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啊?」「什麼!?」
連我都發出了驚呼聲。
「宵、宵禁?」我有點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緊盯著她。「久藤同學,妳是說……」
久藤同學嚴肅地慢慢點幾下頭。「就是那個意思,宵禁,從開始廣播的晚上十點到隔天早上七點,任何人都不能離開自己的房間,另外還要再搭配一點配套措施,完全杜絕對方在晚上行動的可能。」
「……」大家呆愣地盯著久藤同學好一會兒,有點僵硬地互看幾眼,表情相當微妙。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麼。」久藤同學繼續說:「這種方法感覺可能不會比自白大會還要好多少,可能反而會因此疑神疑鬼感到不安,但也請記得,就算間諜真的存在,我們也還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間諜的目的?」長岡同學皺起眉頭。「啊不就是幫助黑白熊讓互相殘殺可以繼續下去?」
「那他又為什麼選擇當間諜?是因為是絕望殘黨嗎?還是因為有其他的原因在?」久藤同學豎起一根手指。「別忘了,第七十八屆的大神櫻也並不是出自本願而當黑白熊的間諜,沒錯吧?」
幾個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可是,妳是不是忘記他們當時的情況呢?久藤沙華。」早斐同學反駁說:「大神櫻是被強迫的沒錯,可是那是因為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毀滅了,而被黑白熊以自家的道館威脅喔。」
「的確,她當時並沒有恢復世界滅亡的記憶,而且世界滅亡這種事情對被困在裡面的他們而言,應該是完全無法料想到的狀態。」久藤同學拍拍自己的胸口,已相當堅定的語氣說:「但是,也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記憶也是沒有完全恢復的狀況,有人被黑白熊威脅的可能性還是相當高的,而這搞不好也是黑白熊為什麼這個輕易就告訴我們間諜存在的原因。」
「……」大家沒有立刻回答,似乎在那些有點呆滯的表情下思索著久藤同學的話。
「我同意!」這時,清水同學率先開口,她的雙眼已經恢復了光芒,顯得炯炯有神,聲音比久藤同學還要有精神和魄力。「我同意久藤同學的話!在完全明朗之前,什麼事情都不該過於武斷,大家不要就這樣互相懷疑,這樣只不過是中了絕望殘黨的下懷,導致我們像池田同學那樣搞不清楚真正的敵人,我們的敵人一直都只有黑白熊!」
久藤同學和清水同學輪番的主張和呼喊,不少人的表情終於恢復了一點安寧,不知道是因為那番話、還是因為她們本身便有種讓人很安心的感覺。
「就是說嘛!」宮下同學站起來揮舞著拳頭大吼:「黑白熊還沒出手我們就自己亂成一團像話嗎?虧你們還是希望之峰的學生、還是本科生哩!不管間諜到底存不存在啦,總之我才不會去參加那什麼狗屁自白大會!」
「我、我也同意!」松島同學接著開口,她雖然還是縮著肩膀,但使勁把脖子抬高。「我、我也不喜歡大家互相懷疑,我們不是都……一起努力了這麼長的時間嗎?」
「偶也似!」芳山同學用力點頭。「反贈晚喪偶都在遂覺,鋪粗來也沒關係,匹起自排大會,偶更鋪想懷疑吼伴!」
然而,長岡同學卻顯得很茫然。「欸?欸!那我被燒毀的作品怎麼辦?我要那傢伙賠償我啊~」
「你趕快給我好起來做新的,有時間擔心那個還不如趕快動手。」宮下同學對他翻翻白眼。「還有什麼賠償咧,所有材料的費用明明都是我們出的。」
很快的,剛剛還死氣沉沉的餐廳又恢復了些許活力,速度快到不禁讓我有點吃驚,但也鬆了一口氣。「唔……」
同時,心裡那無法放下的擔憂,也快速地膨大起來。
與其說是擔憂,倒不如說是「可能」,只是一個,位於這樣和樂氣氛和光芒下的,另一個可能。
但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昨天晚上和剛剛的討論已經讓大家心很累了,如果再提出來,不知道還會不會──
「萬一真的是呢?」
冰冷的語句讓我整個人在椅子上抽搐一下,差點摔下椅子。
而其他人好不容易重新活絡起來的氣氛也再度凍結,放心的笑容頓時僵住。
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我們看到的是翹著腳、雙手交叉在胸前、帶著煩躁的表情盯著我們的嫌惡視線。
「津田同學?」清水同學稍微皺起眉頭,對從剛剛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津田同學問到:「妳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無視我丟給她要求不要說下去的目光,津田同學聳聳肩,表情就像是面對著一個裝傻的傢伙。「萬一間諜真的是絕望殘黨的話,你們又要怎麼做?」
「這──」清水同學頓時說不出話來,其他人也像是突然才想到一般全身緊繃。
「就說還沒確定對方的動機,不能把話說死啊!」宮下同學有點不耐煩地說。
「但是間諜也有可能是絕望殘黨,而且是最糟的情況對吧?」津田同學回以更不耐煩的表情。「如果間諜真的跟那個僕人一樣是絕望殘黨的話,你們又要怎麼樣?」
呃~偏偏要在這時候說嗎?津田同學!
