡手躡腳進門。
在小聲關上門之後,他們倆就清楚了一件事。
必須在席琳娜回來之前檢查好床墊,然後從這裡出去不被她發現,要不然依照席琳娜不喜歡風紀委員的這套路,後果,可能會非常嚴重。
「呼,趁現在來檢查吧。」伊利亞說。
「喔喔。」
此刻伊利亞開始檢查床墊了。
大中在一旁觀看,接著他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伊利亞似乎在翻這個房間的床墊時,比其他地方還要認真。
「伊利亞。」
「什麼事?」
「感覺妳好認真喔。剛才都沒有房間這樣翻,只是看了看床底然後就離開。」
「是這樣嗎?」伊利亞將床墊恢復原狀。「學妹覺得自己很公平的,是不是學長你看錯了?」
「嗯……」大中一手放下巴,低頭沉思。
同一時間,伊利亞走到另一張床旁,一樣掀開了床墊。
「欸,這個是席琳娜的床墊耶。」大中說。
「所以呢?」伊利亞放下床墊。「我只是在做例行公事而已。」
「這、這樣啊。」大中又低下頭。「沒事啦,只是想提醒妳要記得放好。」
「我知道啦。」
可能是由於席琳娜跑去洗澡了,但不曉得什麼時候會回來,再加上伊利亞又多檢查好多地方,才造成大中如此緊張的關係吧。
伊利亞檢查完床墊之後,再來是床底。
跟其他寢室不一樣,伊利亞這次直接鑽了進去。
大中驚呼,說:
「伊、伊利亞?」
「這是風紀委員的工作。」伊利亞探頭出來回答。
「……」
大中又保持沉默了。
這回檢查完床底,伊利亞竟然連角落的花瓶,都探頭下去檢查。
大中忍不住了,大聲吐槽:
「為什麼連那種地方都要檢查呀?」
「!」伊利亞聞後,握緊雙拳。
她的頭離開花瓶,恢復正常站姿,轉身面對大中,咬住嘴唇不說話。
不過她緩步走到大中面前就開始說話了。
「大中學長,你這麼緊張的原因是什麼呢?」她說。
「這……我……」大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難道,真的有藏什麼違禁品嗎?」
「當然沒有啊。」
「嗯?這麼直接否定,看來有鬼呢。」
「誰、誰說的?」
兩人一個前進一個後退,大中就這樣被伊利亞逼退到牆邊。
直到大中的背撞上牆後,伊利亞伸出她的小手,用力按在大中的左肩旁邊。
「這是剛剛的回禮,學長。」伊利亞抬起頭來,對大中微笑。
「啊、啊哈哈。」大中傻笑了幾聲。
「所以學長藏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現在說出來,或許學妹可以饒學長一命。」
「真的沒有啦。」
「真的?」
「真的。」
「那你發誓。」
「蛤?」
「發、誓。」
伊利亞強調了這兩個字。
「我要你說『我發誓,我陳大中絕對會對伊利亞.蘭斯洛特誠實以待,絕對會對她說真心話,一絲不假且毫不隱瞞。』」她這樣說。
「欸?這樣好文藝腔啊。」大中吐槽。
「什麼文藝腔?」
「沒有,沒事。」
「啊啊,威廉姆斯學姊好像快要回來了呢,如果她回來看到我們現在這一幕不曉得會露出什麼表情?真想看到她面具底下的樣子。」
「好好好好好,我說、我說。」
大中深呼吸一口氣,說:
「我發誓,我陳大中絕對會對伊利亞.蘭斯洛特誠實以待,絕對會對她說真心話,一絲不假且毫不隱瞞。」
語氣相當棒讀,這伊利亞當然聽出來了。
「不夠。」所以伊利亞說:「再說一次,這次要有感情。」
「欸欸欸?發誓還要有感情的啊?」大中皺起單邊眉毛。
「廢話,不然怎麼會有效果?」
「……」
「啊啊,威廉姆斯學姊──」
「好好好好好,我說、我說。」
大中再度深呼吸一口氣,然後說:
「我發誓。」
他這次兩眼直視伊利亞的雙眼,以輕柔的語調說:
「我陳大中絕對會對伊利亞.蘭斯洛特誠實以待,絕對會對她說真心話,一絲不假且毫不隱瞞。」
「!」
伊利亞聞後,忽然臉紅,然後撇過頭去。
幾秒後,大中嘆了口氣,恢復正常說話方式說:
「可以了吧,如果可以我想去吃飯了。」
「……謝謝你。」伊利亞輕聲說道。
「欸?」
就在大中回過神來,聽見伊利亞的聲音的同時,大中忽然覺得胸膛溫溫熱熱的。
是伊利亞,她直接往大中身上貼了上來。
──蛤啊啊啊啊啊啊,為、為為為為什麼妳要貼過來?
就在大中張大嘴巴,腦袋閃過這句話時──
「學長,我問一個問題可以嗎?」伊利亞輕聲說。
大中急忙點頭。
伊利亞噗哧一聲笑了,但笑完之後立刻就收起笑容。
「如果,只是如果喔。」她說:「如果有一天學妹變成被很多人討厭,學長你會不會像那天在宿舍一樣,過來救我?」
「?」
伊利亞說那句話的語氣,和剛才的明顯不大一樣。
現場氣氛從歡樂轉為緊張,可是,大中內心的焦慮情緒,卻因此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