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莉.納吉雙膝撞地跪在地上,不只如此,她還額頭、手掌貼地,整個人像是趴在地上的感覺。
她所跪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坐在玫瑰咖啡座椅子上的一名金髮雙馬尾女孩,她的大小姐,伊芙.李奧奈達斯。
「大小姐,拜託您了!雖然這是為了揪出間諜所需要做的,但,也沒必要睡學校吧?昨晚已經睡過了,感覺很不舒服,我……我已經不想要再睡學校了,我要回宿舍,我現在就要回去!」
墨莉她是跪著這麼說的。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跪個頭朝地的關係,聲音聽起來有點不清不楚,簡單說就是有些小聲,然而,卻令中庭其他的學生們聽見之後,紛紛遠離此地,可見音量已足夠讓人聽到。
換句話說,伊芙是不可能不聽見的,可是──
「蛤?」伊芙卻問:「我親愛的執事,妳說什麼?」
「……」墨莉不發一語,不知是不敢再說一次還是無法再說一次。
但無論是什麼,結果不會變。
那就是今天晚上勢必又要睡中庭了,睡自己做出來的睡袋──墨莉腦中閃過這句話,之後,她咬緊下嘴唇、緊閉雙眼全身顫抖。
「唉。」伊芙嘆了口氣,說:「如果妳真的不想要跟,可以現在就翹課回去,不必理本小姐的。」
「可、可是──」墨莉猛然抬頭。
「這是優娜給本小姐的任務,要是連妳也不幫本小姐,我只好自力救濟了不是?」
「……」墨莉保持沉默。
「該做的任務就是應該要執行,這是李奧奈達斯的家訓,跟不上就自己回去吧,沒人逼妳的」
「……」
墨莉這個時候站了起來。
「不可以,」墨莉緊盯著伊芙的雙眼,說:「我是大小姐的執事,而且已經發誓過一定會跟隨您一輩子的。」
「發誓?」伊芙翹起腿,抬起頭問道。
「……大小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沒,我忘了。」
「您好歹也想一下吧?」墨莉吐槽。
「呵呵呵。」伊芙反手遮住自己的小嘴,說:「開個玩笑嘛,本小姐當然記得。」
「大小姐您真是的。」
「所以呢?第一次見面怎麼樣了?」伊芙這麼問,拿起茶杯開始啜飲。
在清了下喉嚨之後,墨莉說:
「您那個時候對學妹說,被欺負就被欺負,是乙太少女的話,就給我堅強一點,這樣的話。」
「然後呢?」
「老實說學妹當時很害怕,如果又碰到了一位會霸凌我的人,那該怎麼辦?當時是這麼想的,可是,說這句話的大小姐,您當下的眼神,不像是要欺負人……」
反而像是英雄。
墨莉這麼說。
伊芙停下喝茶的動作,但手上依然拿著茶杯。
然後,墨莉對伊芙一鞠躬,說:
「請原諒學妹方才的無禮,無論大小姐要去哪兒,我都會跟著的,不會再抱怨東抱怨西的。」
「墨莉。」
「所以請您別讓學妹先回去,請讓我留在妳身邊吧。」
「墨莉.納吉。」
伊芙將嗓音放大,隨後,好幾隻鳥兒從噴水池旁飛離。
啪打啪打的翅膀聲響,是除了水流聲之外最明顯的聲音。
伊芙跳下椅子(因為她腳短踩不到地,所以是用跳的),緩緩走到墨莉的身旁,扶起她的身子。
「笨蛋。」伊芙輕聲說。
「欸?」墨莉本來雙眼緊閉,似乎以為自己家大小姐要罵人。
後來她發現,但好像並沒有如此,所以她緩緩把眼睛睜開。
「本小姐沒有要趕妳走的意思。」
伊芙接下去說:
「只是下次希望妳可以跟本小姐講清楚一點,如果真的有困難,我是不會不讓妳休息的。」
「──!」
墨莉聞後,眼角泛出淚水。
她微微提起頭,將目光放在伊芙身上。
伊芙見狀後,說:
「哼,別用那種眼看我。」說完,伊芙撇開視線。「妳現在會講這種話,就表示妳根本不懂我當時想告訴妳的真正意思。」
「嗯?」墨莉歪頭。
伊芙察覺墨莉沒有說話之後,嘆了口氣,重新把視線放在她身上。
然後啪!伊芙用手輕輕彈了下墨莉的額頭。
「好痛!」墨莉迅速閉眼。
「聽好。本小姐就再講一次,講得清楚一些。」伊芙這麼說道。
