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查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但室內仍然昏暗。昨天的境遇就像一場夢境,雖然眼前陌生的房間很快就把我又拉回現實。
進入浴廁漱口洗臉、抖擻精神,回到房間卻發現室內又復明亮。正在尋思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接著熟悉的蒼老聲音問道:「後生可已清醒?」
我趕忙開門迎接,說聲:「前輩早安。」
老人說:「今日城主召見,待用過早膳後,請整肅儀容候傳。」說完慢慢轉身,看他手上掛著木製提籃,看來是正打算去取餐。
我心念一動,趕緊說:「我跟著前輩一起去取餐好嗎?」
老人頓了一頓,說:「也好。」又補了一句:「外出走動,記得穿上銀月長袍。」
我迅速套上藍色兜帽長袍,出門跟在老人身後。老人一路上仍是小心翼翼,嘴裏不時小聲提醒。
「留神左邊的架子。」
「切勿碰到上方燈具。」
「腳步太重,輕聲!」
「腳踏實地,汝躡手躡腳作什?」
我心裏雖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有了昨天晚餐的經驗,也不敢再輕心大意,亦步亦趨地乖乖跟在後面。
在昨天經過的甬道走了一會之後,來到比較寬敞的通路,二旁的牆面也提高到約有二、三個人高。路上開始出現花壇草皮和各種裝飾擺設,但是上面但仍由拱形的木造天頂蓋住,看不到天空。二旁的牆面不時會出現門窗和小型的招牌,但招牌上空無一物,不曉得是住戶還是店家。有時還會看到精靈走過或駐足交談。
我還想仔細看看,但老人引著我帽沿低垂,絲毫不引人注意地沿著通路邊緣輕輕飄過。
又走了約十多分鐘,總算抵達餐廰。餐廰內部十分寬敞,中間有一個比較大的區域,排列了許多圓桌和木凳,也有許多由屏風、花草隔成的小區城。房間的一側則是一長排的桌子,看起來也是由牆面突出而形成。上面放滿各式各樣的食材飲料。
老人引我到長桌的最左側,取了與昨天同樣的糕餅、水果和飲品,另外又拿了一小碗看起來像餅乾的東西。由於桌上有許多我從沒看過的新奇食品,我實在很想每一種都拿一點來嚐嚐看。但老人用眼神制止我,低聲說:「只取此區的食物,只取必要的份量。」
(您還真是沒有掌握到吃到飽自助餐的精髓吶…)
我這時只感到二腿又開始發痠,只好轉移目標,想找張桌子先設置一下,老人又說:「回房用膳。」
(為啥不在這裏吃就好?)
我正想問老人,但老人轉身就走。我只好又跟著他回到房間。我打開房門,請老人進來。老人把籃子放在桌上,將食物取出。然後示意我坐下取用。
老人問我:「此間為仿製吾居處趕造而成,可有何不妥之處?」
(什麼?趕造出來的?我不是昨天才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嗎?)
我訥訥地回答:「沒…沒什麼不妥。」
老人看見我的神情,說:「久而久之,見怪不怪。稍候將面見城主,快用膳吧。」
我只好開始像昨晚一般細嚼慢嚥,但是發現這次每回可以吃稍微大口一些。老人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說:「循序漸進,不久後即可放開吃喝。」
用完餐後,老人將剛才拿的那碗餅乾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告訴我肚子餓的時候可以當點心。接下來我向老人請教了一些事情,同樣是花了不少工夫才勉強弄懂其語意。
原來長桌最左側的食物是提供給年輕精靈和非精靈的住民,中間區域才是提供給精靈的食品,至於放置在最右側的少數幾種食材,則是只有資深的高等精靈才能取用。精靈厭惡浪費,所以寧可不夠再取,也不可以多取而吃不完。不在餐廳用餐則似乎是因為可能會遭人冷眼。
(這…似乎有種歧視的氛圍,看來待會見到城主的時候要小心應對。)
想到這裏,心中頓時感到壓力,老人也不再多說,坐在一旁閉目養神。過了一會,我看他長袍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輕輕振了一下,他就睜開眼,對著我說:「時辰已到,走吧。」
老人領我出門,往另一個甬道前進,走沒幾步老人就又回頭看我一眼,不等他開口,我就搶著說:「注意腳下,我曉得。」
老人由神情看來也是十分緊張,點點頭又復前行,甚至連叨絮不休都減輕了幾分。走出甬道後來到一個圓形挑高的房間,對側有一扇門,門口站著一名身著戎裝的精靈,他似乎早就接到指令,看到老人領著我來就側身將門打開,裏頭是一個一坪見方的小室。
我隨老人進去小室後,門就被關上,然後我感覺整個房間向上升起,居然是類似電梯的升降裝置。
等小室停止上升後,門又被打開,現出一條開闊的長廊,雖然上頭同樣是弧形木造天頂,但二旁牆面有五、六個人高,視覺上十分宏偉。長廊上有不少精靈,我可以感覺到他們好奇的眼光,但是並沒有人向我們打招呼或搭話。
隨著老人在長廊上前行一段距離後,向左邊的叉路一轉,來到一個約有三個人高、雕琢精美的木造門扉前面。老人和我才剛站定,左右門扉就自動向我們的方向開啟。我緊張到口乾舌燥,忍不住回想起畢業後第一次工作面試的經驗。
(希望這次不要再把自己名字報錯了。)
老人輕輕推了我一下,我就跨步走進房間,老人也隨後跟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