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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神靈的代言人】- 獵霞祭 06

作者:犬本│2019-04-19 18:16:58│巴幣:8│人氣:206


  直到現在我還是沒辦法好好形容,我當初在霞之谷谷底甦醒過來的感覺,那是我第一次,不,嚴格來說是第二次的甦醒,第一次的甦醒是在慕奴葛斯。與第一次不同這次甦醒時是有感覺的,我感覺到來自太陽、土壤、空氣、河水、微風、昆蟲、動物、人類、微小生物以及各種元素的能量,全部匯集在我身上,我當時不知道這種感覺代表什麼。

  我躺在柔軟的落葉腐土中,枕在蓬鬆的蕈類傘棚上。在夢境與現實的界線尚模糊時,我試圖再次沉浸方才的夢境,在那場真實卻虛幻的夢境中,還有許多沒有看清的事物。一隻巨鳥遮蔽天空保護著牠的巢穴與後代,我在牠的羽根下目睹著沾滿黏稠血絲的雛鳥破殼而出,風暴、豔陽、棉雨、陰灰然後輪迴……我不知道經歷幾個日夜幾個春秋,時間在夢境中往往不是正常流動,巨鳥孵出無以計數的雛鳥,但在牠們睜開雙眼長齊羽毛後都不曾飛出巢穴,就全部死了。

  我坐起身感覺身體相當輕盈,甚至沒在躺過的土中留下痕跡,我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我雙腳原地踩踏幾下,也伸出左手反覆活動,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楚與不適,我敢肯定自己的身體狀況肯定比剛出生的嬰孩都還要好。在檢查自己身體時我發現左手重要的手環掉了。

  最後我決定去尋找手環,而非先搞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況,因為那只手環是藞比墨蘭託付給我,並在信上提到絕對不能脫下的手環,那是很重要的東西。我在苔蘚與藤蔓中慢行,在地苔樹根上看到鮮紅血跡,我跟著血跡找到躺在血泊中的谷尊,同時也在她身邊找到手環。

  我很訝異我知道該怎麼處理她的傷口,也很驚訝自己能這麼熟練的運用她身上的滑翔套裝止血包紮,我折斷在她背後的斷箭,箭頭必須暫時留在體內,而貫穿左臂的箭倒是可以取出。我花了一點時間生火,並烤熱在谷尊腰上找到的短刀,用藤蔓綁住手臂後,拿消毒過的刀身小心割開皮肉,讓箭可以穿出手臂。

  之後我找了一些可以用來止血的榆樹葉與杉菜莖,在手裡壓爛揉成泥狀,敷在開創的傷口上。也許我慢慢恢復記憶才會知道這些知識,我只能這樣說服自己。不過我也不能解釋,我這身毫髮無傷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夜晚降臨前,我多蒐集了不少有用的藥草,茵甯說的對,這蔭綠幽暗的峽谷中的植物確實非常多樣。蔓生的植物讓夜晚更加黑暗,蟲聲鳥鳴與野獸的叫聲比起白天更加清晰,我在滿滿的睡意中不斷添加柴火,並時時更換谷尊傷口的草膏。

  看著她因平穩呼吸而穩定起伏的胸部,還有那總算退燒而安然的睡臉,我才稍微安心下來。她應該是綁架我們的人,是準備要把我們當作祭品的人,但現在的她看起來是這麼年幼這麼無助,就只是個少女而已。

  看她稍微穩定後,我脫下她的套裝檢視背上的箭傷,如果太深就沒辦法處理,還好這身柔軟又韌性十足的套裝,讓箭沒有深入她的體內。我花了不少時間,切開肌肉挖出纏在肉中的箭頭。兩支箭分別在右肩胛骨與左背闊肌的位置,沒有傷到脊椎,代表傷好了她仍可以駕馬,甚至是飛行也沒問題。

  我拆解一小塊飛行套裝的布料,分解出一些韌性十足的線,把女孩背上兩個酒瓶大小的傷口縫合起來。大概處理完後,我把剛才採藥草順便採到的野果放進嘴裡,邊吃邊看著昏睡的谷尊。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我要想辦法回到上面,救出茵甯跟凱佩吉,但是到底該怎麼做?

  深夜時,谷尊開始煎熬地夢囈,我相當吃驚自己能理解她在夢中的呼喊,明明她說的是塭駱語。她喊著父親並連連道歉,說著天唸著風,然後又是連續的道歉,她說她必須做某件事情又說她沒辦法完成。難道這也是我記憶漸漸恢復的徵兆嗎?也許失憶前的我是會說塭駱語的。

  我起身幫她擦汗,她再度發燒,痛苦的臉在火光下十分通紅。我不想讓好不容易縫好的傷口又再度裂開,所以我緊抓著她並維持她的姿勢。她重複囈語的同時身體不停顫抖著,她也是整個陰謀中的受害者,跟我一樣跟茵甯還有凱佩吉一樣,跟所有關在木籠裡的罪人一樣。