說完後,她靠近墨莉的耳邊,以碎念的方式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妳要好好照顧自己才行,有什麼需求就和本小姐說,沒必要忍一天還不吭聲的。」
「……欸?」墨莉聞後,吃了一驚。
她似乎不明白伊芙的意思。
可是在她想輕聲問伊芙為什麼、怎麼會這樣說之類的問題時,伊芙已經離開她耳邊,恢復正常站姿。
「懂了嗎?」伊芙抬起下巴,雙手交叉於自己平坦的胸前說道。
墨莉逐漸把眼睛睜大,然後恢復正常站姿。
──抱歉,大小姐。
就在此刻,上課鐘聲響起,是下午第一節的的鐘聲。
墨莉聽見後,莞爾。
──我好像還是不理解,但是,我會一直跟隨著您的。
「鐘響了。」墨莉說:「我們回去教室──嗯?」
墨莉把話說到一半,伊芙就拉住她的袖口,似乎不想讓她離開的樣子。
伊芙伸出食指比「1」,擺在自己的嘴唇上,說:
「墨莉,我們的機會來了。」
「?」墨莉歪頭。
「妳看那裏。」伊芙將那比「1」的手伸出去,指向中庭的出口。
墨莉往那邊一看,發現有一名穿著西裝的女子,就站在那裡。
女子她東張西望,不曉得在看啥,然後慌慌張張離去,好像很急的模樣。
「那是誰啊?」墨莉問。
「是舍監呀。妳忘記在學生會長室的時候,優娜給我們看的照片囉。」伊芙回答。
「……嗯?」
之後,墨莉想起那張照片的模樣,就大喊:
「喔喔喔!好像真的是她。」
「笨蛋,確實就是她呀。」
「所以大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很可疑對吧?」伊芙咧嘴一笑。
「什麼?」
墨莉低頭看像眼前的這名金髮雙馬尾女孩,突然,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
「大小姐您該不會是要?」
「哼,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兔子。」
「欸?」
「好一個舍監,搞宿舍恐怖統治,現在終於被本小姐給抓到把柄了。」
「古代語中文啊,可是學妹記得是焉得虎子......」
「不管,反正結果都一樣。」
伊芙邁出腳步,往中庭出口走去。
墨莉也快步向前,緊跟在伊芙後。
雖然兩人的腳步步伐不同,但──
「「守在這裡終於有回報了。」」伊芙跟墨莉都不約而同地,於內心深處默念出這句話。
※
墨莉、伊芙這兩人跟著舍監穿越中庭後,跑到高中部大樓的後門。
但,她們在中途跟丟了人,沒有看見舍監的蹤影。
好不容易靠著直覺找到一絲蹤跡的伊芙,拉著墨莉,往行政大樓跑去。
大約花了五分鐘吧,到了,她們大口喘氣,試圖使自己因為跑步所紊亂的呼吸節奏平順些。
行政大樓門口有一段階梯,因為很喘,所以這兩人打算先喘口氣再進去。
舍監是老師,有可能回辦公室辦公了,應該短時間內不會再從這裡出來──這兩人是這麼想的。
「大小姐,我有個請求。」
「說、說吧。」伊芙扶著行政大樓門口的柱子,喘著氣。
「我可以暫時休息一下嗎?」
「不行。」
「欸欸欸?」
墨莉大吃一驚,接著說:
「您剛才明明就說,我可以有什麼需求就跟您說的。」
「是呀,妳確實可以這樣說沒錯,但、但是呢──」
伊芙深呼吸好幾口氣,似乎想要平復自己的呼吸。
幾秒後,她說:
「本小姐答不答應,就是另一回事了。」
「怎、怎麼這樣?」墨莉低下頭。
「現在我們必須找到這個舍監的把柄,因為本小姐嚴重懷疑她就是間諜。」
「可是如果猜錯呢?」
「不管,反正結果都一樣。」
「欸欸?」
「不入虎穴,焉得兔子。」
「焉得虎子啦!」
這個時候──
「你們在這裡的原因,Z可以問問看嗎?」有人說話了。
是名為Z的少女,她站在行政大樓的門口,俯視伊芙、墨莉。
伊芙、墨莉這兩人此刻像被電到一樣,立刻抬頭,然後看Z這名少女,看傻了眼,心裡不約而同這麼想──
──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以後統一用這張圖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