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過青山江水渡，世外桃源作賓客；
笑賞紅散綠芬芳，豪品春華薄酒澀；
醉嘆世間愚昧人，再嚐世間苦悲茶；
醒來方知皆是夢，趁夜又作回春歌。
凝視窗邊的大海，是司馬荒又開始提筆創作的前奏。
情感豐富的司馬荒，總是能夠觀物生景，一旦工作從不停筆。
只是徒有才華洋溢，他卻因此足不出門，甚至整天唉聲嘆氣。
今日，他又一邊看著山邊的斜陽，一邊嘆息著。
「這次不是寫夕陽，而是寫山神的故事喔。」
而我的心思還是被他看穿，並在還沒開口前就被他徹底透析。
事實上，他不只才敏思捷，觀察力也是數一數二地強。
甚至看過對方一眼，他就能唱出一則打動對方心扉的情詩。
要不是他不擅長對人交往，否則是會成為一名政治家吧。
也正因為如此，他總待在家裡寫作，幾乎是靠著我對外面聯繫。
儘管與他同年齡的人們都成家立業，他依舊以寫作與創作為樂。
即便已經家財萬貫，他卻視錢財若無物，繼續在桌前鑽牛角尖。
「那個......」
「你是想說，叫我答應那些大人的請求，放棄原有的生活，重新工作吧？」
這回，他又看出我來這裡的用意了。
這次他罕見地不作回應，反而是推開書桌，親自走到我面前。
然而對上那雙兇惡的眼神時，卻讓我感到無止盡的殺意。
只是從他身邊感受到的，還包括更多的孤獨與寂寞。
迂腐的鄉民不支持他，於是選擇攻擊他，每時每日地在窗外羞辱。
軟弱的家人不理解他，於是拋下司馬荒，趁著某夜逃離這個村落。
於是他緊閉門窗，只允許我能來到。
「我知道了。」
但在今日，我卻辜負他，逼他選擇與世間妥協。
放下未完成的稿子，不被眾人肯定的作家，頭也不回離開這座家園。
但在這一刻，我卻對自己的做法，以及聽信他人意見而感到懊悔
畢竟他執筆不放，也該是自己選擇的道路。
然而家鄉俗人不以為然，認為司馬荒是突然想通才選擇棄筆。
如今他們沒有發覺異狀，每個人都認為自己做出了一件好事。
但是在我眼底，卻只看見一場皆大歡喜的悲劇。
「這個是......」
那天，他們舉辦宴會，而我卻只是躲在他房裡。
他一語不發，而我只是凝視著桌前的創作。
那是一本未修編成功的奇蹟。
「那是我的臉嗎？」
「不重要了。」
在那起事件後，我再也看不到司馬荒的笑容。
陰沉的他，雖然開始嘗試走出外邊，但再也沒有嘗試提起筆桿。
回來時也是忘卻自己做了些什麼，彷彿自己只是為了迎合人群才踏青。
直到宴會結束後，面色憂愁的他帶走自己的文具，頭也不回地離開家園。
「蒙受你們的照顧了。」
這次，他想通了，也終於笑出來了。
只是從此以後，我有好幾年都無法等待他。
但看著他拾起笑容，踏上旅程，我也就放心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把火燒毀他的宅子，而那張圖也下落不明。
其實那位女孩叫莫言，是女村長的掌上千金。
美麗的她，總能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並引來不少男孩追求。
而她總是婉約拒絕對方，並依賴在最不受村落歡迎的司馬荒身邊。
因為她知道只有見解獨特的司馬荒，才不會像外頭的男生一樣對她有意見。
見到莫言與他要好，於是男孩們假借司馬荒寫作的異狀，與他們的父母告狀。
孩子的父母也決定與女村長告狀，導致女村長最後不得不解決這個問題。
如今面對母親的威壓，莫言被迫拆散自己僅存的友誼，卻也因此染上惡疾———
兩個月轉眼過去，莫言已經躺在病床上。
自從司馬荒突然離去後，莫言的病情也變得越來越嚴重。
也許是心生愧疚的緣故，她在病榻前總是默默唸著司馬荒的名。
死撐著這一刻的少女，也如即將凋謝的花一樣，準備殞落。
「媽媽，我會死嗎？」
「不會的，孩子你要把身子養好，一定要活得長長久久。」
聽著母親懊悔的哭喊，莫言並沒有回應。
因為她所希望的事情，全都被眼前的女人所破壞。
所以就算她的生命只剩一把殘燭，也要等待惦念之人來到。
不論她做出什麼抉擇，她自己的事情就該由她自己做決定。
「你......」
「莫言，撐住！」
突然間，那個人奇蹟般地回來了。
聽到消息的他直奔來此，看著垂死的莫言，也趕緊掏起他的錦囊。
從錦囊展露的不是金玉仙丹，而是莫言在那天看見的肖像畫。
微微飛揚的圖，卻讓她眼睛為之一亮。
「畫好了，跟妳很像吧？」
霎那間，莫言身上散出一陣病氣，並被引入畫內。
接收到莫言的病氣後，畫像好似有所感應，墨水也逐漸褪去。
莫言在肖像畫消失後隨即康復，她看著司馬荒才發現事情的真相。
凝視著莫言的臉，司馬荒只是輕抵她的嘴唇，親切地笑著。
「祝妳康復快樂。」
她雖然沒明言，也終於明白對方旅行的用意。
一句祝福與一道笑容，讓憂鬱的垂死之人變回往日的開朗。
村民們後來也知道司馬荒不為人知的修行後，也紛紛與他賠禮。
其實莫言從沒想過，她知道司馬荒追求寫作，卻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麼。
「歡迎你回來。」
「謝謝。」
如今看著司馬荒的笑容，她也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了。
「然後為我留下吧。」
（完）
作者言：
這只是我唯一能做的。
但願浴火重生之日終將到來。
創作內容
隨興創作集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