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不,已經沒有門的房外傳來著急的腳步聲和叫囂聲。
「幹!是哪個不怕死的混蛋啊!?」「幹死他全家啦!」「大仔沒事吧!?」
「你們都別過來礙事!!!」
二月二九大吼,將拿著傢伙趕來的小弟喝止在門外。
「我要跟他單挑!你們去叫其他幹部來支援!他們來之前不准進來!」
「可是──」
「快去!!!小心我連你們一起砍!!!」
他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殺氣測漏。
「是、是!」
小弟們全部乖乖的退下。
「還叫支援?你撐得到那時候嗎?」
槍使嗤之以鼻,扣下手槍的擊鎚。
「他們是來幫你收屍的!」
二月二九放低重心,如拉滿弦的箭矢彈出瞬間拉近距離,槍使立刻朝他開了三槍。
那看似隨意的射擊,其實每發都精準的鎖定足以斃命的位置。
但在接近音速領域裡移動的子彈,被一把突兀的戰刀闖入全劈成兩半。
「!」
戰刀直往槍使的脖子,他勉強用槍身擋住迸出火花。
「嘿!這不是還很能打嗎?」
他一直掛在臉上的自信笑容產生動搖,抵住戰刀的手微微顫抖。
「有句成語叫什麼刀來著……大刀闊斧?」
「是寶刀未老啦幹死阿豆仔!」
二月二九加重手勁揮擊突破防禦,槍使迅速後空翻,踏上身後的牆面一蹬從二月二九頭上翻過,同時在更近的距離開了三槍。
這次的子彈沒被斬斷,不過依舊被跟上的刀刃擋下。
「……看來要認真了。」
與二月二九交換位置的槍使收起笑容,替手槍補上子彈後,從腰間拔出另一把大口徑的史密斯威森M29。
「我也要認真了。」
二月二九雙手握刀,一股氣息從身體流入戰刀,刀刃散發出冷光。
「好!看你多會擋!」
槍使率先用M29開槍。
這次無論是威力還是速度都比上一把槍更加猛烈,二月二九睜大眼睛,揮起戰刀。
不過就在下一秒,他忽然倉促的收刀,側身腰向後一彎。
轟──!
那顆平凡的子彈,將他身後的牆壁轟出一個大洞。
「反應很快嘛!」
「閉嘴!」
二月二九用彎著腰的極限姿勢回敬一刀。
唰──!
一道利氣掠過槍使身邊,牛仔帽帽緣被削掉一角,房間底部的辦公桌隔空被劈兩半。
槍使看著缺角的帽子,表情逐漸扭曲,八字鬍彷彿要燃燒的翹了起來。
「你居然──居然弄壞我最喜歡的帽子!」
他氣得提高嗓門。
「我最歡的桌子也壞了,扯平了。」
二月二九白眼。
「那是你自己砍的Mother fucker──!」
槍使雙槍齊發,朝二月二九衝過去。
一槍一刀,開始近距離的瘋狂廝殺。
「哇!」
我抱著頭躲在沙發後面,房間不斷的爆震,水泥灰、木屑、碎酒瓶和沙發的填充物噴的到處都是。
那個王八蛋到底是來救我還是打架的啊!?
鏘!
二月二九手裡的戰刀被震掉。
「結束啦!」
衣物充滿割痕和血漬的槍使,得意的揚起嘴角扣下板機。
喀!喀!
雙槍的子彈很不巧的都沒了。
二月二九抓住機會,用肉身抱住槍使一路往後推,直到撞上辦公桌後那面坑坑巴巴的牆面。
嚴重受損的牆壁被這一撞整面垮下,下午的陽光和市區的街景映入房裡,兩人也摔出去。
「呀啊啊啊────!!!」
路人的尖叫聲隨即響起。
我趕到牆邊往下一看。
那兩人沒事,安穩的落地,只是跟著一堆水泥碎塊從天而降嚇壞了經過的路人。
而拖他們的福,我總算知道自己在哪了。
這裡是港都有名的老字號歌舞廳。
二月二九的戰刀掉在房裡,對上武器還在的槍使是絕對劣勢,但他反應很快,趁著槍使還沒從摔落的衝擊恢復過來,馬上將威脅最大的M29踢到滿滿車潮的大馬路中央,並連續的肉搏讓他沒有裝子彈的時機。
「大仔!大仔!」
一位小弟著急的從舞廳大門跑出來。
「您怎麼打到樓下來啦!?」
「幹!不是叫你們別過來嗎!?」
二月二九大罵,躲開槍使的槍身揮擊。
「抱歉!可是我們剛才接到電話!說大少爺要過來啊!」
「你說什麼!?」
聽到這句話,二月二九的動作頓時定格,臉頰挨了結實的一拳。
他踉蹌了幾步,流出鼻血。
「幹!他什麼時候要來!?」
「現──」
小弟話還沒說完,一輛氣勢非凡的黑色勞斯萊斯禮車在門口前停了下來。
西裝筆挺、戴著白手套的老執事從駕駛座下來,繞過車頭,為後座的人物開門。
「大少爺,我們到了。」
車裡,是名穿著花襯衫和刷破牛仔褲的男子,光著腳大字形的攤在寬大的座椅上,臉上蓋著少年周刊。
「呼……呼……」
被尊稱為大少爺的男子發出沉穩的打呼聲。
「嗯哼,大少爺,我們到了。」
老執事清了清喉嚨,稍微加大音量。
「……嗯?」
男子抽動了一下。
「哦……到啦……」
他迷迷糊糊拿開周刊,伸了一個大懶腰,慢條斯理的穿上鞋子,跳下車。
男子外表看上去約二、三十歲,留著金色的玉米鬚刺蝟頭,戴著閃亮亮的耳環和金項鍊,脖子上露出一小截火焰圖案的黑色刺青,眼神輕浮又厭世,一副紈褲子弟的模樣。
然而,這位看似普通富二代的男子,一下車就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也包含了槍使和我。
因為很不幸的,我們認得他。
我雖然只見過他一次,卻讓我印象十分深刻,根本不可能忘記。
在哪見過的?