  我記得在她中箭之前,在半空中有看到那個糜爛的神靈,我猜應該是那個老人計畫這一切,雖然我不清楚為什麼他想要殺死谷尊,殺死我就算了,畢竟那個神靈似乎被他控制著,不知道用的是什麼方法,他怕我會干涉才要把我除掉,但這女孩可是他們的谷尊……

  「父親……好困難……我沒辦法……」谷尊在睡夢中流下與她格格不入的淚水。「天空好遙遠……好遠……」

  我伸出手讓她在空中揮舞的雙手可以找到東西抓握,她把我的手當作僅有的依靠,緊握著環抱住。那發燙的體溫讓我知道她在跟高燒搏鬥。

  「明明還只是個孩子,妳到底背負著些什麼?不過沒關係,儘管抓著我的手安心睡去吧,如果我的手能讓妳安心讓妳放鬆的話。但我也有唯一的要求,只希望妳醒來後不要試著傷害我,我不希望妳那美麗的橡木弓朝我射出無情的箭矢。」

  我繼續添加柴火,讓微弱的火光得以延續下去。這是個不得安寧的夜晚。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睡著的,但我知道我醒來的過程非常痛苦。我被用力推倒在地,還沒睜開的雙眼馬上抹上一層新鮮的泥土跟昨晚的炭灰,我想吐出跑進嘴裡的炭灰時,馬上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把我壓回泥灰之中。

  「這絕對不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方法,還是說霞族的傳統就是如此?把一個救命恩人壓在泥灰中,而且還要趁對方還沒清醒時下手。」我用突然學會的塭駱語說著。

  「你會說我們的話?那之前到底在裝什麼傻?你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我……這麼……」

  「什麼?」

  「閉嘴!你這個只管下蛋的臭男人!我不管你趁我昏迷的時後對我做什麼事,現在我都會加倍還給你!痛……好痛……」

  谷尊蜷起身體往旁邊倒去,我把握機會快速爬起,然後順手撈起一顆石頭握在手中,我可不想再被她壓倒在地上,被她手上那尖銳的箭矢刺穿脖子。不過我應該是多慮了,她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做那些事。

  她在地上掙扎著,光滑白淨的背留著兩道通紅的疤痕,雖然一樣紅腫發炎,但就沒有膿包與其他感染跡象來說應該還算樂觀,我真佩服我這些突然回想起來的醫療知識,還有專業的手腕,再失去記憶前我絕對是個醫術高超的安德爾人。

  她揚起下巴瞪著我,一頭雜亂的紅髮沾滿泥土。右手捏著一截巴不得刺入我身體的箭頭,左手則抓著包裹在她身上被我切割成好幾塊的飛行套裝,這時我好像知道她會這麼生氣的原因。

  「谷尊小姐,我沒有對妳做什麼不道義的事,妳想想為什麼我們摔下這萬丈深谷,而妳卻還能這麼有活力地想殺我,這不是我救了妳會是什麼?」

  「你看了我的身體,而我還沒有丈夫!」

  「我不看妳的身體要怎麼幫妳處理傷口?野女人,妳以為妳能活下來多虧誰?」

  「你們男人就像公鳥一樣,整天飛在母鳥旁邊,就為的是跟她下一窩蛋,你以為我不知道?雖然是幫我處理傷口,但你一定該做的都做了!」

  「真該讓妳躺在血泊中,至少屍體不會講這些屁話。就讓那些公鳥啃食妳的屍體,在妳身上築巢,最後生一窩可口的鳥蛋,而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把石頭砸到地上,「我真的是多管閒事,可憐妳被同伴背叛,花了一整晚的時間把妳救活,沒想到卻被當成強姦犯。」

  「……我被背叛?」

  「插在妳身上的這些箭不就是妳們霞族的箭嗎?這麼特別的橙紅色箭羽,我沒在其他地方看過。」我撿起地上的斷箭丟在她面前說。「妳不知道被誰從天空上射下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兩個都還活著,但被困在這裡跟死了沒兩樣。妳一定很熟悉這個峽谷,有什麼辦法能回去嗎?」

  「你掛在我下面應該有很多餘力可以看是誰射的箭吧?是誰?部落是我的,族人是我的,整個烏蘇卡都是我的,我要殺了他或是他們。」

  「聰明的谷尊小姐,正因為我掛在下面,所以根本看不到從上面射來的箭究竟是誰射的。」

  「一點用也沒有。」

  「對,我的用處只有幫妳處理箭傷、止血、找草藥幫妳的傷口消炎、照顧發高燒並在睡夢中喊爸爸的妳,除此之外一點用也沒有。」

  「我才沒有喊爸爸,你摔下來的時候摔到腦袋才會聽錯。你的耳朵跟你的眼睛一樣不可靠。」

  「不過我倒是認為,跟昨天把我找去帳篷的那個老人有關,就是叫妳胡亂撫摸我身體的那個老人。雖然妳說我的眼睛不可靠,但我這雙不可靠的雙眼卻可以看到妳看不見的東西,那個老人身邊飄著一個跟墓堆裡腐爛屍體差不多的神靈,而就在妳被射中前,我有看到祂在附近。」