「……」剛剛才鬆口氣的大家頓時又緊張了起來。不得不說,津田同學說的沒錯,如果間諜並不像久藤同學說的那樣有自己的苦衷而真的是黑白熊派在我們之中的絕望殘黨,那他絕對不會就因為燒過逃生道具就停止行動,而我們不管有沒有抓到他,都勢必有一大堆麻煩。
「……嘛,算了!如果你們真的沒想過的話就當我沒說吧。」看其他人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津田同學撇撇嘴,無所謂的擺擺雙手要我們別在意。
然而,話都聽到了也無法從腦裡挖出來,再這樣下去的話──
「注意!」
突然,清水同學站起身來、已相當正式的語氣高聲喊到,大家都被她的話牽走了視線,還有一些人有點嚇到。
清水同學站得很挺直、表情相當認真,就像個嚴格的老師一般,她盯著我們每一個人的臉,似乎想要把大家的面容都深深刻在腦中一般。
深呼吸了幾口氣,清水同學相當正式的開口:「放火燒了長岡同學的工作室、也是我們所說的『間諜』的人,如果你真的在的話,請你聽好!」
我慢了一拍才發覺,她是在跟潛伏在我們之中的間諜說話!
其他人的表情有困惑有緊張,但沒有一個人打斷她繼續說下去。
「如同你所見,因為你做出的事情,給我們造成了相當大的麻煩。」清水同學一字一句相當清晰,清澈的眼神讓人不禁也跟著認真起來。「我們並不知道你之所以這麼做的『動機』到底是甚麼、也不知道你跟黑白熊是什麼樣的關係。」
「但是,如果你是像大神櫻那樣並非出自己願而被迫協助它的話,恕我直言,你只不過是黑白熊的小丑而已。」
「或許你是被他以什麼東西威脅、或是什麼東西誘惑,但請不要忘了,黑白熊──或者是說絕望殘黨,他們這一切的所作所為,都只是為了絕望而已,身為希望、懷著希望的你跟他們交涉,最終也只會迎來自毀的結局。」清水同學的語氣稍微加重了點。「我知道或許那個東西是你相當重視的東西、或者是你相當渴望的東西,但是,正是絕望從你的身上奪走了它們,然後又像餵飼料一樣回來驅使你成為黑白熊的間諜,請不要就這樣順了他們的意,它們遲早會帶給你毀滅,同樣身為希望,我相信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
「然而,如果你並不是我們的夥伴……」清水同學這時稍微停下了語句,閉上眼睛,再次深呼吸了好幾口氣。
我緊張的吞了吞口水,但喉嚨裡卻感覺好像有東西哽著一般難以吞嚥。
「我們是絕對、絕對,不會屈服的!」清水同學大喝著,一隻手用力拍在自己的胸口上。「你或許可以從中搞鬼,但你是撼動不了我們的意志的!你想動手的話,就來找我吧,我『超高校級的班長』就站在這裡,但我不會讓你殺,我會讓你知道,身為希望的覺悟,絕對不會屈服於自我放逐的絕望!」
義正嚴詞的高呼、堅定不移的希望,就像撕破黑夜的晨光那樣令人神往,宛若她全身都在發光一般。
就算是同樣有想到那個問題的我,也不禁稍微鬆開了緊綁著內心的不安。
「沒湊!」這時,芳山同學高舉著籃球跟著站起來大喊:「耍小叟段子不過四代表理沒有蠟個能力而已,四鋪可能浪偶們屈服的,當理像韓國人蠟樣粗招,就賴表理已經認蘇了!」
「有種就站出來單挑啊!你這傢伙比那兩個自以為是的資優生和記者還沒用!」宮下同學也惡狠狠地低吼到。
「就、就是說嘛!趕動我的作品的傢伙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痛痛痛痛痛痛痛~」長岡同學想要大聲呼應,但不小心動到身子而呻吟起來。
總之,看來情況是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糟,我也就鬆了一口氣,早斐同學在津田同學提問之後只是一直帶著淡淡的微笑著、而津田同學本身也只是聳聳肩不怎麼在意。