是在聖譽界總部的酒吧,一張紙上。
聖譽界最高懸賞令──『格薩爾﹝Gesar﹞』阿爾普‧泰金,懸賞五千萬美元。
「歡迎大少爺──!!!」
不知何時,所有的小弟已經並列車門兩旁,全體彎腰鞠躬。
二月二九也不管槍使了,趕緊擦掉鼻血,整理好衣服恭迎格薩爾。
「大少爺!您怎麼來了!?」
「因為……無聊。」
格薩爾打了一個大哈欠,正好看到樓上的破洞,歪起脖子。
「喔喲?樓上怎麼開出一個洞啦?」
「啊!抱歉!我正好在處理不速之客!」
「誰啊?」
「是……」
「終於找到你啦格薩爾────!!!!!」
緊張和興奮交織的吼聲蓋過兩人的對話。
拿回M29的槍使,雙槍不由分說的朝格薩爾瘋狂射擊。
格薩爾推開二月二九,舉起手快速揮舞直到槍使彈藥用盡,他張開手掌,子彈喀啦喀啦一顆顆的從手心掉落。
「那這招如何啊!?」
槍使沒感到意外,從腰間掏出一包用膠布捆住的方形物體扔了過去,格薩爾想都沒想的就把它接住。
槍使奸笑,按下手裡的遙控裝置。
碰轟────!!!!!
刺眼的橘紅色火光將格薩爾吞噬,強勁的衝擊波震翻勞斯萊斯和所有在場的小弟,舞廳大門爆碎,連帶波及了幾位無辜的機車騎士和樓上的我。
勞斯萊斯的油箱再次引發第二次爆炸,整團變成火球撞上數輛行駛過的轎車,橫躺在馬路中央。
「──!!!」
我眼前一片空白,耳鳴大作,連自己破口幹罵的聲音都聽不到。
瘋子!
那個人絕對是瘋子!
躲在騎樓柱子後的槍使探出頭,看到躺整片哀號的小弟、炸出大洞的人行道以及燒出濃濃黑煙的勞斯萊斯,發出狂笑。
「哈哈…哈哈哈──!!!我幹掉格薩爾啦──!!!」
一道人影,從馬路中央的烈火和濃煙中顯現,人影手一揮,濃煙被無形的力量開出一個空洞。
身體籠罩著一圈暗紅色護盾的格薩爾,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提著毫髮無傷的老執事從濃煙中走出。
「喂,還活著嗎?」
格薩爾走回狼藉的舞廳門前,踢了踢趴在地上的二月二九。
「唔……沒…沒事……」
二月二九表情痛苦的坐起來,衣服燒出許多焦痕。
格薩爾將老執事丟到二月二九身上,然後消失了。
對,他從我的視線裡消失了。
他再次現形時,已經是在槍使面前,一拳貫進他毫無防備的下巴。
槍使兩眼翻白,下巴像是洩氣的皮球凹陷進去,整個人騰空飛起摔回樓上的房間。
「哇!」
我閃開從洞口飛進來的槍使。
他很慘,下巴完全扁掉,臉上沾滿鮮血和碎牙齒,大概一段時間不能吃飯了。
「你誰啊小鬼?」
格薩爾無聲無息的站在洞口。
「!!!???」
嚇得我當場腳軟。
他散出的強大氣場足以匹敵三位部長,馬上讓我知道實力差距,即使用深邃之眼抵抗也是枉然。
這個人,很強。
強的亂七八糟。
「嗯?你是聖譽界的異能者?」
格薩爾看見我手上的戒指,露出壞笑,在我面前蹲下。
「怎樣?加入我們就能饒你一命喔。」
「……我…我……我……」
我語無倫次,連呼吸都被他的氣場壓到紊亂無序。
如果反抗他的話。
會死。
這時。
我手上的戒指,忽然閃出金光。
我們之間憑空颳起黃、綠、黑色的三股旋風將我們隔開。
「「「格薩爾────!!!!!」」」
三名女子,從旋風中衝了出來。
看見她們的背影,我揪住的心情終於得到解放,差點掉出眼淚。
是芙迪、阿波絲和卡莉法。
「無月!?」
芙迪回頭,睜大的琥珀色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我還來不及解釋,就被她展開空間術式踢了進去。
「哈哈哈哈哈──!!!」
空間關閉前,我看見格薩爾始終無神的眼睛發出光彩,身體燃起暗紅色的焰氣。
「終於來啦老朋友!只有妳們能讓我不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