  「你看的到安庫魯,你是有阿美祿的人……難怪……」

  「我不是有怪眼睛的人……好吧,其實這樣說也可以。」

  「你說是翁貝托,而我也覺得是他。夠了,我回去後一定要殺了他。」

  「太好了,我也要回去救我的朋友才行。我們談個條件,我救了妳讓妳活下來,這樣等我們回到妳的部落後,放了我的朋友吧?」

  「來不及,我們不可能在兩天內回到伊卡恩卡,兩天後就是獵霞祭,你的朋友會被安庫魯吃進肚子裡,然後再過個幾天,我們就可以在鳥巢裡找到你朋友的骨頭,也有可能在鳥屎堆中翻到那些不會被消化的戒指、項鍊或硬幣,如果他們有想辦法藏在身上的話。」

  「兩天聽起來挺有可能的,我們在這幽暗陰森樹林往回走一大段路,然後爬上陡峭隨時都會摔死的山壁,聽起來有很大的機會成功。」

  「你真的瘋了,腦袋摔到瘋了。」

  「不然我該怎麼做才有辦法救回我的朋友?」

  「不可能,放棄會讓你比較好過。」

  「我問妳,為什麼妳要突然毀約?聽說前任的谷尊簽了很多和平條約不是嗎?」

  「你管這麼多幹什麼?權力到我手中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關你屁事?」

  「前任谷尊真是瞎了眼,才會讓妳這野女人當下一任領導者……哈!所以妳才會被背叛,找到原因了。大家都看不慣妳也不喜歡妳,所以才要讓妳死。妳死了之後誰會是下一任谷尊?我猜就是那個老人──」

  被背叛的谷尊抓住我的衣領打斷我的話。

  「你說什麼都好,最好別給我提到前任的谷尊怎麼樣,你再說下去我會殺了你,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痛……該死的!好痛!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幫我把傷口處理好?」

  「是妳自己害的,如果妳沒有把我壓在地上,還有像現在這樣掐著我,那妳絕對能舒服一點。我沒有針線可以幫妳縫合傷口,更別說是消炎膏或是罌粟花。」我擺脫她然後整理自己的衣領。

  她抱著殘破的飛行套裝緩慢地坐下,然後盯著炭灰。

  「我不想這樣。」

  「我也不想好嗎?妳以為我很樂意跟妳一起困在這裡?」

  「我說我不想露出身體給你看。」

  「喔,這……妳的衣服被我割開了,因為要處理背上的傷口。」

  「那我要穿你身上的。」

  我嘆氣,然後不甘願地脫下身上的亞麻內衫,把身體曝露在外。「如果你們沒有把我的外袍收走,那我至少還能有衣服穿。先說好,這件內衣味道可不好。」

  「我知道,你不用拿過來我就能聞到,都是籠子裡的糞尿味。」

  換我把破爛的飛行套裝披在身上,這裡的蚊蟲特別多,我才剛脫下衣服就有一群嗜血的蟲子停在我身體上。我耐著一身的癢,看著我的亞麻內衫遮蓋住谷尊玲瓏有緻的身體,她光滑潔淨的肌膚如今也多出許多紅點。

  「我的烏嘟姆呢?」

  「什麼東西?妳說什麼?」

  她指著自己的頭頂說:「羽毛帽子,烏嘟姆,到哪去了?」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肯定不知道飛到哪去了吧?」

  「倒楣透了,還不如讓我摔死算了。」

  「我認為我比妳還要有資格可以抱怨。所以呢?妳到底知不知道回去的路?兩天之內就能趕回去的方法?」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到底是聽得懂還是聽不懂?要回去可以,但兩天內?不可能。」

  「那要多久時間?兩天都到不了?」

  「根據我們飛的距離,要回去應該至少要七天或更久。更何況這裡的叢林還藏著很多危險的野獸,毒蛇、花豹、苔熊、山狗、泥鱷還有各種毒蟲,但最令人擔心的不是這些,而是我們在安庫魯的巢穴附近。」

  「安庫魯?妳指的是夕暮鳥嗎?」

  「什麼屁蛋鳥?安庫魯就是安庫魯,是我們的神靈。」

  「我不擔心那些,也不擔心會被你們的神靈吃掉,我只擔心我朋友的安危。」

  「所以原本被關在籠子的你就有辦法救你的朋友嗎?你有辦法跟你眼前兩百多隻弓及上千隻箭矢對抗嗎?別再異想天開了。兩天後原本連你也會死,但現在被你撿回一條命,最好就不要再妄想能救任何人。」

  我也知道我無能為力,我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我就像是守護即將燒盡的蠟燭那注定會熄滅的燭火一般,明明知道一點希望都沒有卻捨不得放手,在還沒看到殘燭熄滅之前我還不想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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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閨蜜
嗚!竟然停在這!
谷尊說話方式太有趣可愛啦哈哈哈!
標準少女一枚,道格真是辛苦了!

那到底發生了什麼神奇的事呢:(

04-22 05:20

犬本
感謝你的留言!
對,谷尊就是個少女,只不過是比較強悍堅強的那種。04-22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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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喜歡★s9060120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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