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我又閒逛了一陣,總覺得店家看到我的眼神似乎有點不一樣。最後又逛到了武器店『無堅不摧』,店裏的伙計『伊奇提斯』一看到我就迎了出來,搓著手說:「貴客臨門、貴客臨門,大哥您怎麼這時才來?可把我的雙眼給望穿了。」
(嗯?)
感覺他的態度更加奉承了,可是仔細想想,我還不曾在他這裏買過東西。
我禮貌性的一笑,說道:「這二日諸事繁忙,就少來走動了。」
伊奇提斯說:「是是是,我都聽說了。您跟聚星幫裏那名滿天下的好漢比了比腳程,還把對方遠遠的撇在後面吃土,害對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著回去是嗎?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吶……」
(謠言到底是傳到了什麼地步?)
本來想辯解二句,想想還是算了,感覺只會越描越黑,就讓謠言止於智者吧。改變話題說:「前些日子您提到店裏還有個寶物庫,不知道幾時能夠見識見識?」
伊奇提斯哈著腰陪罪:「這……老闆最近也是忙得緊,不知道精靈們到底有什麼大事,讓他整天都在上頭走動,讓您又白跑一趟,真是過意不去……」
我心想說不定跟月映城代訓日輝城的軍士有關,因此淡淡的說:「那我過二日再來吧。」
伊奇提斯趕緊說:「抱歉抱歉,這樣好了,如果老闆得空的話,我就去那醉月亭給您留個話。另外,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還請您笑納。」
說完,從旁邊架上取下一個精美的木盒,打開之後裏面是一把匕首,看起來是一體成形、慢慢雕琢打造而成。從握柄到刃尖都帶著精緻的美感,而且光一照就反射出耀眼的銀色光芒。不用他解說我也看得出來是價值不菲的珍品。
我說:「這……怎麼好意思,俗話說無功不受祿,這等寶物您還是留著販賣吧。」
伊奇提斯說:「哪裏的話,大哥您能常來小店走動,就是我們的光榮。哪像隔壁那個不會做生意的傢伙,讓貴客都跑到外頭去買貨了。更何況,只要大哥您在外頭說一句您的傢伙是在小店買的,可比我說破了嘴都來得強。這點薄禮不算什麼,希望您一定要收下。」
原來他是知道我在樹外買過東西,怕到嘴的肥肉飛了,又想利用我的虛名作宣傳。看著那閃亮的銀光,實在是心癢難搔,於是說:「好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伊奇提斯喜逐顏開,雙手將木盒遞了過來。雖然木盒不大,但是因為先前的經驗,我還是全身凝力、用雙手接了過來,入手果然略感沉重。
我目光在店裏快速掃了一遍,看來與上一次相比,並沒有增添新的貨色,於是對著伊奇提斯說:「那就勞您駕,老闆有空的時候通知一聲。」
伊奇提斯一邊搓手哈腰,一邊連連稱是,將我送出了店外。
雖然想再逛逛,但是帶著這個木盒實在不太方便,加上也想好好把玩這柄匕首,於是就先返回居處。
我把銀色匕首小心取出放在房間中央的圓桌上,只覺得木造的簡樸小室立刻就因為這精美的銳器而蓬蓽生輝。靠了上去仔細觀看,握柄的雕飾十分仔細入微,而刀刃看起來十分鋒利,讓我心中突然浮現「吹毛斷髮」這句成語。
於是我扯下一根頭髮,用手捏著讓它自然下垂,然後拿起銀色匕首輕輕劃過,頭髮果然被切斷,而且完全沒有順著刀刃往旁邊飄。讓我忍不住呼哨了一聲,讚歎其鋒銳的程度。
我從皮甲的夾層拔出墨布斯送我的匕首。二個一比較,真的只能說一個是名家精心設計、巧匠全神打造的逸品,另一個則是路邊攤甩賣都還沒人要的舊貨。但是要說對敵人的殺傷力,後者恐怕是遠勝前者。
我把二柄匕首都放在眼前仔細觀看了幾遍,才看出銀色匕首握柄上的雕飾似乎是一種甲蟲,身體被塗上非常淡的綠色。如果不是匕首反射的銀色光芒太過耀眼,才襯出那個部份略顯暗淡,我還真沒有注意到。
我珍而重之的把二柄匕首都收在皮甲的夾層裏,心裏為了接連得到寶物而欣喜不已。
接下來二日我在下城區到處閒晃、到醉月亭會會酒友、聽聽閒話。到了第三日早上,我就去見妮歐薇妲。
妮歐薇妲不由分說就領著我前往校場。照理來說,我在上城區被允許活動的區域有限,但是除了老人曾經說過養著史萊姆的後花園是禁區外,我從來沒有走到哪裏而被告知禁止通行的經驗,因此覺得所謂的限制似乎是形同虛設。
我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了,當我跟著妮歐薇妲走向一面木牆的時候,木牆就像自動門一樣突然打開一個門戶讓我們通過。妮歐薇妲解釋說:「上城區受到生命樹的嚴密監控。會主動感知命能,如果有通過的權限就會開啟通道,否則就是無法通過的木牆。」
妮歐薇妲又說:「因為你和因里的身上沒有命能,所以為你們準備特製的長袍,只要你們將身體的一部份接觸木壁,生命樹就能透過你們的身體感知你們身上所穿的長袍。權限符合就會啟動各項服務,包括開門、運作車輛等等。」
我說:「可是我先前受困於升降裝置時,身上也有穿著長袍。」
妮歐薇妲說:「因為你那時位於上城區,而且是你沒有權限進入的區域,所以門戶沒有開啟。」
談話間,通道遠方有一道門戶開啟,奇怪的是我看到有光從那門戶透進來,出了門戶後竟然走出了樹外,原來是生命樹橫向伸出的枝枒,上方這一面十分平坦,就像道路一般,而遠方則「插」入了峭壁,看來與下城區的樹洞相反,是位於面向山脈的那一側。
一般在這種高處的通道會有很強的突風,但是這裏卻完全沒有,然而身處的高度還是讓我不敢走近邊緣往下看。向左右和上方張望,發現有不少這樣的枝枒──或者說是通道──伸入峭壁之中,真的是參天古木『扶』絕壁。
再往前走進山壁內,就看到裏面被挖空形成一個巨大的山洞,天頂和周圍都有生命樹的枝幹分布。回頭一看,生命樹的樹冠部份也不是單純只有枝葉,裏頭佈滿了精緻的木造建築和交錯縱橫的天梯,而且有許多的精靈在其間來去。
也因此我發現自己再度低估了月映城的規模,我原以為供人居住活動的範圍只有樹幹和樹洞外那片街道,現在看來整個樹冠部份也都是城區。而且對比於中、上城區,這邊看來才是精靈們主要活動的區域。
再回過頭來仔細察看身處的這個山洞,空間比之樹洞內的下城區也只略小一點而已。裏面有許多石造的建築和不明用途的設備,不過從擺放武器裝備的鐵架、箭靶來看,應該就是校場了。
果不其然,穿過二棟建築後就看到一個大操場,日輝城的軍士官們已經在那邊集合,人數大約一百多人。只看到負責軍事的輔佐官『米利提亞』正在說明訓練的事宜,聽起來是將眾人分成小組,然後跟精靈混編進行訓練。
日輝城的軍士官似乎早就知道此事並且預作編排,在米利提亞說完後,他們就迅速分成十二組,然後每組都有三、四名精靈加入,他們就開始自我介紹、互相認識。
我問妮歐薇妲:「我是不是要加入其中一組?」
話才說完,就聽到背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跟我一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